《大魔法师[西幻NPH]》 壹1.请假 这条裙子有些旧了。 一根长长的线头耷拉在灰色的粗糙裙摆上。 手指绕住线头,用力往下一扯——线头瞬间变得更长。 “你在听老师讲话吗?” 啊?—— 艾瑞丝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和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撞在一起,纯粹的深蓝色,幽深如大海。 艾瑞丝觉得自己仿佛坠入无尽海面,铺天盖地的蓝色围拥上来把她吞噬。 慌乱中,她把手藏在袖子里。 “在听。” 艾瑞丝用力地点点头,用来伪装刚才的走神。 对面办公桌后坐着的金发男人往后靠在椅背上,视线在艾瑞丝身上停留。 裙子的确太久了,灰色布料洗的发白,凌乱的线头从袖口,裙摆,各种缝隙里钻出来。 少女低着头,任凭褐色的头发挡住面庞。 即便从成年起由于身份原因频繁参加舞会,见识过不少出名的美人,但西奥多仍然会被她的面庞惊艳到。 她的美是不需要任何外物装饰的美,只是普普通通的荆钗布衣都能让人觉得是华贵的衣袍。 但此刻的少女显然不想把自己的美貌显露出来,老旧的衣裙,杂乱的头发,还有总是低着的脑袋。 既然她不想,那他就不再盯着人家看了。 西奥多移开视线,手指把玩着钢笔。 “最近情况特殊,学生们都在为了比赛准备,你真的要请假?” 艾瑞丝终于把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男人,又飞速低下头点了点, “是,我的家里有一些突发情况,不得不请假,还希望老师体谅。” 这显然是谎话,西奥多停下转钢笔的手。 她的家里只有一个易父易兄的少年,在码头当劳力养活她。前几天,那少年还偷偷来办公室找他,问最近学校真的要交一笔学杂费吗? 王国的魔法学院只在每学期开学前要交一笔学费,其余费用都由教育部拨款,不会再有额外费用。 她在撒谎,还不止一个。 他身为她的老师应该纠正她的错误。 但他没有, 他有些好奇,她请假还拿钱是要干什么。 少女的眼睛因长时间的等待而察觉到失败的意味,不安地转来转去,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又立马看向别处,掩盖自己的心虚。 到底是小孩子,连撒谎都不会。如果她能看到自己的脸,那一定会因面颊上因说谎而产生的绯红吓到。 这更有趣了。 西奥多重新转起笔, “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来写假条吧。” 少女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把大半张面孔从头发中抬起来,睁着水雾般湿润的双眼向他投来感激的神色。 西奥多抬了抬眉毛,双脚不自觉地往前伸,手把桌面上的假条和钢笔递过去。 艾瑞丝伸手拿,微凉的指尖和他的指尖产生了一瞬间的碰撞。西奥多收回手时,指尖上的触感仍然停留着,像有条细细的小蛇趴在指头上。 少女的字迹板板正正,每一个弯钩都规规矩矩的,不敢跃出横线一步。 “多谢老师!” 艾瑞丝朝老师鞠了一躬,然后尽可能平静地走出了办公室。 西奥多眼见着她脚步轻快地走出门,嘴角也跟着浮现出一抹笑。 小孩子的心总是这么容易满足。 他拿起桌上的月历牌随意翻看,在看到不久后是满月时,面色瞬间凝重。 办公室不远处的草丛中窜出个人影,和艾瑞丝抱在了一起。 “请完假了?” “请完了!”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了!” 艾瑞丝挽着嘉思敏的胳膊慢悠悠走着。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来到学校里遇见的第一个愿意跟她正常说话的人。 刚入学时,艾瑞丝的美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大小小的学生都来围观她,更有不少男生主动献殷勤要请她吃饭。 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好在嘉思敏出手相助,把她护在身后,两人自然而然成为好朋友。 “但是我有一点点紧张。”艾瑞丝坦白。 “别紧张!”嘉思敏很了解她这个朋友,开始给她出招,“拍卖会当天,你把脸用围巾遮住,让人看不见你的脸,这不就好了!” 上个星期,嘉思敏拉着艾瑞丝去黑市玩,偶然看到地下酒馆张贴了一张限时拍卖的告示。 不知怎的,艾瑞丝对一条受伤的小龙“一见钟情”,非要把小龙拍回来。 嘉思敏架不住朋友的热情,为她出谋划策,让她用交学杂费的理由跟家长要钱,反正魔法学院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家长肯定无从对证;再让艾瑞丝用家中有事的理由请假,保证拍卖会当天能按时入场。 嘉思敏是个小懒蛋,每个月都要请几天假,老师很顺利的给了假条。只是努力学习,月月全勤的艾瑞丝请假有些困难,但好在老师没有识破她们的谎言,也给了假条。 现在,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嘉思敏心里期待起来,还不忘安慰身边紧张小心的好友。 “没事的,我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艾瑞丝小心翼翼点了点头,“现在才十月份,戴围巾太过显眼,要不还是戴个面具吧?这应该不奇怪吧?” 嘉思敏跟着应和,满心里都是拍卖会的情景。 拍卖会被安排在地下酒馆的最后一层,阴暗潮湿的环境,昏暗摇晃的烛光,人人都看不清彼此,只剩下狭窄环境中愈渐混浊的空气。 艾瑞丝戴着一个银色的小面具把上半张脸遮住,和穿着深色衣裙的嘉思敏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嘉思敏今天也戴了个小面具,把下半张脸给挡住,只露出一双灵动的黑眼睛。 来的不仅有人族,甚至还有半兽人和小矮人。形状各异的下肢敲打在木质地板上嗒嗒作响,头上或是尖锐扭曲的双角,或是扇动的毛绒耳朵,他们大都因身形庞大坐在最后一排,最前排当然是小矮人。 矮人虽矮,但头脑灵活,很会拿捏当下的风口,赚足金币。所以矮人被安排的位置很是巧妙,能近距离看到拍卖品的细节,方便第一时间出价。 艾瑞丝对其他拍卖品不够了解,她的目光全部被那只通体黑色却有一双猩红色双眸的小龙吸引去了。 当时酒馆外的墙上贴满了拍卖品,艾瑞丝站的位置恰好和小龙对视。 只一眼,那双眸子就深深刻印在脑海里,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或是千百年的相识共处,亦或者两者都有。 她想尽一切办法,只为它而来。 但是看如今的拍卖现场的客人们,艾瑞丝心里隐隐不安。 连矮人都来了,今天的拍卖品想必很是珍贵。 但是艾瑞丝心里还在安慰自己,墙外贴的拍卖品都是一般般的,只有极其珍贵的才会给重要的客人展示,就像那些矮人,肯定不是为了一只受伤的小龙而来。 三声号角声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藏品,就是鲛人族的鲛绡纱。 传说这样的纱,挂在窗边再灼热的日光透进来也会像月光一样柔和,若是裁剪成衣,更是有若隐若现的神秘感,披在身上下水可保身体不沉。 此纱由鲛人尾鳍做成,鲛人一生只在成年退一次尾鳍,可遇不可得。 第一件藏品就这么重,艾瑞丝捏紧了手。 但宾客的反应不大,像见惯了似的。 艾瑞丝努力眯着眼睛想看清楚鲛绡纱的样子,但位置太远,只模糊见到拍卖台上一团柔和的浅紫色。 原来她连见都没见过的物品,在富人眼里早已是见惯了的日用品。 最终该藏品由一位鼹鼠兽人拍下。 不知道常年在地底生活的他们拍下有什么用。 接下来的藏品一件比一件稀奇,嘉思敏惊呼了一声又一声,攥着艾瑞丝的手越来越紧。 艾瑞丝不反感她的触碰,反而觉得这样能安慰她激动紧张的心情。 初来乍到的少女,对于有人陪在身边,实在是太感激了。 前排的矮人们迟迟没有出手,仿佛都在准备着为一件稀世奇宝蓄力。 小酒馆里的空气闷热潮湿,艾瑞丝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眼睛要闭合的一刹那,嘉思敏狠狠掐了她一下。 “小龙出来了!!!” 壹2.拍卖风云 一位穿着黑色衣裙的女郎,推着一架小推车来到拍卖场的中央。 小推车上蒙着黑布,只能看出是一个笼子的形状。 场内灯光渐暗,一束光打照在推车上,随着黑布的揭开,艾瑞丝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笼子里关着的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小龙。 一条通体黑色,不过成年男性巴掌大小的龙安静窝在笼子一角,宽大的翅膀盖在身上,枕着自己的尾巴小憩。 它的三角形的小脑袋在黑布揭开的刹那就抬了起来,两只短小的角在额头上矗立着。 刚才见到那些头上长角的半兽人时,艾瑞丝还有些害怕,但是看到同样是长角的小龙,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吗? 不等拍卖师报价,艾瑞丝就急匆匆举起自己手里的号码牌,拍卖师立刻领会,报出艾瑞丝的价格。 起拍价是三千克朗,每举一次加五百,现在小龙在艾瑞丝手里,三千五百。 场内的宾客对这位一直坐在角落默默无闻的小姑娘很是好奇,纷纷转头看过来,艾瑞丝一紧张,号码牌掉在地上,嘉思敏弯腰捡的瞬间,前排一位矮人举了自己的牌,又一位后排的半兽人举牌。现在价格来到了四千五。 艾瑞丝有些心慌,她为了今天,一共准备了八千克朗。除去撒谎从查理斯手中骗到的五千,还有嘉思敏给的一千五,剩余的一千五是她从地精手里借来的。她甚至都没想好那一千五要怎么还回去,地精们可不像查理斯和嘉思敏那么好说话。 在她原本的计划当中,一条受伤的小龙不会有多少人来拍,最多五千,就能拿下。那剩下的钱她还可以在三天之内还给地精,只要在三天内还上,就没有利息。 但是这么快,价格就到了四千五,一半的预算花出去了。 艾瑞丝攥紧裙摆,老旧的布料因用力而皱成一团。 “还要不要继续啊?”嘉思敏小声问,艾瑞丝的担忧也影响到了她的情绪,她有些心疼这位朋友。 艾瑞丝是学院里人尽皆知的貌美孤儿,人人都看着她,注视她,巴不得她跌入泥潭中,可以人人染指。而她凄惨的身世更是为这样的美貌附加了一层独特的面纱,仿佛平易近人,人人都可以去关怀,不论出于什么目的,而她却没有反抗的权力。 查理斯在她口中是兄长一般的存在,尽管嘉思敏从艾瑞丝的只言片语里察觉到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有时脾气暴戾,说话粗俗,但艾瑞丝仍然在他的照顾下慢慢成长。也许脾气爆在有些时候是好事,凶一点就能保护貌美的艾瑞丝。 所以,嘉思敏也要凶一点,才能在学校里,查理斯靠近不了的地方保护艾瑞丝。 嘉思敏坐直了腰板,朝着那些面露不善的人瞥去凶狠的目光。 但年纪过小的姑娘,就算露出凶恶一面,在某些人看来也像小猫一样可爱,反倒觉得有趣,打量的目光更多了。 “还有人要加价吗?后排的姑娘要不要再尝试一次?” 拍卖师挥舞着小锤,用手势示意艾瑞丝加价。 不管了! 艾瑞丝高高举起手中被攥得温热的号码牌,拍卖师高声喊道:“五千!” 矮人很意外,竟然有人敢和富可敌国的矮人族竞争。他回头,看到了角落里戴面具的两个小姑娘,很自然,他先注意到了褐色头发的艾瑞丝,即使戴着面具也难掩熠熠生辉的双眸。 这样小的地方,竟然能有如此的美人,虽然年龄尚小美貌却不稚嫩。 矮人心生挑逗之意,他偏要和她作对,看一下她会不会哭鼻子。 他举起号码牌,在拍卖师报价前先一步喊出了自己的价——“一万克朗!” 场内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终于把目光从小姑娘身上转移到前排的矮人身上。纷纷惊讶,这样一头受伤,且品相不佳的小龙不值得这么高的价格。 洛贝林大陆有养龙的习惯,但那也是王室贵族或富贾才有钱养得起的,不然光是龙每天的伙食费就能拖垮一个小镇的经济收入。而且就算养龙,也是挑选品貌好性格温顺的。笼子里关着的小龙,翅膀残缺,且从掀开笼布起就呈现戒备姿态,显然不适合养来娱乐。 真不知道矮人和小姑娘是哪根筋搭错了。 艾瑞丝的心一下跌到冰点,浑身如坠冰窟。 她设想过无数次今天的情景,但唯独没想到会有人出到一万克朗的高价。要知道,她出生时的贫困小镇上最富有的人也不过五万克朗的积蓄。 看来今天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艾瑞丝再一次看向笼子里高举着翅膀防卫的小龙,也许这将是她的最后一眼。 矮人报完价,尽情享受着宾客们对他的小声评价,他喜欢这种用钱羞辱人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和他对抗。 拍卖师对于矮人的报价都感到惊奇,但仍然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询问场内有无更高出价。 “一万克朗一次!” “一万克朗两次!” 乌木制成的拍卖锤被高高举在空中,只要手腕一转,这场拍卖就成了定局,艾瑞丝和她的小龙就注定要分离。 一万克朗,是艾瑞丝想都没想过的天价,但只是矮人为了看美人一哭而报出的随意数字。 “一万克朗——” 最后一次报价,拍卖师卯足了力气,声音都破音,而就在这时,另一边靠近前排的位置上一道清脆好听的男声打破了他的落锤。 “八万克朗!” 嘶——不知道在场频频吸凉气的宾客回去会不会拉肚子,但艾瑞丝激动的心彻底死寂。 别说八万了,她连八千都是东拼西凑的。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石头的差距都大。 嘉思敏抱了抱破碎的艾瑞丝。 矮人扬起的嘴角在此刻冻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在第三排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位穿白袍的人,面容被帽兜遮住,只从衣摆处露出一缕金色的长发。 看坐的位置,应该不是什么显赫的家族,能随随便便在拍卖场里花八万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除了矮人一族,也就是人族和久不露面的精灵族。这身打扮,莫不是精灵族的?但也不对啊,没有消息传出精灵族要来这小拍卖场。 矮人眯了眯眼睛,准备举起手里的号码牌。 被身旁坐着的老管家一把按住,他小声提醒这位刚入名利场不久的小少爷,待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拍,这是老爷的吩咐。 一听到老爷,矮人的气势顿时萎靡下去,乖乖坐正,不再想差点打乱思绪的美人。 艾瑞丝也看向声音来源,但距离太远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背影。那背影动了动,似乎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艾瑞丝再没有心思想其他的。 白衣人用八万克朗的天价拍到了一只残缺的小龙,黑衣女郎推着小车走下台。 往后的拍卖品,起拍价都是艾瑞丝手中钱款的几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艾瑞丝不再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只安静靠在嘉思敏的肩膀上闭目养神。嘉思敏精神头倒是很好,但碍于友人低落的情绪不敢笑得太大声,她看着场内为了一件物品而大打出手的半兽人努力憋笑。 行程过半,拍卖场内的大多数人都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发呆,直到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就连前排一直没怎么出过价的矮人都挺起腰板。 说来也怪,自从小龙闹出的乌龙后,矮人们就老实了许多,不再出价, 像是养精蓄锐等待着珍品的出现。 嘉思敏有些好奇,该是怎样一件稀世物品能让见惯世间珍宝的矮人都这么在意。 眼看着几名护卫把窄小的拍卖台团团围住,嘉思敏打起精神——重头戏来了! 由几名高大的半兽人护送着的蒙着黑布的巨大笼子推上台,先前的拍卖师下台,在黑衣女郎介绍下组织这场拍卖会的头目之一上台执锤拍卖。由此可见这件宝物的重要性。 场内静的出奇,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艾瑞丝紧紧闭着眼睛,小龙失去了,她不再有心情关心其他的,但碍于好奇,还是睁开眼睛看一看。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宝物登场了。在我揭开黑布前,劳烦诸位放下手中的活计,为百年前英勇对抗邪恶之神的大魔法师薇奥莱特致以崇高的敬意,没有她的反抗就没有我们如今和平的生活。这件宝物也是已知的大魔法师留下的唯一一件经由她本人附魔的物品。” 刷——拍卖师掀开黑布,一瞬间,耀眼夺目的紫色光芒布满拍卖厅,起先是近乎于粉色的浅紫,后来是愈发浓郁的深紫色,最后浅紫和深紫交替出现,破旧的墙壁上都犹如宫廷绘画般繁富。 艾瑞丝被这好看的紫色吸引,高笼里放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魔法师人人都有的水晶球。 有天赋的孩子被选进魔法学院深造,在毕业后通过考核有的可以进入神殿继续深造,有的则由于种种原因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总而言之,魔法师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进入神殿的魔法师会通过附魔仪式为自己的水晶球附魔,成为最得力的帮手。 百年前的大魔法师薇奥莱特,在进入神殿后天赋爆发,组织一批英勇的神殿骑士反抗在大陆肆虐的邪恶之神,最后在大战中封印邪恶之神,而她自己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段传奇佳话。 眼前的水晶球就是当年薇奥莱特的水晶球吗? 艾瑞丝好奇地盯着水晶球看,球体圆润光泽,这些好看的紫色就是由它发出的。 看着看着,艾瑞丝被吸进了一片幻境当中。 入目是断肢残臂,一片灰暗,她往四周看去,身着黑衣的邪教徒正在砍杀穿着白袍的神殿骑士,艾瑞丝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挥手向邪教徒砍去。 只一下,邪教徒立刻身首异处。 她的力量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自己也成了身穿白袍的神殿骑士,只是她的外袍上的图案更精致华美。 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自身后传来,艾瑞丝一个空翻躲过一击,来者是穿着黑色盔甲的邪教徒,他的盔甲也比一般的更沉重,头上还戴着个荆棘王冠。 战斗一触即发,艾瑞丝灵巧地反击,邪教徒逐渐占下风,他不敌便往空中跑去,艾瑞丝乘胜追击,跟随来到空中。 他受伤了! 艾瑞丝挥舞魔杖朝他砍去,邪教徒挡下一击,但已是无力回天,艾瑞丝心中念咒,凝聚内心的力量发出最后一击。 就在魔杖触及到邪教徒的一刹那,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发出的力量被反弹回来,邪教徒虽然消失,但艾瑞丝的身体也被震碎,摇摇欲坠。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艾瑞丝痛得无法呼吸。 “艾瑞丝!艾瑞丝!” 嘉思敏的呼唤从头顶传来,艾瑞丝猛地睁开眼,她还在拍卖场里,那刚才是……她的幻觉吗? 艾瑞丝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座椅上,身边是往外走的人群。 “你没事了吧?你刚才突然昏过去,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可吓死我了。”嘉思敏扶起艾瑞丝,讲述刚才的情景。 她昏迷了? 拍卖台上空空如也,只有几个拿着扫帚的绵羊半兽人在打扫卫生。 哦对,她想起来了,此刻她是和好友嘉思敏在拍卖场,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得到,空手而归。一直期待的小龙被白衣人拍走,大魔法师的水晶球……使她陷入了幻觉当中。 好奇怪…… “你刚才……”艾瑞丝问好友有没有什么异常,但嘉思敏还是平日那副健壮的样子,小圆脸上是因激动而产生的红晕,她兴奋地说道: “大魔法师的水晶球好多人竞争!我听说是因为最近邪恶之神的残余部下卷土重来,人人都渴求大魔法师的庇护,小矮人争的最激烈,但最后——拍下小龙的白衣人以一百万的价格拍下了水晶球!” 一百万,可真有钱,加上拍下小龙的八万,不知道这位白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没事了,走吧。”艾瑞丝站起来。 “走。”嘉思敏挽着艾瑞丝,两人一块往门口走。 今天的所有计划都泡汤了,本来还计划着拍到小龙后和嘉思敏一块买两杯低温啤酒庆祝一下,但艾瑞丝的脑袋疼得厉害,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喝酒了。 回到家,她还得应付查理斯的询问,这又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艾瑞丝和嘉思敏蒙头往前走,猝不及防撞到一人身上。 此时恰好吹起一阵风,把那飘逸洁白的袍子一角吹到艾瑞丝洗的发白的旧裙子上,像一只富有挑逗性的手勾住少女裙摆,但只是一瞬间,那白色衣袍又迅速回归到平静,老老实实垂在主人的脚边。 一尘不染的白袍只在衣角处用金线绣着复杂昳丽的鸢尾花装饰,透出主人不平凡的身份。 是在拍卖场上出手不凡的白衣人。 艾瑞丝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帽兜下延伸出的一缕长长的金发在阳光下发着光。 真美。 白衣人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金属笼子,举到艾瑞丝的面前, 他说: “恕我冒昧,不知二位小姐愿不愿意收下在下的见面礼。” 壹3.被发现 艾瑞丝跑得飞快,任凭寒风吹得衣袍纷飞,褐色发丝在肩后飘动。 她太开心了,这是她十七年的人生当中最开心的事情了。 她已经开心到无暇顾及露出的美貌会不会引人围观,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把小龙安全送到藏身之处。 方才那白衣人手里拿着的分明是艾瑞丝心心念念的小龙。 “这可是你花了八万才拍下的,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艾瑞丝下意识婉拒。虽然很想要,但也知道别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接下。 “你刚才在场上明明很想要他,为什么现在不肯接呢?怕我要你付出无法接受的代价吗?”白衣人的声音温温柔柔,有些耳熟。 “我……”艾瑞丝犹豫了。 “我见不得强权欺压人,所以出手相助。你不用拿出任何东西和我交换,你值得拿下这只龙。”白衣人用不可抗拒的语气,把小龙塞进了艾瑞丝的手里。 小龙哈着气一脸戒备,但无法阻止被辗转送人的结局。 艾瑞丝接下小龙,正想着要说什么话感谢,忽然一抬头,面前空空如也。 就这样,艾瑞丝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小龙。 … 越跑,人群越少,寒冷肃穆的气氛越浓。 终于,在拐过最后一条街道后,一望无际的原野出现在眼前。 因为秋天的缘故,浓重的绿色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席卷的萎靡的枯黄色。阳光照在这些厚厚的枯草上,每踩过一步都是厚实的脚步声。 艾瑞丝迈着稳当的步伐,在丛林深处,一座小山坡的背面停下脚步。 山坡背面的是冬日也不凋零的矮冬青,一丛一丛野蛮生长无人看管,很适合隐藏。 艾瑞丝撩开衣袍蹲下身,双手轻轻一拨,矮冬青后就露出一个小小的山洞入口。入口很小,就连艾瑞丝也只能探进去半个脑袋。她把小龙连带笼子一块放到里面,然后又从冬青丛下掏出事先编织的小草窝,打开笼子塞到小龙旁边。 “你可以睡在这里面,是为你特意准备的!” 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艾瑞丝一股脑说出来,“我每天早晨晚上会给你送两次饭,中午在学校送不来,你可以省着点吃早饭,把剩下的当午饭吃,晚上不到五点,我就会把晚饭送过来。” 小龙也许有些累了,对艾瑞丝伸出的手指并不反抗,而是任她为所欲为。艾瑞丝壮着胆子,用食指指腹顺着小龙光溜溜的脑袋摸了摸,一种坚硬的岩石质地,有些凉,还有点湿漉漉的。 难道小龙的脑袋也和小狗的黑鼻头一样需要保持湿润吗? 那一对威风凌凌的角艾瑞丝不敢摸了。被顶一下应该挺疼的吧? “嗷呜——” 小龙叫了一声,艾瑞丝回过神来。 得给它起个名字才好。 暂时也想不到好听的,既然长得黑黢黢的,就叫小黑好了。 艾瑞丝试探着叫了两声,小龙好像皱了皱眉,不太满意。 龙有眉毛? 肯定是她想多了。 小家伙没有对她表现出过多的敌意,肯定是太累了。在拍卖场里,它可是支棱了一下午,这么小的身躯,翅膀还受了伤,现在能醒着就很不错了。 艾瑞丝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裹,里面是她省下的早饭——半个肉饼。 爱清淡饮食的她,为了不露馅,从几个星期前就悄悄改变了食谱,开始吃油腻荤腥,这才没让警觉的查理斯发现不对劲。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为了一只小龙做了这么多事,撒谎骗他,恐怕今晚她连家门都回不去了。 艾瑞丝把肉饼撕开一点点,递进笼子里。本来萎靡的小龙在看到伸进笼子里的手一下张开翅膀大声哈气。等闻到香味后,那一对红色的小眼珠转了又转,最后咕噜一口把肉饼迅速吃掉,然后盯着剩下的半个饼看。 艾瑞丝把肉饼全部撕成小块放进了笼子里。小龙一开始吃的很警惕,吃几口就抬头看看她,等确定她没有敌意后才低头狼吞虎咽开始吃。一边吃,喉咙一边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饿急了的小狗。 如果忽略它的翅膀和尾巴,它明明就像一只小狗啊。圆头圆脑,大眼睛,可爱极了! 小龙吃完了饼,舔了舔嘴巴,意犹未尽,看向艾瑞丝的眼神缓和了许多。艾瑞丝又把手指伸进去,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冰冰凉凉的。 时间不早了,这是寻常放学的点,一般这个时候艾瑞丝都已经回到家开始写作业了。 不能再耽搁了。 最后看了一眼小龙,艾瑞丝把笼子往里推了推,把冬青丛恢复成原样,然后拍拍身上的草屑朝家飞奔而去。 一路跑一路想,艾瑞丝已经想好了待会要怎么应付查理斯的询问。 每天放学回来,查理斯总会一边做饭一边装作不在意问她今天在学校里学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每天都是同样的问句,艾瑞丝很头疼,学校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上课下课,上课放学,还能有什么?但艾瑞丝不能拒绝他的问话——要不是艾瑞丝这个小拖油瓶,查理斯现在会在铁匠铺里当学徒,还会收到推荐信去大学深造的。 因为一时的心软,查理斯认识了艾瑞丝;因为屡次三番的心软,查理斯再也摆脱不掉艾瑞丝。 两个人就像永远绑在一块,谁也没办法分开,即使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查理斯也只能在痛苦中懊悔,然后继续打工养活艾瑞丝。 回到家时,查理斯还没有回来,艾瑞丝松了一口气,把编好的话装回肚子里。 她乖乖进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查看三个房间,艾瑞丝的主卧没有人,查理斯的小卧室没有人,客厅厨房两用的房间也没有人。 艾瑞丝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 查理斯又加班回不来了,之前也总是这样,偶尔加班到深夜甚至凌晨,为了不耽误第二天工作,查理斯会选择睡在甲板上。 吃完锅里剩下的晚饭,艾瑞丝开始乖乖预习新课。 魔法学院的课程不算多,除了每人都要上的必修课,还有另外两门选修。艾瑞丝和嘉思敏一块选择了大魔法师研究课跟上古魔法史。 对于百年前的大陆最强魔法师薇奥莱特,甚至出了一门单独的课来研究她。在上课的过程当中,艾瑞丝发现了自己和她的众多相同之处。 都有一头褐色的头发,学习魔法初期成绩平平,对某种魔宠一见钟情。 在记录当中,薇奥莱特在飞跃龙群时,一眼看中一只小龙并收服为自己的魔宠。虽然没明确记载被收服的小龙是什么样子,但艾瑞丝觉得很有可能也是一只黑色的小龙——因为黑色的小龙最多。这样一来,跟薇奥莱特的相同之处又多了一条。 至于其他的,什么传说薇奥莱特有两位心爱的男宠,艾瑞丝就不敢多想了。 新课看不下去,除非有老师教导,不然光自己看实在太费脑子。 艾瑞丝洗漱完毕后钻进冰冷的被窝里,开始哆嗦着强迫自己入睡。 小龙的翅膀受伤了,缺了一块,等明天问问选修魔法宠物疗愈课的同学,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从地精处借来的一千五还没还回去,明天午休时和嘉思敏一块翻墙逃出去,赶在下午上课前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 迷迷糊糊中,艾瑞丝睡着了,但很快,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从薄如纸片的墙壁后面传了过来,无比清晰地刻印进耳朵里。 踏、踏踏、踏…… 这是查理斯喝醉酒后才会发出的声音! 查理喝酒了! 遭了遭了,每次查理喝完酒都会发好大一通脾气。 艾瑞丝一下从床上弹射起来,抓着小毛毯往自己身上批,然后赶在砸门之前给查理打开了门。 醉醺醺的查理拿着酒瓶挪进屋里,点亮了煤油灯,借着不够明亮的光看黑暗中瑟缩的艾瑞丝,然后发出了直击心坎的疑问: “你今天有没有去上课?” 壹4.只有五分钟 艾瑞丝睡得迷迷糊糊,打好的腹稿全被查理的一身酒气吓跑了。 他…他怎么会这样问?像是笃定她今天没有去上学似的。但是逃课的事情只有她和嘉思敏知道,就连老师都不一定清楚。 不知道现在求饶来不来得及…… 但是艾瑞丝一下想到了嘉思敏,如果自己承认求饶那一定就把嘉思敏出卖了,于是她咬了咬嘴唇,坚决地摇头。 查理醉醺醺的脑袋在看到艾瑞丝的蓝色眼睛的刹那清醒了不少。这么多年了,即使艾瑞丝犯再大的错,只要一看到那双眼睛他就生不起气来。但是今天不一样,她犯了他的忌讳! “你真的去上学了吗?只要你说实话,艾瑞丝,我会原谅你的。”查理竭力压制升起的怒火,装出一副云淡风轻可以商量的样子。 但是这在艾瑞丝眼里,却是另一层压迫。 查理压制怒火的样子,完全是发疯前的最后通牒,无论艾瑞丝说什么他都会臭骂她一顿,然后罚她加倍写作业,或者是抄写查理的全名一百遍。 查理出生于一个没落贵族的最不起眼的旁支,家里虽然拮据但贵族规矩一直保持着,给每个孩子都起了长得令人发指的全名。而查理,对自己的全名有一种怪异的执着,艾瑞丝没见他写过自己的名字——那全都由她代劳了!动不动就是抄写他的全名!艾瑞丝写到手指颤抖都不敢停下。 查理的棕色小卷发垂在耳边微微颤抖,像一条卷毛狗,但他一点都不可爱,他的火气能把屋顶烧穿。 “我真的去上学了!”艾瑞丝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她在心里哀求,希望赶紧结束这一切。 “你们今天学到哪里了?” 又是这个问题,艾瑞丝松了口气把晚上预习的新课讲给查理听,反正他没法7进学校,随便说点什么打发他好了。 “我们上了魔药课,下午是我选修的上古魔法史。” 艾瑞丝说完后,空气中是久久的沉寂,过了好一会,在艾瑞丝都要睡着时,查理忽然哈哈大笑,手中的酒瓶中还剩下半瓶酒液都跟着晃动。 查理笑完了,啪一下把酒瓶扔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转过身指着艾瑞丝,骂道:“你还不跟我说实话!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吗?我都去你的学校里问了,你们周三和周五才会上选修课,今天是周四!而且上午的魔药课老师请假了,上的自习!你还在说谎!” 查理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艾瑞丝浑身颤抖,他的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艾瑞丝的眼球上,像一管黑洞洞的猎枪。 查理迈着大步急速走来,沉重的脚步声呼哧呼哧,艾瑞丝浑身僵住,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想不出来哄查理,一个女性面对暴怒的男性总是有些生理性恐惧的。 艾瑞丝被查理抓着肩膀按在了门板上,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艾瑞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把今天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我仍然可以原谅你!就像你害我无家可归但我仍然供养你一样!” 艾瑞丝的眼泪和鼻涕一块流了出来,混杂着杂乱的头发糊了一脸,她害怕得发不出一点声响,只剩下单音节的呜呜声。 要把什么告诉查理呢? 告诉查理她骗老师请假;告诉查理她骗了他辛苦赚来的钱?还是告诉查理她已经收养了一只小龙?这无论哪一条说出来都是不堪设想的后果,查理这么暴躁,如果艾瑞丝说了实话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艾瑞丝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但她选择了闭嘴,不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 两人僵持了许久,查理发现在刚才的争闹中,艾瑞丝披着的小毛毯已经滑落到地上,宽松的睡裙掉下一截,圆润白皙的肩膀正被一只粗粝的手按着,那是查理的手。 查理看见自己的手,关节肿大,皮肤粗糙,还有酒水黏滋滋的痕迹,而艾瑞丝的皮肤是那样的白,那样的软,皮肤细腻得像没有见过太阳。 巨大的差距感充斥着查理的感官,心头一惊,猛地松开了手。 或许是为了掩盖那片刻的慌张,查理抓起地上的毛毯扔给艾瑞丝然后把她赶出了家门, “在你说真话之前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艾瑞丝被巨大的力气推倒在地上,恰好一个水坑,浑身都湿透了,肮脏的泥浆沾染洁白的睡裙,小毛毯也被扔在水坑里。 现在艾瑞丝浑身湿透,光着脚站在了寒冷的夜里。 她哭着拍门求查理打开,但屋内的人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话,没有一丝动静。 原来十月的夜是那么冷,只穿着睡裙的艾瑞丝弯腰抱住自己的膝盖,希望温度消失的慢一点,她不敢把睡裙脱下,虽然湿但好歹有保温效果,毛毯湿了后沉甸甸的,肯定不能用来保暖。 她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用自己呼出的热气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在艾瑞丝冻得失去知觉时,马儿踩地的踏踏声由远及近。 在童话故事里,王子总是骑着马来营救公主的。可惜艾瑞丝不认为自己是公主,对王子也不抱有幻想。但现实就是这么奇妙,马儿停留在艾瑞丝的身边,呼哧喷着热气。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马儿又喷了一下,略带湿气的热拨开遮在眼前的发丝,也迷糊了双眼。 一匹雪白高傲的马上坐着一个同样雪白高傲的人。 他向艾瑞丝伸出了手, “跟我走吧。” * 查理背靠在门板上,任凭艾瑞丝捶打哭喊也无动于衷。 他的反应只由身体最原本的反应作出,不知名的热气越烧越旺,直冲脑海,满脑子都是艾瑞丝刚才的肩膀和自己肮脏的手的对比。 那样大的差距是什么时候才有的呢? 是在他十四岁初见艾瑞丝的时候吗? 那时他凭借家里最后的一点点人脉在一个铁匠铺当学徒,店主很欣赏他健壮的体格,决定等他十六岁了就写推荐信让他去读大学。那是一天黄昏,替店主跑完腿的查理看见了街角缩着的一团黑黑的东西发出呜咽哭声。 他原本可以走开的,要真是走开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一段故事了。 但他没有,他眼睛很好,看到那一团小小的黑色露出一点点罕见的纯粹的蓝色。 他停下脚步,朝着街角走过去,等走近了他才发现,那不是非人之物,而是一个小孩。 脸上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透出一点点灰色。 和他因病早夭的妹妹一样的颜色。 古板呆滞的家族氛围里,年幼的妹妹曾是他唯一的快乐来源,但很可惜,一场高热带走了他的快乐。 他的心底生出无限的柔情,把自己的一半晚饭递了过去。 他开始偷偷给她送吃的,也渐渐对她有了了解。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艾瑞丝,洗干净脸后,就不止是眼睛出彩了,她的整张脸都完美到像上帝的杰作,挑不出一丝毛病。查理简直不敢想这样的脸如果没有灰尘的掩盖会有多危险。 查理开始更多的为她分神,想着怎样把这个妹妹似的小孤女养好。 他一边应付铁匠铺的学习,一边照顾艾瑞丝,这样忙碌的生活让他有了一种家的归属感。 家庭这个词汇从四年前前母亲和妹妹接连病故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拿着母亲的信件才有了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铁匠铺会给学徒定期的补贴,查理全都攒着,幻想自己以后读大学了也可以给艾瑞丝留着改善生活。 但他万万没想到,艾瑞丝会到铁匠铺来找他。 渴望家的不止是他,艾瑞丝也想融入进去,他直到今天都不肯相信那是艾瑞丝想多见到他。 铁匠铺不欢迎小乞丐,连踢带踹把艾瑞丝赶出去,查理为了保护艾瑞丝不受伤,自己结结实实挨了打。 “对不起。”小艾瑞丝向他道歉。 面对那双蓝眼睛,查理说不出难听的话,原谅了她。他说:“屁股先着地就没有那么疼了。”逗得艾瑞丝咯咯笑。 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艾瑞丝马上把他的生活彻底摧毁了。 艾瑞丝又溜进铁匠铺找查理,甚至把店长得到国王表彰的勋章摔坏了。 那枚勋章是店长最宝贵的东西,被挂在玻璃框里保护着。查理曾经向她说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得到国王的勋章。后来艾瑞丝解释,是想把勋章拿出来偷偷送给查理,这样就像国王颁发的一样。 店长发了大脾气,把艾瑞丝和查理一块赶了出去。 艾瑞丝很开心,拍着手说这次她屁股着地一点都不疼。 可是查理笑不出来。铁匠铺的工作是他母亲一直期盼的,她期盼查理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不必像他父亲一样为了贵族的头衔不肯干活到最后活活饿死。 但他连母亲的期盼都没能实现,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他对不起母亲,更对不起妹妹,哪怕是和妹妹相似的艾瑞丝都没法好好守护。 他看向艾瑞丝,艾瑞丝的蓝眼睛里透露着清澈,他恨得牙痒痒却又奈何不了,那么小的孩子真的什么都不懂,况且是他先伸手招惹的。 他哭了两声,擦干了眼泪,既然去世的母亲和妹妹无法保护,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保护艾瑞丝。他背着艾瑞丝踏上未知的旅程。艾瑞丝连鞋都没有,只能让他背着。 艾瑞丝晃着小脚丫在他背上唱歌,就在她跑调的歌声里,查理走过原野,跨过溪流,来到了一片气候温暖的小镇,这里靠近码头,有许多可以活计谋生。 他什么都没有,除了未学成的铁匠工艺和浑身的力气,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会写。他从搬货做起,大的搬不了就搬小的,搬的不如别人多,他就用速度弥补。别人一趟搬三个,他就快速搬三趟,好歹是没有被老板赶走。后来长大一点,就搬重物,好不容易积攒了钱想要开杂货铺,但因为艾瑞丝想要去读魔法学院而落空了。 国家都城的魔法学院学费昂贵,路途遥远,许多贵族的孩子都不能入学,可艾瑞丝想去。 再次面对艾瑞丝的蓝眼睛,查理想到的不再是妹妹,而是艾瑞丝本人。 也许他对她的情感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但他羞于承认。 眼见着艾瑞丝越来越美,甚至通过了魔法学院万里挑一的入门考试,查理发现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艾瑞丝在走一条向上的路,而查理连现状都维持得很勉强——经年累月的重体力活毁了他的身体,酸痛是家常便饭,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他注定要和她分道扬镳。 他规劝艾瑞丝好好学习,希望她能在自己去世后也有一条光明磊落的路走,不要像他一样。 但是艾瑞丝竟然骗他! 她连撒谎都不会,一撒谎就抓衣服上的线头。 魔法学院的学费都只要三千克朗,而她竟然说要交一笔五千克朗的书本费! 傻子都能知道是在骗人。 其实查理很容易心软的,只要艾瑞丝把实情说出来他就原谅她,也不会追究那五千块。 可她像是在维护什么,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他一怒之下把她赶了出去,还不忘把小毯子扔出去。 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外边那么冷,他应该把那块厚的毯子扔出去!顺便再把窗户开一条缝,让暖气透出去,这样不会冻坏她的。 查理斯在屋内转了转,在指针从二走到三之后就打开了门, 他清清嗓子,说: “明天再想清楚要不要说实话吧,今晚先进来。” 但是屋外一个人都没有,连同毯子都消失了。 五分钟的时间,是查理回想过去的功夫;是艾瑞丝被冻到失去知觉的功夫;更是一个小女孩迈过人生岔路口的功夫。 而查理刚好错过。 壹5.舔乳h 伯爵府也没有艾瑞丝想象的那么阴森恐怖,规矩重重。 艾瑞丝躺在伯爵府客房的床上,隔着层层纱帐,借着床头最后一盏即将烧尽的烛光打量着屋内的设施。 这是一间特意为女客人装点的客房,到处都是粉色和花朵,地毯上铺着的鸢尾花地毯用银线钩织,即使在夜里都闪闪发光。不知是用的什么香薰,清淡好闻,不会重得熏人,不会轻得闻不见。这床也是格外柔软,躺上去像云朵一样,只是躺着就让人产生睡意。 艾瑞丝回想刚才,简直像梦一样。 在联邦几个大贵族中只有斯科特伯爵的小儿子塞缪尔·斯科特通过了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和艾瑞丝同读一年级,是隔壁一班的学生。对于这种出身优渥相貌又好的人,校园里总会充斥着他的种种传说。 传说塞缪尔出生前,伯爵夫人曾梦见月神射箭,怀疑塞缪尔是月神转世;传说塞缪尔一出生,院子里的花全都开了,大冬天的奇迹似的。所以塞缪尔很得伯爵的偏爱,整个家庭事事以他为先,就连两个兄长都得排到后面。 艾瑞丝没有机会见塞缪尔,只在开学典礼聆听院长发言时,从人群中遥遥见过一眼,一头耀眼夺目的金发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身姿出众,脊背挺得笔直,宽松的校服袍子在他身上像主教一般严谨克制,微风吹拂,露出卓越的身形,像一棵在冬日大雪中昂然挺立的松树。 但是在被他拉上马背的一刹那,塞缪尔的美在艾瑞丝眼里具象化。 他仍然像开学典礼时一样穿着一身白衣,高高端坐在马背上,银靴踏着马镫,修长的小腿被纯白色马裤包裹。他戴着手套握住艾瑞丝的手,轻轻用力,就把她拉上了马。挺拔的脊背没有弯曲分毫,距离拉近的刹那,一双纯粹如宝石的绿色眸子映入艾瑞丝的眼帘,心头猛颤,塞缪尔的容貌就像油画中的天使一般恬静,每一个五官都洋溢着和谐的温暖,但他紧紧绷着的嘴角和尖锐的眼角却透露出不可靠近的威严,他的眼裂很长,使得瞳孔充分暴露,绿眸更加震撼人心,但眼神中是全然冷漠的神色。 只一眼,在瞻仰了他的容貌一眼后,艾瑞丝就立刻低下头,他身上的威严太强了,强到艾瑞丝不敢与之对视。 他的衣服那么干净,浑身脏污的艾瑞丝怎敢触碰。她调整坐姿,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一尘不染的他。 塞缪尔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有意避让,出于担心她坠马让事情更麻烦,他说:“靠前坐一点也无妨,马鞍容得下两个人。” 于是艾瑞丝就往前坐好,双手扶着马鞍跟随塞缪尔回到了伯爵府。 夜深人静,伯爵和伯爵夫人早已入睡,艾瑞丝不用担心要如何解释自己的到来。塞缪尔吩咐两个侍女来服侍后便走开了。 两位侍女对于塞缪尔很是惶恐,仿佛这个惜字如金的十七岁少年是凶神恶煞的魔头,连带着对艾瑞丝的照顾都小心翼翼。 她们照顾艾瑞丝泡澡梳洗,又拿了干净的衣裙换上,留下一句有事按铃即可就消失了。 艾瑞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许她不应该来的,这样贸然住到别人家里很不礼貌。但她实在太冷了,要是再不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恐怕真的要冻死。说也奇怪,自从上马后就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了,仿佛有道天然的屏障把她和寒冷隔开。一路上她都在想待会去到伯爵府要怎么说,怎么解释,但空空荡荡的伯爵府只有那两个侍女,四周黑洞洞的,唯一的光源是侍女手里拿着的烛台,现在被放到艾瑞丝的床头桌上。 这样寒冷的夜,也就只有艾瑞丝这样的可怜人在外边挨冻了。 那塞缪尔呢?他又是因为什么在深夜骑马呢?今天晚上的遇见是巧合吗?也许他也和艾瑞丝一样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塞缪尔很贴心,没有多问她为什么会脏兮兮地站在外边,所以艾瑞丝也没有多说话,两个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只是明天早上,要怎么去上学呢?走过去?坐着伯爵家的马车过去?艾瑞丝决定走着去,已经叨扰了一晚上,再坐着人家的马车就太不合适了。 柔软温暖的床使艾瑞丝放松下来,陷入睡境。 梦境中的艾瑞丝,浑身轻飘飘像没有实体,她在空中飞,顺着风来到一片全白色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只有中央处有一个端坐着的人影。 艾瑞丝很好奇,便从空中下来,走到那个人的身旁,一看,被吓了一跳——这不正是拍卖场上出手豪绰的白衣人吗? 他穿着那天的白色衣袍,衣角处是精心勾勒的金线,帽兜长长遮住脸庞,只能从风的鼓动下瞥见锐利的下颌线和浅粉色的唇瓣。 感知到有第二人靠近,白衣人猛地抬起头,浑身颤抖起来,用惊喜又意外的声音说道:“你终于来了!” “我等了你一百年!几万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天不是在想念中度过,你终于肯见我了!” 不等艾瑞丝张嘴,白衣人抓住艾瑞丝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让她聆听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艾瑞丝摸不着头脑却对他的靠近不抗拒,甚至——对于他的怀抱有一种别样的熟悉感,仿佛那人的怀抱就是专门为她而生。 白衣人絮絮叨叨说了好多,然后开始亲吻艾瑞丝,用他粉色柔软的唇,印在艾瑞丝同样柔软的唇上。他的唇瓣有些凉,印在艾瑞丝的肌肤上像一股清泉缓缓流入心间,意识陡然清醒,随之渴求更多。 艾瑞丝浑身都轻飘飘,只有被他抓着才有踏实感。 吻从脖颈一路向下,来到胸口。艾瑞丝有些迷茫,梦境之中的触感会这么真实吗?甚至腿心处的湿润又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白衣人没有把艾瑞丝的衣裳掀起,而是隔着布料抚弄那一对沉甸甸的乳房。他的手掌宽而大,覆盖在乳房的肌肤上能完全笼罩住,即使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掌下肌肤的细腻。 另一只手撑在艾瑞丝的后背,迫使她把胸口挺起,强迫承受他的抚摸。 拇指绕着乳尖转圈,指甲盖在这过程中时不时“不小心”地剐蹭到乳尖红樱,引起阵阵颤抖呻吟。胸口扬起的弧度更大,抚摸的力度渐渐加重,到后来完全成了大力地挤压。白衣人把脸埋到乳房中央,深深呼吸,嗅探着稚嫩双乳的清香,然后微微张口含住其中一只,用力一吸,艾瑞丝的尖叫立刻高昂。 “哼啊……” 艾瑞丝扬起脑袋,任凭发丝在背后摇晃。乳房传来的触感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不像是做梦。敏感的肌肤向脆弱的大脑传导着丝丝缕缕的快感信息,肢体的颤抖愈发频繁,一不小心,尖锐的牙齿磕碰到乳晕,艾瑞丝的下身流出了大量黏腻的水液。 不知干净整洁的白衣人会不会讨厌她流出的水。 艾瑞丝有些害羞,身体的变化让她不敢抬头看他。 但白衣人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恼怒,甚至——把手伸向艾瑞丝的衣裙下,湿漉漉的地带,柔软修长的手指摸了一把水液,放到艾瑞丝的眼前。 “这是你为我流出的,对吗?”白衣人的话让艾瑞丝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艾瑞丝不回答,他再次询问:“这是你为我流出的,是不是?” 艾瑞丝抬头,看到他的嘴角处是晶莹的水印。她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受到来自他的炙热的眼神,迫于压力,她只能点头承认,“这是我为你流出的…” 得到想要的回答,白衣人轻笑,然后在艾瑞丝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把手指含进嘴里,着迷地舔舐。灵活的舌绕着指根钻入缝隙,不放过一滴水液,吮吸的动作加剧发出羞涩的滋滋声,嘴角的口水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一片浅色的绯红。 等他舔完了手指,艾瑞丝已经脸红地抬不起头了。 明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那么的禁欲克制有距离感,为什么在梦中会是这样的情形呢?那圣洁纯白的衣袍下究竟是怎样一副躯体啊? “想让我像刚才那样舔你吗?”白衣人挑起艾瑞丝的下巴,似乎想要吻她的唇。艾瑞丝觉得白衣人好像对自己有非同寻常的欲望,那些黏糊糊的水声是他所渴求的。 像刚才舔手指那样舔她?那要舔什么地方呢?除了嘴唇,身上还有哪里是能舔的吗? 艾瑞丝不解地看向他,他轻轻笑了,回道:“你的全身,我都愿意舔,把裙子掀起来吧,让我好好的服侍你。” 全…全身?全身都要被他舔…? 那是多么淫荡的场景啊。 艾瑞丝缩在他的怀抱里,微微颤抖。他的肩膀很宽,像一堵墙似的挡在艾瑞丝眼前,他胸口上绣着的正是金色的鸢尾花,忽然视角调换,艾瑞丝被他彻底压在身下,目光所到之处尽是白色衣袍和金色鸢尾花。有两条长长的缎带,垂在艾瑞丝的胸口,挠的人发痒。 艾瑞丝伸手拽住,不料却把白衣人拉得更近。她听见白衣人笑了,“你也在想念我对吧?我们分开的一百多年,你也很想我吧?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最好最不可替代的人。” 言罢,俯身啃上艾瑞丝的胸口锁骨,舌尖勾勒着舔舐,一次次刮过肌肤,带来浑身战栗的刺激。 而就在艾瑞丝沉醉之际,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大风,白衣人一个不留神,艾瑞丝就从他的怀抱中吹走了。她随着风越飘越远,在白衣人痛苦的喊叫中清醒过来。 入目是粉色的纱帐,她还在伯爵府的客房里睡着。 窗外天光大亮,是该上学的时候了。 艾瑞丝坐起身,身上轻轻松松,并没有梦中的酥软湿润。 果然只是一场梦,艾瑞丝叹了口气下床,不过那梦确实够真实的。 那梦中的白衣人究竟是谁呢? 与此同时醒来的,还有楼上相同位置的塞缪尔。 他抱住自己的脑袋,表情悲痛欲绝。 壹6.艾瑞丝的少女心 艾瑞丝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叫女仆,谁知她俩率先敲响房门。 艾瑞丝打开门,女仆走进来,恭恭敬敬伺候艾瑞丝洗漱换装,随后引领她到餐厅吃早饭。 伯爵府的餐厅都这样气派,比艾瑞丝住的地方都要大,长条形的餐桌上铺着淡黄色的菱形餐巾,银色刀叉整齐摆在一碟早餐旁。碟子里是煎培根和黄油面包,另外还有清淡的小沙拉。但艾瑞丝不太会用那些每个都不一样的刀叉,她收拢好裙摆坐下,装作口渴先喝了口水。 这身裙子出乎意料的合身,蓝色底子上撒着白色小花,只有袖口处繁复的蕾丝透出价格的不平凡,若不细看肯定想不到这不是艾瑞丝的裙子。艾瑞丝自己都想不明白伯爵府从哪里找到这么合适的裙子,也许是她的身形太普遍了吧? 出于礼貌,艾瑞丝向侍候在一旁的女仆问塞缪尔为什么没有来。 女仆低头回道:“小少爷不用吃早饭。” 艾瑞丝:? 另一位年长些的立刻扯住她的手腕示意她来说:“小姐,塞缪尔少爷秉承前人意志,认为人一天当中只用午餐即可,因而不必吃早饭晚饭。当然,我们对于不同的客人是有不同的招待方式的,不会强迫客人认同我们的观念,现在时候尚早,小姐您慢慢用餐,我们先退下,楼下有马车等候送您上学。” 说完后两人一同离开了。 待走到走廊尽头,确认四下无人后,年长些的女仆转身质问:“你知道你差点说漏嘴毁了少爷的大计吗?” “嬷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绝不再犯!” “自己去女仆厅领罚。” * 马车内的塞缪尔闭目养神,白皙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一百年了,他仍然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哪怕是在神识中短暂的与她相见都是件难事。但昨天晚上,百年来他第一次见到那么清晰的她,即使看不到脸也能知道那是她,熟悉的气味,熟悉的身体,一定是她! 但为什么,她不愿意和他多待一会呢? 她甚至都没有主动抱抱他,问问他过得好不好。从前她绝不会这样的,哪怕是为了封印邪神三个月没见,再见面时一定是热情如火的。她会抱着他,诉说想念,听他说没见面的日子里都做了些什么,就像最普通,最平凡的恋人那样。 她的身体是那样的软,那样的轻,好像多用点力就会碎掉一样。他舍不得碰,只能轻轻抱在怀里,他真的好想她。分别的一百二十年里,她吝啬到没有主动来梦中见过他一次。 说也奇怪,不知什么原因,他竟然记不清她的脸了。就像有人特意施咒,抹去她的容颜。哪怕这一次她在神识中主动现身,面庞也是模糊不清的。 但是没关系,他记得就够了。 哪怕只是片刻的温存,也足够支撑他往下一个百年走去,走在孤独找寻的路上。 半精灵血统的身体足够支撑他保持着分别时的容颜,只为日后的相遇能让她一眼就认出来。 泪珠不知何时滴下,啪嗒掉在衣襟上。 “吱呀——”马车门被人打开,片刻的光亮刺得人眼都睁不开,还没看清,耳边先传来少女的惊呼。 “啊…对不起,我以为车里没人才…对不起!” 艾瑞丝见到楼下只有一辆马车,便爬了上来,谁知刚开门便见到流泪的塞缪尔。她感到抱歉,无意间撞破别人正在伤心。 塞缪尔拦住她关门的手,“不必!进来吧,我们今天本来就是要一块去上学的。” 艾瑞丝小声答应,乖乖坐到塞缪尔的旁边。 他今天穿着身同样浅蓝色的衣服,衣襟袖口都是金线绣成。满头金发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神色肃穆,绿色眼睛泛着粼粼水光,像风吹过早稻田,时而露出稻子下的水的青光,一闪又暗了下去1。他的脸上永远带着严肃克制的神态,周身是生人勿近的气场,但时不时流露出的善意又会让人觉得严肃克制是假象。 就像他收留无处可去的艾瑞丝一样。 艾瑞丝很想说些感激的话,但塞缪尔身上的距离感让她觉得多说话像在拉近两人的距离,充满刻意。而且她向来不是交际高手,此刻还是不说话为妙。 两人规矩坐着,塞缪尔天生仪态好,脊背挺得直也不累,但艾瑞丝有些难受——她不习惯这样端正的坐姿,更何况这么宽敞的马车需要岔开一点腿才能维持住平衡。 “舒服坐着就好,不用刻意保持,这里没有其他人。”塞缪尔率先说话。 额…好吧。艾瑞丝靠在扶手上放松下来。 “谢谢你啊。”艾瑞丝想了想还是主动道谢比较好,人家收留她过夜,还准备了那么精致的早餐和马车上学,不道谢说不过去。 “不用,只是恰好路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独自穿着睡裙站在室外呢?那么冷的天可不是欣赏美景的好时候。”塞缪尔见她神色坦然还是决定问一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她遭受虐待,他一定会出手相助的,他最见不得弱者被欺凌。 “我…”艾瑞丝犹豫。 “如果难受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塞缪尔虽然脸上冷冰冰,但话语是格外温柔。这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艾瑞丝把话匣子打开。 “我因为一件事,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应,昨天晚上不得不自食恶果。” 塞缪尔闻言向艾瑞丝这边转了转身体,把绿眸子落在她的身上。 一位瘦弱的还没有长成的女性,褐色的发丝经过打理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细腻的脸庞。她的唇瓣如牡丹花一般丰盈红润,在浓密的睫毛下是略带灰色的蓝眸,此刻正因为回忆中的悲伤暗淡下来。 那双眼睛让他想起远去的故人,她的眼睛也是这样的,蓝色中带着淡淡灰色,对世间万物都抱有怜悯,看什么都饱含深情。 不由得多往她多看了几眼,等回过神来看到少女脸颊上的绯红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轻声道歉。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被塞缪尔看得不好意思的艾瑞丝慌忙把头低下,任凭发丝遮掩脸蛋。 “没事,我…刚才也在走神。” 青春期的艾瑞丝被学校里人尽皆知的大帅哥盯着看不脸红才怪呢。 车内弥漫起尴尬的氛围,好在学校到了,塞缪尔先下车,然后伸手让艾瑞丝搀扶着他的手臂下来。 艾瑞丝和塞缪尔一同进入学校,在同学们羡慕惊讶的眼神中,艾瑞丝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一笑原本美艳的面孔愈发动人,同学们纷纷把目光从塞缪尔身上转移到她身上去了。 “嘿!你今天是和塞缪尔一起来上学的?”嘉思敏在午餐时间跑到艾瑞丝身边。她这位朋友一直是谨慎胆小的类型,虽有美貌却不敢外露,但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大大方方起来。这可真稀奇!不过,嘉思敏喜欢这样的艾瑞丝。 艾瑞丝把餐巾铺到膝盖上,防止残渣弄脏裙摆。 “是的,我们恰好一块来学校。”艾瑞丝见友人惊讶地张大嘴,立刻打岔,“我们去还地精的一千五百块吧?吃完饭就去怎么样?” 嘉思敏正要问是怎么回事,满肚子的疑问被艾瑞丝的话憋住了,“好好好,待会我替你去还,你先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全校的人都关注到你们了!你们俩走在一起,还真的…挺好看的!” 金发绿眼的塞缪尔和褐发蓝眼的艾瑞丝走在一起,一个清冷严肃,一个浓艳温柔,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看起来最不和谐的两种性格却有着最独特的协调。 “真的只是恰巧…塞缪尔他一向人很好的,所以就一块坐马车来学校了。”艾瑞丝满足于友人的问询,话里话外仿佛已经和塞缪尔熟悉起来了,但他俩也只不过是塞缪尔恰好发善心罢了。 “那倒是,听说塞缪尔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对同学很友好,学校里一些出身富裕的人总爱欺负穷人家的孩子,只要塞缪尔看到就会出手相助。塞缪尔学习好,魔法厉害出身又好,很多人再厉害也不敢跟他对着干。” “我替你去还钱,你在这吃饭吧!”嘉思敏吃完饭拍拍身上的残渣,从艾瑞丝手里接过小布包走开了。 艾瑞丝美滋滋地吃着饭,头顶的阳光却恰好被一片阴影遮住。 抬头一看,是两个女生挽着手路过,她们高挑的身形暂时遮住了太阳。 一个个子更高的金发女生性格很是活泼,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被她挽着的黑发女生虽然沉默不语但嘴角回应淡淡的微笑。一片温柔祥和。 艾瑞丝目送着她们远离。 ———————————————————— 1:化用《第一炉香》中男主乔琪乔的眼睛描写,向张爱玲女士致敬。 没有任何引申含义,单纯觉得这个容貌描写很好,用一下。 壹7.会说话的草 艾瑞丝走在回家的路上,内心忐忑不安。 她马上要走到家了。 不知道查理还生不生她的气,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平安度过。 怀揣着紧张的心情,艾瑞丝打开了门。 屋内静悄悄的,查理不在。 艾瑞丝忐忑地进门,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昨夜撒了一地的酒被擦干净,酒瓶里插着一只鲜花。卧室里艾瑞丝的床上,放着迭得齐整的厚毛毯。 这是查理买的吗? 家里的保暖用品少得可怜,艾瑞丝从未见过这块毯子。 算是昨天把她赶走的补偿?但艾瑞丝现在不冷了,今天是个大晴天。 艾瑞丝写完作业,吃完饭,乖乖躺在床上。过了一会,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反应在艾瑞丝的耳朵里是那样的明显,即使那脚步声被人刻意压制仍然明显。艾瑞丝毫无睡意。 她对查理的情感很复杂。 她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自打她睁开眼就是躺在一片雪地里,浑身破破烂烂。她猜测自己应该是个孤儿,但遇见的所有人都说从来没听说乞丐堆里有貌美的孤儿。查理是唯一伸出手帮她的人。 但她的年少无知摧毁了查理原本的生活。等她长大,熟悉人类社会的规则后明白了自己犯下的是什么样的大错,想道歉都来不及。她只能乖乖的,尽量减少在家里的存在感,好让查理注意不到她,不生气。 查理推门进来,咚的一声坐在椅子上。 他总是很疲倦,脚步深沉,眼睛布满红血丝。 其实查理长得很不错的,艾瑞丝初见他的时候,觉得他一头棕色小卷毛像一只查理王猎犬,黑眼睛大大的,充满神采。后来繁重的生活压垮了他的脊背,粗糙了他的双手,他只能借助酒精消除疲累。 艾瑞丝对他满是愧疚。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出现,没有打乱查理的生活。 怀抱着歉意,艾瑞丝睡着了。第二天是自然醒,她打开房门,查理还没走。 艾瑞丝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坐下吃饭吧。”查理端出两只碟子放在桌上。艾瑞丝的那一只碟子完整白净,里面装着熏肉和小面包还有一些腌过头的酸菜;查理的碟子碎了一个缺口,还有很多裂纹,里面只有干巴面包和酸菜。 “我吃不下这么多。”艾瑞丝叉起一块肉放进查理的盘子里,但这一举动遭到查理的强烈反对。 “让你吃你就吃!干嘛叉来叉去?赶紧吃完去上学!”查理粗暴地扔回肉。 艾瑞丝低下头,默默吃着饭。 她只是想让查理多吃一点啊。 查理要忙着干活,没空送她上学,只能让她走着去,临出门前,查理从衣服最里层掏出一个用布包裹的脏兮兮的包,塞到艾瑞丝手里。 艾瑞丝打开一看,竟然是零钱,大概有三百克朗。 现在还不到发薪日,他从哪里弄到的钱?先前的五千就掏空了他,而他竟然还掏钱给她。 “小女孩子嘛,总是心思敏感一些,有些小秘密也不适合告诉我,我都知道。把这些钱拿去花,不要再撒谎了。” 查理背对着艾瑞丝,鼻音很重,也许是感冒了吧? 他的话让艾瑞丝愧疚得无地自容。 这三百克朗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烫着艾瑞丝的手心。 查理粗暴肮脏,却能给她提供干净住所;查理学识浅薄,却愿意体贴艾瑞丝一个青春期的小女孩的心思;他什么也没有,却愿意供养毫无血缘关系的艾瑞丝。 艾瑞丝决定今晚就去把五千克朗拿出来还给查理,并把实情告诉他。 “谢谢你。但我现在用不了这么多,我只拿五十好了,剩下的你帮我先放在橱子里。”艾瑞丝知道查理的脾气,她要是拒绝肯定会生气的,所以采用了折中的话术。 拿了五十后,艾瑞丝就挥手告别了查理。 查理留在原地,手上是艾瑞丝放回来的小布包。 刚才短暂的细腻触感让他心慌,原本以为艾瑞丝会愉快地接过钱然后去上学,但她只拿了五十,是不是他给的太少了?但这三百都是他向老板预支的工钱,并且答应加班才给的。 他真的越来越搞不懂艾瑞丝了。 * 艾瑞丝和嘉思敏趁着午休时间开始演习攀岩技术。 嘉思敏告诉她,她用三个奶油蛋糕换取了二年级的学姐的情报,据说一年级的期末评比难度不大,去年的是采取打人柳的一截树枝,今年的应该大差不差。打人柳位于悬崖边,要想采摘势必要攀岩。 两个小姑娘便挽起袖子加油干,但努力了好一会,双脚都没能从地面上离开。 “我觉得这样不行,我们怎么爬都上不去啊。”嘉思敏叹口气,跌坐在地上。 “爬是爬不上去了, 要是有东西能带我们飞上去就好了。”艾瑞丝也跟着坐下。她今天带的午餐已经被刚才的活动消耗殆尽,现在有些饿了。 “嗳!那只龙不就有翅膀!”嘉思敏叫起来,艾瑞丝捂住她的嘴。 “嘘!别让别人听见!”艾瑞丝压低声音,“那条龙那么小,而且翅膀受伤了,没法带我们飞。” 小龙现在都没有她巴掌大,怎么可能飞起来。 “那我们去那边矮的地方练一练攀岩吧,矮一点摔下来不疼。” 艾瑞丝点头跟着嘉思敏一块去。 眼前的墙壁矮了不少,有很多乱石凸起,比刚才的好爬,地上是丰厚的仙草,齐腰深,能减缓衰落的重力。 艾瑞丝挽起袖子,板着一块石头作为着力点开始爬。艾瑞丝长得瘦,好在小时候跟着查理干过体力活,韧性还是有的,不多时,便爬到了半人高的位置。嘉思敏站在地下看,佩服得不得了。 艾瑞丝一开始很开心,但随着攀爬的深入,体力渐渐不支,纤细的手臂开始打颤。 “小心!慢慢下来。”嘉思敏着急了,伸直了手想接。 但是—— “啊啊——!” 艾瑞丝踩在晃动的碎石上,脚一滑,整个人都摔了下来。 她闭紧了双眼,等待疼痛的降临,但意料之内的疼痛没有袭来,是柔软的仙草替她规避了疼痛。 “我不疼哎!”艾瑞丝开心地站起来,向嘉思敏转圈展示自己没事。 谁知,艾瑞丝身下的草堆里冷不丁冒出人声: “你掉在我身上怎么会疼呢?疼的是我啊!!” 壹8.不要哭 在嘉思敏和艾瑞丝诧异的目光中,仙草堆里站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看年纪应当是学生而非老师,一头银发耀眼夺目,而那双骇人的血红色眼眸紧紧盯着艾瑞丝。他捂着腰站了起来,神色不善,高了一个肩膀的身形站在艾瑞丝眼前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小姐,你没有摔伤吧?” 嗳?虽然外表冷酷,但是说话很有温度呢。 “没有,你没事吧?”艾瑞丝小心地问。 见艾瑞丝面露担心,银发男反倒笑了出来,然后噼里啪啦像蹦豆子一样开始说: “小姐摔在我的身上当然是没事啦,我可是充当了人形肉垫为您缓解了冲击力呢。那么作为补偿,小姐理应付我一点赔偿费吧?小姐跌落在我的肚子上,对我的腰产生了不小的冲击,腰伤加腹痛;还有小姐跌落时产生的尖叫深深伤害到我的心灵,精神损失费;我伤得这么重,下午能否上课都是未知…” 他叽里呱啦算着,艾瑞丝目瞪口呆。 “这么算下来,小姐您赔偿我五千克朗就好!”最后银发男伸出一只手,放在艾瑞丝眼前。 艾瑞丝:!!!这是仙人跳吗? “什么跟什么!你能好好站在这就说明伤得根本不重,哪里需要赔这么多钱!”还是嘉思敏先反应过来。 银发男叹了口气,摸了摸下巴道:“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们去医务室吧,如果让她们诊断出更严重的病,赔得可不止是这个钱了。” !!!这是在碰瓷吧? “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钱!”艾瑞丝一想到五千克朗从心里生出无限的勇气。 “你压伤了我还不想赔钱,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银发男丝毫不让步,抓起艾瑞丝的手道,“ 那你跟我去医务室检查,查出什么后续都由你付钱。” “去就去!”艾瑞丝递给嘉思敏一个安慰的眼神,跟着他往医务室走。 医务室的校医妮娜小姐是一位非常和顺的人,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艾瑞丝希望身边的这位银发男真的没什么大事,这样她就不用赔钱了。 银发男长得很高,艾瑞丝站直才勉强到他肩膀处。一路走来脚下生风,根本不像生病的样子。 但是—— 从他踏进医务室开始,就身子一歪靠在艾瑞丝身上,嘴里时不时发出痛苦呻吟,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艾瑞丝:这是在搞什么啊?!!! “哦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快让我看看!”妮娜一路小跑过来,搀扶着银发男躺在病床上,掏出各种仪器检查他的身体,然后贴心地抚摸着他的额头,“孩子,不要害怕,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让你病得这么严重。” 银发男听见这句话泪如雨下,原本阴鸷狠厉的面目瞬间变得委屈忧愁,一副被抛弃的可怜人模样,他“挣扎”着坐起来,指着艾瑞丝哭诉:“妮娜小姐,都是她!她要和我分手!我为了挽留,才不小心摔倒的。” ???大哥我在今天中午之前认识你吗? “我不认识他!”艾瑞丝大声为自己辩解。但在妮娜眼里是小情侣吵架互相装不认识。 “好啦好啦,”妮娜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年轻多谈谈恋爱没啥不好,人小伙子这么帅,跟你很配的,先谈着把他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再说分手的事!” 唉,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不对不对,这不一样! “妮娜小姐,我根本不认识他!” “妮娜小姐!你看她,她为了跟我分手都装不认识我!”银发男哭的一抽一抽,靠在枕头上,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好啦!你们这群小孩子不要再闹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忙了。”妮娜转身就跑,留下欲哭无泪的艾瑞丝。 待脚步声走远,银发男从枕头上爬起来,坐到床边盯着艾瑞丝看,“你还不如把钱老老实实给我,现在妮娜小姐知道了肯定会到处去说,我倒是不介意的。” 你!!! 艾瑞丝真恨不得挠他两下,这人怎么这么可恶! 长得好看心却丑陋! 银发男见她吃瘪,得意洋洋地抱着胳膊靠在床头上,睥睨艾瑞丝。 他那血红色的眼睛在银发的衬托下更是宛如吸血鬼一般恐怖,但偏偏他眉目深邃,冲淡了非人的恐怖感,反而有种镶嵌在矿洞中未经打磨的红宝石的天然质感,再配上略带驼峰的鼻,整张脸虽阴郁凌冽却有意外的协调性。 他身形高大,肩宽腿长,即使斜靠在床头,双脚都能稳稳踩在地板上,笔直修长的腿把艾瑞丝圈在病床前的方寸之地,无法逃脱。 艾瑞丝急得哭出来,眼泪啪嗒啪嗒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真的没有钱赔给你,你看你能走路能说话,根本没什么事,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钱。” 银发男见她哭,更来了兴致,双臂抱胸凑到脸前,撇了撇嘴“委屈”道:“但是撞到人就要赔礼道歉呀,艾瑞丝小姐。” “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脸即使凑到这么近都没有一丝瑕疵,反倒把艾瑞丝看得脸红。 “你和你的朋友那么大声说话,是个人都知道你叫什么了,艾瑞丝小姐和嘉思敏小姐午饭后很有兴致,为十二月的期末评比而努力,但是天不遂人愿,艾瑞丝小姐攀岩技术不佳,摔在了我这个睡午觉的可怜虫身上。” “但艾瑞丝小姐霸道的很,一句道歉都没有,赔钱更不可能啦!” 艾瑞丝明白了问题所在,站起身,略走近一步,向他微微欠身鞠躬,“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我。我不知道您的姓名,但仍然希望您可以原谅我。” 银发男看着凑近的艾瑞丝,一阵清淡幽微的甜腻香气扑面而来,让人思绪纷飞。眼光流转,注意到少女弯腰时露出的脖颈和胸口处雪白的肌肤,再往下被破旧的衣裙阻挡看不清分毫。起身时,少女眸中含泪,泪珠盈盈,稚嫩的腮颊上是因哭泣充斥的淡淡绯红。 他忽然起了很大的兴趣,很想看她大声哭泣,浑身颤抖的样子。 他伸手拽住少女的裙角,双腿张开,轻轻一拉,少女身形立刻落进怀里。果然软香扑鼻,又细又滑。 “我叫菲利克斯,记住我的名字。离午休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只要你能坚持住不哭,我就放过你。” 壹9.在医务室被舔到潮喷H 在艾瑞丝惊呼中,菲利克斯抱着她倒转位置,压在她的身上,双手隔着裙子按住肩膀,强迫她直视那双血红色的眸子。 “不要哭,就算你赢,明白吧?” 艾瑞丝懵懵懂懂地点头,这种姿势,在梦境当中也见到过的,只是太短暂,一瞬间她就被风吹走。现在,这位叫菲利克斯的银发男,带来的是与梦境不同的真实触感,火热,蓬勃。 真乖…菲利克斯满意地挑挑眉,一根手指沿着衣裙的领口剐蹭。 领口的蕾丝旧到用手轻轻一碰就会脱线,但他的注意力不在衣裙,而在衣裙下的娇嫩的躯体。 他用自己比常人高的体温勾勒少女的身躯,先是沿着锁骨转圈,从左到右,在中间处的凹陷落下一吻,舌尖含着小窝挑逗,听着艾瑞丝轻微的吸气声。 不等艾瑞丝起更多反应,他立刻收回舌,指尖往下游走,来到被遮蔽的胸口处。非人的感官立刻传输饱满双乳的甘甜气息,他舔了舔唇,有些迫不及待。真是奇怪,从前他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兴致对一个平凡的人类少女产生欲望。 他诞生于人类欲望,却视人类为蝼蚁,更是对娇弱的少女不屑一顾。 但今天,他对于眼前的少女躯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仿佛其中蕴含着刻在骨子里的诱惑。大脑一片发热,恨不得立刻将她拆吃入腹,舔她流出的恐惧的泪水。 指尖沿着乳房饱满圆润的轮廓勾勒,虽然身量小,但意外饱满,沉甸甸的像一对蜜桃儿。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乳香扑鼻。 腿间的性器已然挺立,但他不着急冲破屏障,因为莫名觉得只要好好舔,就能喝到清甜的蜜水。 “哈嗯……”艾瑞丝小小的声音一声。 菲利克斯的手指沿着乳房摩擦,粗糙的布料压着皮肤带来异样的触感,乳晕凝成小小一团,尖端挺立。忽然—— 指尖按住乳尖旋转,敏感的躯体立刻爆发出尖叫。 “嘘——如果你想让全校人都知道你被人压着摸奶,那就尽管叫。”菲利克斯带着威胁用摸乳尖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唇瓣柔软红润,菲利克斯把手指伸了进去。 “唔、哈…”艾瑞丝的口腔被手指侵入,囫囵着发出几个单音节,这极大的鼓舞了菲利克斯,指腹在口腔中剧烈剐蹭,沿着口腔壁扣弄每一处软肉,最后拉出艾瑞丝的舌,含住舔舐。 菲利克斯的吻比梦境中的白衣人要霸道许多。 他仿佛完全不会接吻,只是凭着动物性的本能吮吸,含着艾瑞丝的舌尖吸,舌尖与之勾勒舞动。 到最后,艾瑞丝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吸干,窒息带来的濒死感使感官的触感无限放大,她感受到菲利克斯的胸肌压在她的乳儿上,硬邦邦的摩擦,更感受到大腿上被一根火热的硬质棒状物顶着。 这是魔杖吗?一年级的学生不被允许使用魔杖的,要是向西奥多老师告一状,菲利克斯会不会害怕的求饶从而放过她? 艾瑞丝原本的身躯软成一团水,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木讷。菲利克斯睁开眼,看到了呆滞的艾瑞丝——她在走神。 心生不满,指尖掐着乳尖,强迫她回神看他。 他们在做这么亲密的事,她竟然还能走神! “啊…你干什么?”艾瑞丝委屈的红了眼睛。 他亲她,舔她,她都忍受了,他怎么得寸进尺都开始掐她?难道是想要用这种方法让她哭出来吗?哼!她偏不让他顺心! 艾瑞丝吸吸鼻子,把泪水憋回去。 但这一幕落在菲利克斯眼里,却是十足的挑衅意味。 好啊好啊,肉体凡胎也敢和他对抗,他就让她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菲利克斯最后吸了一把艾瑞丝的红唇,然后起身,刷一下把艾瑞丝的裙子掀起来。 “啊—你要干什么?!”艾瑞丝恼怒,双手去捂,但被菲利克斯反手按在了脑袋顶上。 “干你!”菲利克斯扯下领带把艾瑞丝的手绑在床头栏杆上,大手握住纤细的脚踝把双腿分开,让腿心的细嫩彻底暴露。 “放开我!”艾瑞丝轻声尖叫,声音细微得像一只幼猫,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腔,楚楚可怜。 菲利克斯原本还能忍住,但一听见艾瑞丝的声音,脑海里的弦爆裂,情欲在此刻迸发。 指尖略一用力就扯开了艾瑞丝的小内裤,隐蔽的花穴第一次暴露在异性眼前。 菲利克斯闻到从中弥散开的清甜的香气,是少女进入排卵期时特有的味道。 他凑近把挺翘的鼻尖贴在闭合的唇瓣上吸了一口,整具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猛地睁开眼,心中奇怪起来,这少女究竟什么来头?为何身上的气味格外让他着迷?虽然脸蛋是一顶一的好,但也不至于能让他失控至此啊。难道是他被封印太久的缘故吗? 呼吸的热气喷洒到花唇上,又酥又痒,艾瑞丝被人盯着下体羞愧不已,一时不慎,穴口处流出一股水液。 眼看着一股晶莹的液体自缝隙中流出,带着更加纯粹的香味,菲利克斯来了兴致,伸出舌尖接住了。 长舌一卷,吞吃入腹。 味道果然不错。 菲利克斯双手掰着艾瑞丝的大腿,防止合上,拇指按住肥厚的花唇轻轻一拉,内里浅粉的肉色映入眼帘。 小花唇薄薄两片挡不住幽深的穴口,穴口细小如针尖,刚才的水液就是从这里流出的。再往上是一颗肉红色的肉珠,正随着身体的颤抖轻颤。 菲利克斯笑了两声,照着架势下去,不出几分钟他就要赢了。 菲利克斯一笑,滚烫的热气喷洒在花唇上,艾瑞丝觉得身下痒痒的,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长舌伸出,覆盖在穴口上,滚动摩擦,水液被卷入口中,粗粝的舌面刮着细嫩敏感的肉,带来极致的快感。艾瑞丝小腹绷得紧紧的。 感受到舌下躯体的紧绷,菲利克斯更来了兴致,他非要看看艾瑞丝尖叫失控的样子。 舌尖绕着小花唇往上,来到肉珠旁边。 小小一粒,非常可爱,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菲利克斯用牙齿咬了咬。 “啊——!你混蛋,竟、竟然咬我…”艾瑞丝的声音软绵绵。 呦,还有力气骂他,看来还有体力经得起折腾。 菲利克斯没有回怼,而是含住肉珠吸吮,用这样的方式回击。 “啊啊…不要吸那里…嗯啊…” 艾瑞丝登时呻吟,腿根的肉止不住地抖,穴口的淫水流得越来越多。 这颗小肉珠的触感格外敏感,吮吸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比清晰的传入艾瑞丝的脑海,冲击着薄弱的意志。 身体变得滚烫,内里一股极强的空虚感油然而生。 菲利克斯的吮吸还在继续,唇瓣把整个花穴包裹住,舌尖绕着肉珠挑逗舔舐,直把艾瑞丝弄的汁水淋漓。 吸够了肉珠,菲利克斯又伸长舌头来到穴口。 穴口太小,只能容得下舌尖。但是这也够了,足以让少女失控。 菲利克斯捧着艾瑞丝的臀往自己口里送了送,舌尖便一股脑地塞了进去,绕着肉壁剐蹭舔舐,嘴部不断吮吸,发出淫靡的滋滋声。 艾瑞丝的意志被身下不断传来的快感冲击到崩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即将失控的窒息感。 “哈嗯……要喷出来了……” 艾瑞丝的尖叫换来的是更加凶猛地舔。 菲利克斯察觉到穴口的松动,把更多的舌送进来,舌头陡然伸长,把肉壁的每一条缝隙都舔了个遍,流出的水液一丝都没有放过,全部被他吃进肚子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菲利克斯的鼻尖恰好顶在肉珠上,随着吮吸的动作而摩擦,每一处都不放过。 随着一次深深的吮吸,艾瑞丝的意志被冲毁,身下猛然一颤,喷出大量的水液,尽数撒在菲利克斯的脸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艾瑞丝生理性的泪水,她低声哭泣,“全都流出来了……” 而就在艾瑞丝流出眼泪的下一秒,午休结束的铃声恰好响起。 医务室内的淫靡结束了,菲利克斯露出满足的笑声。 他替艾瑞丝整理好衣裙,然后把大腿根上残留的水液舔了个干净,和艾瑞丝一前一后走出医务室。 医务室门口栽种着几棵常青树,常年郁郁葱葱,枝叶繁茂,阴影下藏一个人都不会被看到。 在艾瑞丝和菲利克斯离开后,一个清瘦高大的人影从树后闪了出来。 寒风吹过,金发浮动,蓝色眼眸中是压抑的汹涌的情欲。 壹10.怪物 “你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分钱!” 菲利克斯扭头看比自己矮了一个肩膀的艾瑞丝。 她明显生气了,腮帮鼓鼓的,还带着些异样的粉红,唇瓣像淋了雨的水蜜桃般红润,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一口。 菲利克斯眉心微动,一股燥热从心底升起。刚才的种种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听听这个人类女孩的呻吟,想尝尝她的眼泪罢了。不知不觉间,好像对她多了一些关注。 其实开学那天他就看到过她。 穿着一身破旧衣裙,凌乱的发丝垂在腮边挡住大半容颜。即使如此,超人的视力还是使他发现了她。她的动作小心谨慎,只有见到友人后才开心笑起来,一笑,阴暗的天空都变得明亮。 此后,他再也没注意过她。 直到今日。 她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草丛里的他的身上。 原本他要好好睡一觉,下午帮院长女士干活的。其实钱的话他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人类太难伺候,非要通过劳动获得。他只能白天睡觉养精蓄锐,晚上回去干活。 可她偏偏打搅了他的美梦。 那就给她点教训好了。 少女的躯体那么柔软,那么香甜,仿佛掐一把能流出水来。他啃的忘情,几乎要把女孩吃进肚子里,完全忽略了身下躯体的痉挛,腿根的肉都在逗,宛如细腻的奶冻。 人类的躯体就是弱啊,他只舔了二十分钟就情不自已的高潮了,哆哆嗦嗦喷出大量的水液,还全都撒在了他的脸上。 味道还算不错,他可以原谅她喷他脸上。 但是现在不行,他很想逗一逗她。 “哦?嘴好硬!刚才哆嗦喷水的时候怎么呜呜的哭呢?”他故意凑近在女孩身旁说羞人的话,果不其然,连耳尖都红了。 这混蛋! 艾瑞丝跳起来锤他的肩膀。 学校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打闹也不会被发现。艾瑞丝没想到这混蛋竟然还敢来她的班级找她,着急忙慌赶走嘉思敏来应付他。现在,他们一起走在出校门的路上。 “我很好说话的,分期付款也行啊,一天给一百。”菲利克斯攥住她伸来的手,也是软软的。 “你一分钱也别想!”艾瑞丝使劲把手往回抽,但动不了分毫。这混蛋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手掌又宽又大,手指也很粗,只是长得协调看不出来,攥住人的手怎么也动不了。完完全全的霸道! “你好冷漠啊!要钱不给,打赌输了也不作数,你就欺负我一个孤儿吧!”菲利克斯委委屈屈地靠在艾瑞丝肩膀上,完全不考虑他们之间的体型差。 真是……等等,他也是孤儿吗? 艾瑞丝摸摸肩膀上靠着的菲利克斯的头发,很扎人!像一只小狼的毛发。 这么…活泼且会说话的人竟然是孤儿?这和她印象中的很不一样嗳。孤儿……不应该像她这样敏感无依无靠吗?还是她太刻板印象了? 艾瑞丝忽然对菲利克斯生出了无限的好奇和同情,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连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不少。 “我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钱的事我可以给你,但是要缓一缓,我现在没法拿出那么多。”艾瑞丝用手指帮他把头发的一个结梳理开,菲利克斯的喉咙里立刻爆发出满足的叹气声,真的像一只小狼。 菲利克斯正被艾瑞丝的手指伺候的舒服,连带着放松下来,陡然听见她的轻笑又立刻警惕起来。站直身体往前走。 手里落了空,艾瑞丝抬头看他。 脸上的神色没有刚才那样放松,她乖乖收回手,默默往前走。 “钱你明天给我就行,今天先放你一马。”菲利克斯把长臂一甩,书包垂在身后,大步往前走。 艾瑞丝见他走远,准备掏口袋摸摸钱时才突然想起——五千克朗还被藏在校园废弃的枯树下,她只顾着跟菲利克斯插科打诨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艾瑞丝撒丫子往回跑,要赶在关门前把钱拿回去交给查理。 十月底的天已经黑得很快了,不过才五点半就已经黑得看不清路。 艾瑞丝凭借记忆往花坛跑去。学校里有三个花坛,第三个靠近墙角阴影,旁边有一棵枯死的蓝花楹,因为阴暗潮湿虫子多很少有人去,那里便成了艾瑞丝和嘉思敏的秘密基地。 五千克朗就被埋在蓝花楹下的小盒子里,钥匙在艾瑞丝的课桌里。她要先拿到盒子再去教室找钥匙,通往花园的路总是早一步落锁。 艾瑞丝跑得小心,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把巡逻的老师引来。 她半弯着腰,贴着花坛的墙壁来到蓝花楹树下。 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艾瑞丝凭借记忆捡了块砖头当工具开挖。 深黑色带着湿气的泥土被翻涌出来,一股难闻的腐烂气味充斥在鼻腔内。艾瑞丝转过头短暂呼吸后憋着气继续挖。 幸好盒子埋的不深,又挖了一小会砖头碰到个坚硬的物体。艾瑞丝扔掉砖头改为用手,小心翼翼沿着盒子的四周把泥土掰掉,让盒子暴露更多,方便拿出来。 艾瑞丝捧着盒子的四个角,一用力把盒子从泥土里拔了出来。她把盒子抱在怀里,把泥土盖回原处,然后开始飞奔,朝教室跑去。 校园里不通路灯,因为没有学生会在这个时候还不回家,还好有校外的灯光照亮艾瑞丝的路。 而灯光照亮的还有路上对视站立的两个身影。 菲利克斯抱着胳膊倚在墙上,斜睨眼前的人。 塞缪尔的个子比他略矮一些,浑身气场纯净,淡漠的表情犹如毫无欲望的天使。 表面上看两人只是平静对视,但实际上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二人之间谁也不让谁。 “你何必要为难她?”塞缪尔率先发问。 菲利克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管你什么事?少在这里当正义使者,轮不到你管。” 塞缪尔盯着菲利克斯看,他分明看到今天中午两人一前一后吵闹着朝医务室走,下午放学又看到菲利克斯纠缠艾瑞丝,时不时飘来什么“钱不钱”的问题。艾瑞丝一个可怜的孤女,菲利克斯不要欺人太甚。 他是知道菲利克斯的,说好听点潇洒不羁,不拘小节;难听点就是叛逆,到处找事。 他看不惯这样的人欺负孤女。 “钱我会替她出,不要为难她,她很可怜的。”塞缪尔的眼神里充满怜惜。大冬天的被赶出来,要不是他恰好路过他简直不敢想她怎么熬过去。那么瘦弱无助的背影,总是让他想起记忆深处的人,他初次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风头无量的魔法师了,但听说她是孤女出身,会不会小时候也遭受到虐待呢? “你可真善良。要不要表扬你呢?但是我可提醒你,要是你出钱的话可就不是五千克朗了。”菲利克斯往前走,肩膀顶开塞缪尔。 “见好就收。”塞缪尔留下最后一句话,身影消失。 菲利克斯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挑眉,呦,这是彻底不装了? 二人的对话传不到艾瑞丝的耳朵里,同样,艾瑞丝的求救也不会被任何人听到。 黑暗的教室内,无助的艾瑞丝被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压在身下。 一双浓烈的蓝色眸子在黑夜里发出点点荧光,身影背后时不时挥舞的是三角形的恶魔尾巴。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麝香与发情期的甜腻味道,少女纤弱的两条腿被宽厚庞大的躯体分开,怪物低下头,从口中伸出可怖的长舌,沿着下巴舔舐着把滚出的泪珠全部吞吃入腹。 小盒子掉在地上,钞票撒了一地。 艾瑞丝的嘴被怪物死死捂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双手被一根腰带缚在课桌腿上,手心里还攥着几张钞票。 这些钱……还要还给查理呢,不能…不能被弄坏…… 壹11.肉棒抵着穴口摩擦h 彻底陷入黑暗的教室,犹如身上欺压的怪兽将艾瑞丝最后一丝求救的希望踩灭。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降低哭泣声,避免激怒怪物,让自己死于它的身下。 她紧紧咬着嘴唇,任凭泪水滚落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但那因恐惧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在每一次抖动时都会贴到怪物坚实滚烫的肌肤上。非人之物的皮带着异样的恐怖,让艾瑞丝抖得越来越厉害。 怪物的长舌感知到眼泪主人的害怕,安慰似的舔了舔她的下巴。 湿滑软糯的触感让她心里犯恶心,微微偏过头立刻被怪物掰回来,强迫接下再一次的舔舐。 长舌沿着下巴往上,到颧骨处唇瓣嘬起含住那一小块柔软的肉轻轻吸吮。艾瑞丝眼皮抖动,一颗泪珠猝不及防的滚下,被怪物吸进口中。 怪物顿时爆发出满足的叹慰。 怪物的躯体压得更重了,厚实的身体挤着往前,把艾瑞丝的双腿分得大开。中午刚被菲利克斯舔过,尚且湿润的腿心便被怪物异常滚烫的肉棒贴住蠕动,上上下下,肉棒碾开花唇,压在小肉珠上捣撵,把艾瑞丝的身体弄得又热又烫。 不…不能这样的… 查理还等着她回家呢,她不能被这个怪物压制住。 脑海里快速回想学到过的几个护身的咒语,但双手被缚在桌腿上无法画出符号。艾瑞丝从怪物的指缝中深吸一口气,开始默念无声咒,企图召唤出附近的守护灵来保卫她,不必被这非人的怪物折磨。 怪物的手掌又宽又大,隐约是人类的形态,有五根手指,原本是牢牢摁在艾瑞丝的唇上。但刚才艾瑞丝深吸气,唇瓣无意间贴在了它的指腹上,怪物猛地一颤,摁住的手松了几分。艾瑞丝抓住机会,大喊救命。 也许有巡逻的老师还没有走呢,也许能听见她的呼救,来拯救可怜的她呢。 但是没有,几声呼喊过后,空气里静得只有怪物灼热的呼吸声。艾瑞丝的呼救激怒了怪物,怪物把一截布条勒住她的嘴巴,这下艾瑞丝彻底无法发声了。 她彻底绝望,只剩无助的呜咽。 怪物的肉棒像是惩罚,用力的在艾瑞丝的花唇间驰骋,丝毫不顾可怜的花瓣已经被磨得发红肿胀,即使水液流得再快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艾瑞丝的闷哼只能使怪物兴奋。 巨大粗壮的龟头不断分泌发情的液体,湿湿哒哒黏糊在腿心花唇上,在一次又一次的摩擦下打发成白沫,肌肤紧密贴合的滋滋声在狭窄的教室内回响。但是听着声音,温度都俨然上升。 怪物的体液好像有催情作用。 艾瑞丝刚才还觉得被肉棒磨着只有酸涩感,但渐渐的,从那酸涩中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酥爽,从下身的小肉珠上传来,一点点传到血液中,然后随着血液流动遍布全身。 渐渐的,身体也随着热了起来,怪物压在她身上的触感都变得真实。 它的肌肉很大块,是一般的成年男性比不上的,一块块凝结在身上,因运动而充血膨大;它的头发很长,随着胯下的耸动撩拨在艾瑞丝脸上,挠的她睁不开眼。 最最要命的还得是它身下的肉棒。 中午的时候,菲利克斯压在她身上,大腿上的触感还清晰记得,粗长骇人,但很明显比不上眼前这个怪物的一半。 怪物的肉棒能把她的腿心全部盖住,摩擦顶动时,棒身上蜿蜒的青筋会贴着跳动;龟头的粘液减缓了摩擦的不适,随之而来的是销魂蚀骨的快感。 艾瑞丝口中不知不觉由原来的哭泣变成了低微的呻吟。 意识到自己的变化,艾瑞丝闭紧嘴巴,强忍着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这怪物弄得很舒服。 磨着磨着,怪物突然低声吼了一阵,然后猛然起身,巨大的手掌把艾瑞丝的下身托起来往自己的肉棒上塞。 意识到它要做什么,艾瑞丝疯狂摇头,嘴里又变成害怕的呜呜声。 生理课好歹还是上过的,她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但那尺寸差距太大了,她…她绝对吃不下怪物的肉棒的。那么长,那么硬,还会流让人动情的液体,艾瑞丝真怕自己死在今晚。 两只小脚在空中疯狂踢蹬,试图把身形如山的怪物踢开。怪物不耐烦地抓住艾瑞丝的脚踝,往前一压,花穴全部暴露出来,呈现在怪物眼前。艾瑞丝这下彻底动不了了,她的全身都被压制住了。怪物的身形太过巨大,笼罩在艾瑞丝的眼前,完全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肉棒不再留恋那颗能带来极致快感的小肉珠,而是往下,寻找突破口。但它不得要领,着急地戳着,把自己急得满头大汗。 艾瑞丝本就紧张害怕,再加上被液体的影响,身体敏感极了,被戳了这几下穴口哗啦吐出一口水,全浇在怪物的肉棒龟头上。 怪物被浇得一激灵,更加急不可耐,直直戳了好几下,才终于在肉珠的下方发现了一个极窄的穴口,与肉棒的尺寸严重不符。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身体越烧越难受,要是再不发泄出来就要…… 狠了狠心,腰胯挺动,把龟头送进半个。 艾瑞丝剧烈得挣扎起来,只是进去半个就难以承受。她感觉到自己的下身被怪物撑开,她想摸一摸是不是被撕裂了,但手被捆住动不了一点,她只能哭。 怪物的前进停顿,在艾瑞丝诧异的眼神中,忽然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微的吻。速度快得让人怀疑,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吻。艾瑞丝还在发呆,那怪物却撕下盖住嘴巴的布条,不管不顾地把长舌伸进口腔里和她接吻。 艾瑞丝不想和怪物亲吻,但动不了分毫,只能承受长舌的搜刮。 吻着吻着,口腔里多出一些不明的水液,好像是怪物的长舌上有什么腺体喷发出来的。艾瑞丝拒绝不了,生理性的吞咽把液体尽数吞下。 过了一会,身下的撕裂感轻了一些,身体内爆发出巨大的空虚,急需填满,塞满。 艾瑞丝知道,怪物发现她承受不了体型差的插入,再次喷出暖情的水液,好让她能舒展开。 看来今晚注定是跑不掉了。 艾瑞丝绝望地闭上眼睛。 壹12.无人教室内被插到高潮的少女H 怪物的唾液在很大程度上蒙蔽了艾瑞丝的大脑,舒缓了巨物插入时的疼痛。因此,艾瑞丝即便清清楚楚感觉到那非人之物的入侵,但没有感觉到疼痛,相反,肉棒把穴道塞得满满当当,反而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满足感。 艾瑞丝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身体被一点点塞满的愉悦。 肉棒的头部粗大圆润,拓开紧闭狭窄的穴道,用沟壑剐蹭肉壁上的敏感点;狰狞粗长的棒身立刻紧随其后严丝合缝塞满,然后用跳动的青筋一下下拍打着脆弱敏感的肉。 直到棒身全部插入,怪物的挺胯动作才停下。它低下头,看少女的下身是如何吞吃下尺寸不相符的肉棒的。 穴口撑出一个圆弧形,深粉色的肉棒挤着两边的花唇也撑出圆弧形,略微一动,便会有丝丝缕缕清透的水液流出,润滑着交合之处。 它彻底把这个可怜的孤女占为己有了。 脑海中爆发出的念头令它心颤,但情欲的满足迫使它继续顶胯,沦为欲望的奴隶。 抬胯抽离,肉棒退出,黏连的水液瞬间滴答着流向股缝之间,打湿了身下的一小方地板;再顶胯插入,少女的小腹上都隐隐可见棒状物的痕迹。 脸颊上的红艳,表明她已经被发情的水液蒙蔽头脑,和它一起堕入深渊。 它再次俯下身,用长舌舔去她嘴角流出的涎液,与其深深地吻在一起。这次,没有任何液体的喷出,只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吻一吻她。 少女的舌软得比它摸过的所有的绸缎都要软,它小心翼翼地含着吮吸,生怕会弄疼。 它意识到自己的可笑,那样恐怖巨大的肉棒都插入了她的身体,只是有水液才短暂麻痹痛感,而它现在却怕弄疼了她。 真是可笑。 它唾弃现在的自己。但哪怕再唾弃,它也舍不得放开她。 它需要她,来缓解每月固定的发情。这难言的折磨已经持续了十二年,每次发作他都把自己绑起来,身上伤痕累累,直到有抑制剂的帮助才得到缓解。 但是今天中午,它去拿抑制剂意外撞见少女被压着舔穴,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欲在那一刻爆发。 少女的呻吟尖叫,颤抖纤细的腿,还有红润的腿心在它脑海里挥之不去。 抑制剂没有拿到,晚上便痛苦发作,它来到她的教室,在她的位置上套着肉棒抚弄。可她却偏偏跑了进来,看到了发情时形态变异的它。 一怒之下,把她压在了身下,本想只给一个警告,却控制不住地做出了这样的事。 真是可笑,谁能想到外表冷漠禁欲的它此刻会在教室里压着无辜的少女操干。 肉棒深深嵌入少女的身体内部,粗硬的龟头一下下捣着湿润的穴道,耳边回荡着细微的尖叫,两颗卵袋狠狠拍打在臀上,发出淫靡的啪啪声。 它操红了眼,抓着两只脚腕抗在肩上大开大合地操干。少女的身形被顶地晃动,胸前稚嫩的乳房随着动作而摇晃,划出一片乳白的影。 “嗯啊…”艾瑞丝无助地惨叫,这只怪物的体力持久得可怕,她眼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但身体内的肉棒却还是硬得发烫,丝毫没有疲软,甚至在插入熟悉了穴道后越来越硬,顶胯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 艾瑞丝觉得自己要被它吸干了,她就像一朵小花,被这怪物无情地摆弄嗅探。 怪物的身体温度异常高,艾瑞丝的两条腿贴在它的胸膛上倒是不觉得冷,只是脚趾因欲望蜷缩起来,随着顶胯晃。 忽然——她的脚尖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那绝不是怪物的某一部分——它的身体烫得吓人。 艾瑞丝开始想那是个什么东西,她又用脚尖去够,想再碰一碰。但怪物脑袋一歪躲开了,喉咙里爆发出不满的咕噜声,重重的一个顶胯,刺激的艾瑞丝哆嗦,便收回脚再也不敢乱动,任凭怪物顶胯索取。 怪物像是意识到什么,俯下身,一只手捧着艾瑞丝的脑袋,一手捧着她的腰,一用力,将艾瑞丝整个面朝下翻了过来。 艾瑞丝的身下是一袭黑袍,认不出是谁的,但她总觉得布料已经被她的淫水沾湿了,此刻要面对,怪不好意思的。 她回过头,想让怪物给她换一个姿势,不要用这种。但怪物在盯着她几秒钟后扶着肉棒冲了进来,顶得艾瑞丝浑身战栗。 在怪物的眼中,它是害怕艾瑞丝认出它的,毕竟它现在重情的样子和往日表现出来的严重不符。它把艾瑞丝翻过来,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狰狞的面孔;但她却回过头,用被情欲染湿的蓝眼睛看着它,眼底深处是诉说不清的柔情,弯曲的褐发垂挂在脸颊两侧,鬓边湿漉漉的,像一只淋了雨可怜无助的小猫。 心底轰然塌陷,顶胯插入的瞬间它捂住她的眼。要是再这样看下去,它绝对会受不了的。 “啊啊…坏蛋,怎么这么突然…”艾瑞丝攥紧身下的黑袍,颤抖着声音问。 回答她的是凶猛的操干。 怪物抓着她的腰,每次顶入时都会往后拉,让贴合无比紧密,肉棒可以深深插进。 艾瑞丝的淫水流得比刚才更欢快了。这样的姿势比刚才更深,可以轻松到达深入不了的地方,艾瑞丝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这怪物开发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她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就连跪久了膝盖的酸痛都没有,全身上下只有小穴传来的快感。 艾瑞丝的皮肤皙白,在黑夜里犹如焕发光彩的夜明珠。怪物看着,摸着,心头一阵阵浮动过温暖的感情。现在的它视力极好,能看清艾瑞丝的臀在它的冲击下震荡出圈圈涟漪;听力也极好,轻而易举收听到艾瑞丝极细微的喘息和闷哼。 操干的速度越来越快,穴道在一圈圈收紧,艾瑞丝要到达快乐顶端了。 它要和她一起到达! 掐着腰猛力操干,艾瑞丝的尖叫瞬间变得高涨,身体也颤得越来越厉害。 “唔…慢一点啊…受不了的…”艾瑞丝本来在好好享受,这怪物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抓着腰猛操,插得小穴又湿又热,快感一阵接一阵扑过来,根本吃不消的! 要是再这样插下去,她觉得自己肯定要像今天中午一样喷出水来了。 那可太丢人了! 艾瑞丝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推开身后庞然巨大的怪物。怪物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更加拼命地撞击。 这混蛋!!!她是要推开它让它慢一点,不是让它更方便啊! 艾瑞丝欲哭无泪。 只能埋头呻吟。 本来掐着她的腰,怪物还有些担心会留下印子,现在好了,艾瑞丝主动伸手,那就抓着她的手吧! 它的手也因为变形而巨大,像一把小蒲扇,严严实实把艾瑞丝的手攥在手心里。 它握着她的手,真好。 “哈…啊啊…!!”艾瑞丝猛烈颤抖,身下控制不住地哗啦喷出水来,尽数浇灌在怪物的龟头上,铺天盖地的快感把她包围,逃也逃不出去。 怪物感到龟头被阴凉的水液浇灌,浑身一颤,快感顺着尾椎骨游上来。它拉着艾瑞丝的胳膊借力,奋力拍打数十下射出浓稠的精液。 这一场荒唐的性爱终于结束。 艾瑞丝瘫倒在地上,小腹一阵阵颤抖。她拨开凌乱的头发想要再看一眼身后的怪物。 但浓黑的夜色中,她借着月光看到庞然大物的身形在一点点缩小,缩到正常人的身形,然后—— 她看到了一抹深邃如海的蓝色。 壹13.让老师看看 不等她看得更多,黑影陡然消失。 教师内瞬间安静下来,怪物粗重的呼吸声和滚烫的体温一块消失,连带着唾液带来的麻痹也消失。艾瑞丝浑身犹如针扎般的疼痛。 从小穴深处延伸到全身,伴随着呼吸的起伏抽搐样的疼痛。 艾瑞丝蜷缩起身体,双手抱膝,试图缓解,但更加汹涌的痛一波波袭来。痛得艾瑞丝冷汗直流。刚才有多愉快,现在就有多难受。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直到口中传来清淡的腥甜——嘴唇流血了。 过了一会,身体逐渐有了知觉,便是寒冷席卷。从外露的脚趾一点一点蚕食到大腿,所有露出来的皮肤都被袭击。但好处是,寒冷战胜了疼痛,艾瑞丝可以坐起来了。 身下的黑袍已经冰冷僵硬,全然不复刚才的火热柔软。正如刚才的一切,梦境一般。只有身下的不适感提醒她刚才的不是梦。 艾瑞丝摸索着掏出一盒火柴点亮,黑夜瞬间被烫出一个窟窿。 她把地上散落的钞票捡起来,仔细把灰尘弹走,然后一张张数。少了好几张,剩余的都或多或少沾上了暧昧的水液,潮湿柔软,还带有奇怪的味道。 这样的钱,她是没法交给查理的。 这可真是不妙。少一张她都不知该如何向查理解释,更何况是少了好几张。而且剩下的钞票上都或多或少有她的抓痕的褶皱,甚至被浸泡在情欲的空间中,艾瑞丝总隐隐觉得能闻到一股潮热的腥气。 她把钱装进小盒子里锁上,然后放进了桌洞深处。 临走,最后看了一眼。 * 艾瑞丝无处可去,只能来找小龙。 虽然起好了名字,但她还是更愿意叫它小龙。 艾瑞丝这几天一直忙着各种琐碎的事情,都没有好好和小龙说说话。 她把龙从笼子里拿出来,被打断睡眠的小龙很是不爽,昂着头要看清是谁,但是在看到一张被泪水模糊的面孔后,所有的气焰瞬间消失。 “你能体验到我现在的心情吗?我好难过啊。”艾瑞丝说着把脑袋贴到小龙的背上。 她的泪水流得汹涌,一股一股的水液顺着腮颊滴落到小龙黑色的背甲上,沉稳如墨的颜色一下被晕开,变成极为浓重的黑。 她的哭泣只持续了一小会,片刻后,少女身上又爆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既然学校里有怪物,还让我碰上了,那我就不能让更多的人遭到怪物的侵袭。”她把小龙举到和自己眼睛平行的地方,看着那一双红眸,“我明天要去找老师,告诉他学校里有怪物,让他提醒大家做好防范。” 末了,又补充道:“小龙,你也会支持我的,是吗?” 艾瑞丝不知道眼前的小龙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但是小龙接下来的举动着实惊得人睁不开眼睛。 小龙挣脱艾瑞丝的手,迈着冰凉的爪子踩着艾瑞丝的手臂爬到了她的肩膀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艾瑞丝下巴上的一个小伤口。那是怪物强行掰过她的脑袋接吻时划伤的,现在有些辛辣的痛。 但是被小龙舔过后,湿润的舌抚平了辛辣的痛,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舒适感。 艾瑞丝伸手摸了摸,伤口立刻结痂变得平整。 龙的口水能治疗伤口?!!! 但其实她最疼的不是脸,而是……但是让一只小龙给自己舔……有些奇怪吧? 艾瑞丝摇摇脑袋把奇怪的想法从脑袋里赶跑。 她放下小龙,把肉饼喂给小龙吃。 艾瑞丝对龙不是很了解,在问过学校里选修魔法宠物课的同学后她才知道,龙是一种非常稀有的动物,只生活在大陆东边的一座岛上,一条龙的诞生要经历漫长的四十八个月的孕期,六十三个月的孵化期,从破壳开始,又要经历长达三十年的生长期才能成年拥有繁殖的能力。而在这漫长的过程中,稍有差错便会停止生长死亡,所以每一条龙都是经历千辛万苦,度过重重危机的幸运儿。 龙行踪不明,一般个体出动,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龙是独居动物。但仔细了解后就会知道,龙在成年后便一直致力于寻找一生中唯一的灵魂伴侣。找得到便会和伴侣一起繁衍生息,成双入对;找不到,那他就会在无边无际的一天又一天中蹉跎过去,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眼前这只圆头圆脑啃肉饼的小家伙显然是刚破壳不久的,短小的吻部总有些潮湿。一想到要陪他三十年,艾瑞丝有些激动。 也许三十年后她都变成小老太太了,而小龙还是个刚成年的宝宝。 但是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她都决定要好好面对,她要和这只小龙一起面对。 * 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艾瑞丝第二天迈着沉重的步伐,趁着午休人少,悄悄来到西奥多老师的办公室门口。 贵族出身的西奥多在学校里拥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艾瑞丝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清楚得知道要怎么走。但是这一次,她的脚步异常缓慢。这一次没有友人的陪伴,她是有些心虚的。 艾瑞丝压抑住砰砰跳的心口,举起手准备在门上当当敲三下时,门先一步打开了。 艾瑞丝的手落空,没敲在门上,敲在了一片硬挺的西装布料上——是西奥多老师的胸口! !!! 艾瑞丝猛地收回手藏进袖子里,向老师道歉。 “不好意思,老师,我没想到您会这么突然地开门!” “哦?这是我的办公室,怎么我开门会是‘突然’呢?” 额……艾瑞丝无言以对。 “进来吧。”西奥多让开门口,好让艾瑞丝挤进办公室。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西奥多凭借身高优势看到了少女纤细的脖子侧边有一小方深红色的吻痕,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是那样的扎眼。 呼吸在此刻一滞。 “有什么事情吗?”西奥多没有坐下,而是关紧门后把手抄进裤子口袋里,拇指不安地摁着食指的第二关节。 艾瑞丝的计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打乱,一时想不起事先安排好的腹稿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死脑子快想啊! 西奥多静静站在她的不远处,一身黑色西装古板克制,只有领带上一枚暗红色的领带夹闪着一点亮光。他的头发全部梳在脑后,露出光洁好看的额头,那一双蓝眼睛怎么看都比平日里更加深邃浓郁,艾瑞丝注意到,西奥多老师的眼角竟然有一颗小小的痣,像一滴欲坠未坠的泪珠,充满哀怜。 他总是这么一副看不出心情的淡漠表情,但艾瑞丝今天见到了他的眼角痣,便总觉得他浑身围绕着化不开的愁云。 艾瑞丝语塞完全忘记应该怎么开口。 要怎么开口呢?直接说她昨天晚上被一只怪物压着操干吗?这么禁欲冷漠的西奥多老师肯定会把她当成性骚扰的学生赶出去吧?这么粗鄙的话是完全没有办法对高尚的西奥多老师说出口的。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太阳的金光洒进办公室内,照射在艾瑞丝褐色的头发上,发丝仿佛有了生命,变成暧昧的深红色。 西奥多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去看别处。 “要是说不出口的话,写出来也可以啊。”西奥多给她想了个台阶下,不然她一直站在这里,她不难受,他都要难受死了。 “额…我还是说吧,那个、我…”艾瑞丝捏着裙角,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艾瑞丝,老师下午还有课,还要批改作业…”西奥多就连生气无奈都是温和的。 艾瑞丝不想再耽误老师的时间了,干脆闭着眼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老师我昨天晚上在学校里见到了一只吓人的怪物!我被它弄伤了,希望您能提醒其他学生注意安全!” 片刻后,艾瑞丝的呼吸平稳,耳边却是老师愈发浓重的呼吸声。 艾瑞丝抬起头,只见西奥多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背着光,眼角的痣化作一颗滚落的血珠,浑身气场凌厉阴暗,他的脸上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惨白的肌肤衬托得犹如地狱恶鬼,他说: “是吗?有怪物伤到艾瑞丝了。伤到了哪里?让老师看看,好不好?” 壹14.被老师在办公室抠穴h 要…要把裙子掀起来让老师看嘛? 艾瑞丝的双手紧紧攥住裙摆,手心出了一层汗。 这条旧裙子是她刚来到都城时查理买的,穿了这么久脆得像一张纸,略一用力就可以撕开。艾瑞丝能感觉到布料在手里渐渐变薄。 昨天晚上的怪物在操干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的,两颗巨大的卵袋拍得股缝到现在都疼,被粗长肉棒深深插进的穴口肿得厉害,怪物走后,身体里总会流出粘稠的白色液体。艾瑞丝想把手伸进去抠挖干净,但稍微一动就痛,立刻罢休。 要把裙子掀起来让老师看到泥泞不堪的腿心吗? 还是说,要把上衣解开,露出被怪物揉捏到发红的双乳给老师看?好像哪一个都不是很好的选项。 西奥多站在艾瑞丝对面,崭新锃亮的皮鞋鞋尖对着艾瑞丝磨到发白的粗糙起皮的旧布鞋。 这巨大的差距…… 西奥多紧紧盯着艾瑞丝的发顶,蓬松凌乱的发丝垂在颈侧,乖得不像话。她的手指不断搅着裙摆,内心的纠结清晰可见。宽大的裙摆遮掩住发育良好的身形,再往下是两截纤细修长的小腿。 刚才她走进来时姿势有些奇怪,难道是…? 他突然很想握一握她的脚踝,吻住脚踝处凸起的骨头舔一舔。 “艾瑞丝,你再不说话,老师合理地认为你刚才的话是在欺骗。” 西奥多居高临下地下了最后通牒。 他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眼泪的滋味了。 “我……”艾瑞丝仰起脸,无助地看站在对面,身形高大的西奥多老师。 他背着光,脸上的表情无法琢磨,但眸子里是不容置疑的神色,坚决果断,也同样冷漠傲视。 老师,总不会骗人吧? 艾瑞丝闭上眼,颤抖的手一点点把裙子拉了起来。 西奥多的办公室在走廊最尽头的拐角处,倒是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只是在这么空旷又明亮的地方暴露身体,还是让她心惊担颤。 裙子彻底拉起来后,艾瑞丝脸红得发涨,急忙别过脑袋,不敢看西奥多的脸。 在那么清冷的老师面前露出身体,颇有打破戒律的亵渎感。 西奥多眼看着艾瑞丝一点点把裙子拉起来,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消失,只剩下暗淡的青色。 在这样明亮的环境下,他可以好好观察她的身体。 少女刚刚发育的身形,像枝头绽放的第一朵花,稚嫩粉红,浑身充斥着青涩。由于女性特殊的身体构造,少女的大腿已经开始渐渐丰盈,骨盆也初具形态,圆润的括弧型。微凸的小腹上小巧的肚脐随着呼吸颤抖,再往下,就是幽秘的腿心。 与白皙的肌肤不同,两片闭合的花唇红得透亮,也在轻轻颤抖,隐约间有什么白色流出来。 西奥多蹲下身,呼出的热气恰好喷在艾瑞丝的小腹上。 艾瑞丝猛地一颤,拉裙摆的手松了一刹,随即一双大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再拉高一点。 “让老师看清楚,艾瑞丝,乖。” 西奥多的话犹如恶魔呻吟,传进艾瑞丝的耳朵里带着不可拒绝的蛊惑。 她把裙子往上拉了拉,让白嫩暴露更多。 西奥多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圆润,指甲修剪齐整没有一丝毛刺。他的指腹微凉,探进艾瑞丝的腿心时,冰得艾瑞丝腿肉轻颤。 “啊…”呻吟刚流出就被艾瑞丝制止。她怎么能在西奥多老师面前发出这样羞耻的声音! 西奥多没有因为艾瑞丝的颤抖而停下,手指贴着腿肉往里摸到了花唇上,潮湿闷热,一股微凉的液体正滴出来,落在指腹上。 拿出手一看,是一滴粘稠的精液。 眼见着老师的手上沾上了怪物喷出的体液,艾瑞丝羞得很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 “艾瑞丝,这是什么?”西奥多举着手来到艾瑞丝的眼前,把指腹上的液体展示给艾瑞丝看。 他用另一根手指黏住再展开,白精混合着她的体液黏出长长的白丝。 不要再让她回想起昨晚了…求你了。 “我、我不知道。”艾瑞丝侧过头躲避,下巴却被掰着回正,强迫她直视。 “告诉老师这是什么。” 艾瑞丝的声音颤抖,“这是…怪物在我身体里喷出来的。” 西奥多哦了一声,把液体抹在艾瑞丝的花唇上均匀涂抹开,微凉的指腹冰着火热的花唇。艾瑞丝牙冠松动,更多的声音倾泻。 经过昨晚的操干,艾瑞丝的身体还处在敏感期,只是轻微的触碰都让她难受。昨晚的情景又开始一幕幕回闪在眼前。 怪物掰着下巴给她喂食暖情液体的画面;怪物掐着她的双腿奋力操干的画面;怪物捏着她的臀喷出精液的画面…… 每一幕都触目惊心,每一幕都让她难受。 “那艾瑞丝的身体里是不是还有更多?张开腿,让老师帮你抠出来。” “啊啊…哈…” 艾瑞丝猛地抓紧身下的扶手。 此刻,双腿被束缚在沙发两侧,裙摆被塞进嘴里,艾瑞丝发出哭泣般的呜咽。 西奥多的手指沿着红肿的花唇,借着潮湿缓慢伸入紧闭的小穴中。 穴道里也热,整个像是被温暖的嘴巴包裹。西奥多闭上眼,享受穴道的阵阵吮吸,只是被吸手指都这么舒服,都这么满足。 穴道深处的确还残留着昨晚的液体,但是在很靠里的位置,要想抠出来只能把手再往里伸。但艾瑞丝明显有些受不住了。 从颤抖的身体和逐渐湿润的穴道能感受出来,她即将要高潮。 或许高潮的淫水能帮她把精液冲出来呢。 西奥多又把一根手指伸进去,狭窄的穴道已经吃不下更多。 艾瑞丝的颤抖更加厉害。 “唔、哈…” 老师的手指冰凉,伸进时,能清晰感受到到达了什么地方,她感到老师的指腹正贴着穴道剐蹭抠挖,一下一下,和火热的肉壁碰撞在一起。 全身都战栗起来…也许再用不了几分钟,她就要像昨晚一样喷出水来了。 可能要喷在老师的手上了…不要啊… 西奥多看出她的忍耐,拇指按住肉珠一用力,大量的淫水喷涌而出。高潮的穴道绞住手指阵阵收缩,伴随着一声尖叫,艾瑞丝口里的裙摆掉了出来,几个小牙印清晰可见。 “啊啊……” 艾瑞丝顾不得颤抖的身体,捂住老师的手想让他退出来。 “老师,把手指拿出来吧…” “可是——艾瑞丝咬得很紧,老师拿不出来啊。” 这样啊…艾瑞丝努力放松身体,但敏感的小穴就是放松不下来,怎么也不肯松开老师的手指。 “老师,对不起…我放松不下来。” 艾瑞丝的坦白反倒怪可爱的。西奥多轻笑两声,微微用力把手指艰难抽了出来。 刚一出来,大量的淫水哗啦流出,还有些微的白色精液,流个不停,沾湿了少女的白嫩大腿。 好淫靡的场景… 只是看了一眼都浑身燥热。 西奥多别开眼,从小抽屉里掏出一罐药膏,拧开盖子开始给艾瑞丝涂抹。 膏体呈现淡青色,比老师的指尖还要凉几分,涂在花唇上倒是怪舒服。 艾瑞丝长长地叹了口气。 精液流出后,花唇没有刚才那么肿了,再涂上消肿止痛的膏体,到第二天就能好大半了。 西奥多用手帕将艾瑞丝穴口的水液尽数擦去,然后挖出更多的膏体往小穴深处涂了些。艾瑞丝闭着眼叫了一声,他就立刻把手指抽出来。 她的身体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 做好这一切,西奥多把艾瑞丝的裙摆整整齐齐放下,掩盖腿心处的红润。 “明天差不多就能好,下午放学就赶紧回家,最近都城里不太平。” 西奥多望着窗外,脸色晦暗。 这话不是在吓唬艾瑞丝,是真的不太平。魔物伤人事件频发,都城百姓不得安宁,听宫廷传出的消息,废止百年的宵禁可能要恢复。 艾瑞丝看到西奥多的脸上蒙上一层悲伤的阴影,即便平日里的他也是忧伤大于乐观,但艾瑞丝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悲伤的西奥多。 见艾瑞丝迟迟不说话,西奥多一转身,视线和艾瑞丝的眼睛碰撞在一块。 像做亏心事被发现,西奥多从小抽屉里拿出一罐新的膏体,说: “这一罐新的给你,不仅能消肿止痛,还能治疗伤疤,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要。” 老师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淡青色,和…小穴里的水液…… 不好意思地接过,道谢后跑了出去。 西奥多的办公室恢复平静,他久久地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一阵敲门声,办公室里闪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是医务室的妮娜。 “您昨天怎么没有去找我拿抑制剂呢?我给您送来了。”妮娜说完把一个沙漏型装着紫色液体的小瓶放在办公桌上。 西奥多背对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谢谢,但我好像找到了新的办法。” * 艾瑞丝跑得飞快,她得赶在上课前回教室,晚了可是要罚站的。 在经过楼梯转角时,猝不及防撞进一个白色的怀抱里。 跌到的瞬间,艾瑞丝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慌乱中,艾瑞丝的指尖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一抬头,塞缪尔的脸出现在眼前,或许是光线阻碍,或许是艾瑞丝眼花,但塞缪尔平日的绿眼睛反射出淡蓝色的光彩,还有,艾瑞丝注意到,塞缪尔的耳垂上戴着一个银色的,冰冷坚硬的小耳环。 壹15.金梗鸢尾花 十二月的期末评比很快就来了,艾瑞丝和嘉思敏做好了一切准备。 洛贝林大陆上现在有五个国家,艾瑞丝所在的是位于大陆北部,气候寒冷的普萘洛尔联邦帝国。由于地理位置,也被人称为“北境”。 帝国前身是三个不同的小国,后来由一位英勇的君主统一,就是现任国王,时年五十岁的理查德·凯撒。当今国王膝下,只有王后所出的公主塞西莉亚·凯撒,时年二十岁。 自大陆形成,人类有记载开始,不乏有会魔法的人出世,但终究是少数,且法力低微。为了方便管理,每个国家都会设置专门的神殿,供奉着至高无上的光明神,通过选拔让有魔法的人进入神殿工作,维护和平,防止魔物乱窜伤人。 没错,由于大陆的不稳定性,瘴气上涌,遭受污染的动物会幻化出不清醒的神智成为魔物而伤人。 为了选拔,又在王国都城建立都城魔法学院,只要通过入学考试的人都有机会进来学习。只是从一学期的二年级开始,每学期末的期末评比就变成淘汰制,只要不通过就得走人,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不通过通通走人。 艾瑞丝听说,其他国家的魔法学院也是如此。 自从一百二十年前的薇奥莱特大魔法师神秘消失后,整片大陆的魔法力量被削弱了几度,神殿骑士们怎么也找不出办法,众人纷纷猜测是和大魔法师的消失有关。 校长在会议厅里当众抽选一年级一学期的评比题目,是找寻金梗鸢尾花。 金梗鸢尾花是普萘洛尔联邦帝国特有的产物,生于岩石峭壁之上,迎风凌冽,绿色的叶子和一般杂草无异,但独有一股清新的幽香,需要仔细辨认。顾名思义,花的根茎在拔出脱离泥土后会迅速变色,呈现金黄色。 金梗鸢尾花摆脱不了鸢尾花的特点——有毒,但根茎可入药,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 艾瑞丝想到了翅膀受伤的小龙,也许摘到花后可以用一点点给小龙吃,说不定能治好它。 除去校长抽选的题目之外,还有一个是一年级新生默认的——寻找独角兽,拿到独角兽的鬃毛。 一年级新生不被允许使用魔杖,但从第二学期开始,就可以使用了。用的是统一的独角兽鬃毛为杖心的魔杖。 艾瑞丝穿着一身方便运动的裤装,裤腿被靴子缚住,以免跑动时碍事。嘉思敏和她穿得一样。其实嘉思敏的家境比她要好得多,是穿得起更好的衣服的。但艾瑞丝总能感觉到嘉思敏为了照顾她,穿的是很普通的衣服。她对嘉思敏是充满感激的。 “要我说,这题目看起来简单,真做起来可太难了!金梗鸢尾花长得跟杂草一模一样,树林里这么潮湿,前几天还刚下了一场雪,根本闻不到什么清新的幽香。” 嘉思敏在前面开路,艾瑞丝抓着她的上衣下摆。 “人类的鼻子实在太不中用了一点,不过,我有办法!”艾瑞丝神秘兮兮的。 “什么?”嘉思敏立刻转身,激动地抱住艾瑞丝。 艾瑞丝眼睛亮晶晶的,从胸前的包裹里掏出一小坨用黑色绒布包着的东西,带着挥之不去的腥气。 嘉思敏皱眉,“这是什么?一股味。” “你打开看看啊!”艾瑞丝举到嘉思敏眼前。 嘉思敏讨厌难闻的气味,但艾瑞丝让她打开她就照做了。 绒布一层层掀开,两只焰火似的小眼睛露出来——是小龙! “嗳?你把小龙带来了?!” “嘘!小声点,万一让别人听到。”艾瑞丝拉拉嘉思敏的衣袖,压低声音,“我想,只靠咱俩的鼻子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把它带来了,动物的鼻子肯定比人类强吧?” 嘉思敏一拍脑袋,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还得是艾瑞丝! 艾瑞丝把小龙的脑袋露出来,又把绒布裹紧防止冷风灌进去,“小龙啊小龙,快用你的鼻子闻闻,金梗鸢尾花在哪个方向?” 小龙:…… “快闻一闻啊!养了你那么多天,是该报答的时候了!”嘉思敏脾气急,用手指戳戳小龙的黑脑袋,小龙咕噜一声往绒布里钻。 艾瑞丝急忙按住她的手,“别戳别戳,龙到了冬天好像要冬眠的,我把它抓出来它就很不高兴了,再弄得生气了那就完蛋了。” 嘉思敏原地找了块石头坐下,双脚拨着雪,“那怎么办,它又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人话,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见嘉思敏不高兴,艾瑞丝跟着坐在她的身旁,“把你的三明治拿出来。” 嘉思敏:???那可是我的午餐! “拿出来,小龙吃一点说不定就能清醒过来,” 嘉思敏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三明治掏出来,眼巴巴看着艾瑞丝撕了一小块培根喂给小龙。刚才还迷瞪的小龙闻到培根的肉香立刻睁着眼放金光,狼吞虎咽吃下去了,吃完手里的一小块不罢休,把嘉思敏的三明治几乎整个啃光了,才舔着嘴唇四仰八叉地躺在绒布里打嗝。 嘉思敏:我的三明治…… 这只小黑耗子要是找不到鸢尾花,它就完!蛋!了! 小龙吃完了打个嗝,眼皮开始上下打仗。 “它又要睡觉!你不能睡啊,快闻金梗鸢尾花啊!”嘉思敏急了,直接上手扒拉小龙的眼皮。艾瑞丝急忙拦,但不等她伸手,小龙打了个喷嚏,摇了摇头从绒布里爬了出来,站在艾瑞丝的肩头。 “呜——”小龙咬着艾瑞丝的头发往一个方向拽。 “快走!”艾瑞丝拉着嘉思敏就跑。 两人一块迈过厚厚的积雪,互相搀扶着走。 不知走了多久,小龙一边嗅探一边拽艾瑞丝的头发,就在艾瑞丝觉得头皮都要脱落时,小龙咕噜叫了一声钻进绒布里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艾瑞丝抬头看去,矗立在面前的是高到看不到顶端的峭壁,寒风乍起夹杂着雪花,让那峭壁仿佛伸入云端,高不可测。而在那雪白发灰的峭壁之上,有一株被风雪掩盖的小绿草,眼尖的艾瑞丝首先看到。即使被风雪吹打,即使生存在危险的悬崖峭壁,它的绿叶依然充满生机。 “就是它了!” 艾瑞丝解下小包裹把小龙妥善安置到一块巨石下,防止被风雪吹到。 “一起上吧,嘉思敏。”艾瑞丝伸出手,嘉思敏一把握住,“走!” 艾瑞丝带着冰橇,换上顶端是尖刺的冰鞋。先把尖刺插入缝隙中踩稳,然后双手握住冰橇插进缝隙里,就这样一步步往上爬。越是往上,风雪越盛,空气也越是稀薄,每喘一口气都像有刀子刮进肺里。 嘉思敏力气大,爬在最前面,替艾瑞丝挡住了大半风雪。 看着她在前面的身影,艾瑞丝咬牙坚持住,绝不能拖后腿。她能完成入学考试就说明她是有天赋的,这才是第一学期的第一关,她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 艾瑞丝的双手缩进手套里,时间久了,手指失去知觉,一个没握紧,冰橇差点扎到另一只手。心下一惊,连带着双腿都开始打颤。 “没事吧?”嘉思敏的呼唤从头顶传来。 艾瑞丝稳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奋力抬头朝嘉思敏露出一个笑容,表达自己没事。 真是的……那头怪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吓了她一大跳,然后又是漫长的性爱过程。 自从十月份在教室里被怪物压着操干之后,每个月,怪物都会悄然降临,将粗大的肉棒插进艾瑞丝的小穴之中,操得淫水横流,双腿痉挛,直到将浓稠的精液喷洒在子宫深处才肯罢休。 这头怪物行踪不定,每次来去都留不下一点线索,让艾瑞丝无从考察。卧室里陈旧的床板被晃得吱嘎响,艾瑞丝拼命捂着嘴才不让尖叫泄漏。但每次捂嘴换来的都是怪物更加剧烈的操干。 艾瑞丝调整呼吸继续往上爬,但身前的嘉思敏却停住不走了。 “我摘到鸢尾花了,要不要帮你摘下?” 艾瑞丝抬头,嘉思敏的手里已经有了一株绿色的小草,根茎闪着金光。 真好看啊,但是她想要自己亲手拔出来。 “不,我要自己来。” “好。”嘉思敏点头,把位置让出来,“我在下面等你,你要小心啊。” 艾瑞丝算了算,离鸢尾花的位置还有五步远,只要再坚持五步她就胜利了。 第一步,艾瑞丝稳稳地前进,稳稳地踩进冰鞋里; 第二步,插冰橇时,碎冰滑落空隙变大不够稳当,艾瑞丝又换了一个位置; 第三步……艾瑞丝踩空了!差点就要跌下悬崖,好在双手抓得牢,勉强捡回一条命。 还差最后两步,艾瑞丝拼命地抬头,好像鼻腔肿除了风雪,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是鸢尾花的香味吧? 艾瑞丝把冰橇从缝隙中抽离,艰难地往上走,但是冰鞋踩得太过牢固,怎么也拔不出来。艾瑞丝着急,晃动脚腕动不了分毫。无奈,只得把冰鞋舍弃,穿着袜子踩在一旁的峭壁上。 刚踩上便是透彻心扉的凉。 少了一只冰鞋,行动慢下来,只剩最后一步了。 艾瑞丝伸着手努力去够鸢尾花,风有意作对,把叶子吹向反方向,呼啸中,隐约可闻一阵男声的轻笑。艾瑞丝吓得抖了两下,不会是怪物吧? 没有心情再担忧其他,艾瑞丝又往上爬了爬伸手够。 还差一点点,一点点…… 突然——冰鞋踩空,艾瑞丝坠下悬崖。 “啊——!”艾瑞丝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我来帮你。”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空中凭空伸出,牢牢抱住艾瑞丝的腰,将她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壹16.听胸口 寒风裹挟着雪花在空中呼啸,艾瑞丝的耳边尽是风声,过了许久,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才传入耳膜,咚咚、咚咚…一瞬间,风雪骤停;脸颊贴着的是温热的胸膛,心跳声就是从中传出。 这个救她于危难之际的人是谁呢? 艾瑞丝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人,自己的心跳都跟着咚咚响。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到极致,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脸。 银白色的发随着风摇晃,在一片模糊的白色中,只有眼睛的红格外清晰,炯炯有神;他没有看艾瑞丝,而是专心致志拽着一条绳索,严肃认真,和平时的散漫神情很不一样。 是菲利克斯。 挽救艾瑞丝免于坠下悬崖的人是菲利克斯。 他单手拽着绳索抵住艾瑞丝的背,另一只手托着艾瑞丝的双腿,艾瑞丝就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了。身后宽大的披风被风吹得鼓动张扬,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那披风中藏着个人儿。 他的表情冲淡了五官自带的随性散漫,艾瑞丝认了好一会才把他和脑海中的菲利克斯对应上。 “你救了我?” “很意外吗?” 菲利克斯拽着绳索,浑身肌肉用力充血,他不敢松手怕把艾瑞丝摔到;又怕太用力硌得艾瑞丝难受。两难之下,呼吸急促,血液翻涌,看艾瑞丝的眼神充满侵略性。 “怎么是你……”艾瑞丝痴痴地念。 “看到是我你很失望?还是说在你心里有人比我的位置更靠前,所以下意识觉得是那个人救你?哦!看来五千克朗都没能让我在你心里排第一位啊,艾瑞丝你好绝情!” 菲利克斯露出平时那副随性的表情,说着说着“伤心”起来,靠在艾瑞丝的肩头难过。 不,他这样的想法大错特错。 艾瑞丝没想到是他的原因很简单,她摔伤了菲利克斯,心里充满了愧疚,所以下意识希望不要是他,不想再亏欠他更多。但艾瑞丝万万没想到,会是菲利克斯救了他,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还总是让她拿钱的菲利克斯。 现在,她欠他的,完全还不清了。 菲利克斯的头发刺得她痒痒,悄悄挪了一下,不想打破平衡,连带着菲利克斯都踉跄几步。 “可别乱动!我们不是在学校柔软的草地上,要是摔下去,就算有肉垫也得半死不活的。”菲利克斯抱紧艾瑞丝,心里感叹她可比想象中轻得多。 艾瑞丝乖乖点头,菲利克斯又把她往怀里拢了拢,好让她钻进披风里不被风雪吹到。 等艾瑞丝防护好了,菲利克斯攥住绳索开始一步步往上爬。 每一步都稳妥恰当,艾瑞丝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心里更加愧疚。菲利克斯的钱她还没有还上,现在又被他给救了,这下是怎么也还不清了。 菲利克斯看着怀抱里闭眼的艾瑞丝,嘴角勾起。 他早就发现这两个小呆瓜了,抱着只小鸡仔似的龙崽子找鸢尾花,还受了伤。这种没开智的小龙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要不是他引诱只知道吃的龙,呆瓜们被冻死在雪地里都休想找到鸢尾花。 不过,他总觉得那只龙有点眼熟。 薇奥莱特的魔宠尼德霍格是不是也是一只黑色的,翅膀缺了一块的小龙来着? 时间太久他实在想不起来,也许是他想多了?自从薇奥莱特莫名消失后,尼德霍格也销声匿迹,传说他是被觊觎龙的猎龙人打死,也有说尼德霍格在寻找薇奥莱特的途中受伤死了的。什么都有。 他叹了口气,一百二十年前的大战,有太多人陨落了,他也是其中之一。往日辉煌不再,只能在这小破学校里苟延残喘。 但还好,日复一日的孤寂日子里终于有了点乐趣。 菲利克斯看向披风里藏着的艾瑞丝,嘴角笑意更盛。 双脚一蹬,身形腾空而上,稳稳落地,把艾瑞丝放下。 艾瑞丝在他的怀里蜷缩得快要睡着,猛地落地还有些不适。但没等清醒,菲利克斯就朝她伸出一只手,笑盈盈的。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艾瑞丝都要忽略他过于苍白,不正常的脸色了。 他…是在邀请她吗? 艾瑞丝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菲利克斯开口: “八千克朗!” ??? “我救了你的命,在原来的基础上只加三千很实惠吧?八千克朗!” 艾瑞丝: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没有!一分都没有!”艾瑞丝转身就走。 菲利克斯一把拽过,抱住跌进怀里的艾瑞丝,“那用别的偿还也好!” 菲利克斯的眼睛里尽是数不清的情欲,火红浓烈。 艾瑞丝看了一眼,立刻想到那天在学校医务室里他的唇舌是如何在她的身上驰骋搜刮,舔得她淫水涟涟的。 他的怀抱还是那样炙热,只是脸色愈发苍白。 “你是不是感冒了?脸这么白。”艾瑞丝问。 “我的病可不只是感冒那么简单,等我找个地方和你细说。”菲利克斯抱着艾瑞丝就走,完全不等她回复。 这人好霸道哦…她都没答应呢! 这个地方菲利克斯常来,地处偏僻幽静,最适合疗伤休养。他没有撒谎,他的病确实不简单,非世间药石可治。现在,又到了他每月稳定疗伤的时候了,只是这一次,他想尝试一下其他的办法。 菲利克斯的怀抱让艾瑞丝昏昏欲睡,只是这漫无目的的前进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万一他把她给卖了呢! 走了不久,一间小木屋出现在眼前。 高大的铁杉树上一间被雪花积压得发白的房子隐匿其中,菲利克斯迈着长腿,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 门一关,颇有与世隔绝之感。 菲利克斯把艾瑞丝放在火坑旁边,里面是烧剩的灰烬,隐隐有余温,想必有人常来。 利索地点火引燃,屋内一下暖和。点燃了火,菲利克斯又把一只小壶架着烧,不一会,满屋都是茶叶的清香。 艾瑞丝被寒风吹了一天,又累又饿,在这么暖的环境中,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 “想睡就睡吧,你在这里可以放心。” 菲利克斯的眼神里是信得过的安全感…… 睡吧…睡…不!不能睡! 艾瑞丝你要保持警惕!你还欠着他八千克朗呢! 艾瑞丝一下睁开眼,想找点话题聊一聊打发困意。 “嗳?你刚才点火煮茶的动作很流畅啊,你经常来这里吗?” 菲利克斯拨弄了一下火种,让它烧得更旺,“以前经常来。” 火焰照耀着艾瑞丝的脸颊,侧目望去,菲利克斯的脸色不再苍白。她伸出手暖着,继续问:“小时候吗?” “你的话真多…”菲利克斯也伸出手一起暖着。 刚来到这里时,他被当成孤儿收养,住在一家破烂的孤儿院里,夏天潮湿闷热,冬天寒冷干燥,哪个季节都睡不舒坦。渐渐熟悉后,他发现了这个地方,在铁杉树上扎了个小木屋,空闲便偷偷躲到这里来。 孤儿院的院长苔丝夫人是个总爱碎碎念,每天担心忧虑的小老太太,她不放心让孩子们跑出去玩,每天点三次名,有一天菲利克斯睡过头没有及时去点名。玛姬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找,最后终于在树林里找到了睡觉的菲利克斯。 她又恨又气,拽过菲利克斯一把抱住,嘴里骂他是个不让人安宁的小混蛋,可眼泪比话先流出来,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确认没伤才带了回去。她和菲利克斯彻夜聊天,第二天又迈着沉重肥胖的身躯把菲利克斯的小木屋加固,准许他偶尔来这里休息。 “你知道的,这不符合孤儿院的规矩,所以偶尔来一次我可以装没看见,但是以后点名不允许再迟到!”玛姬夫人弯着腰,频繁的体力活动已经让她的膝盖弯不下了。她为孤儿院已经操碎了心。 菲利克斯不吱声,被玛姬一把搂进怀里,他应该躲开这个小老太太苍老的怀抱的,但是他没有。 不知不觉,艾瑞丝看到菲利克斯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这笑容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 察觉到她的目光,菲利克斯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艾瑞丝再看过去时,他又是先前的神态了。 “看什么看?天天盯着帅哥看,一万克朗!” “嘿!你这样不公平!”艾瑞丝捂着脑袋。 “怎么不公平,我看公平得很!就一万克朗!” “我不理你了。” 艾瑞丝准备收回手,菲利克斯的大手却握住了她即将要离开的手。 橘黄色的火苗跳动,火舌映照在菲利克斯的脸上,他的手掌是那样的热,注视艾瑞丝的眼神是那么的无法抗拒,薄唇微启,他说: “艾瑞丝,我有点难受,你听一听我的胸口。” 壹17.肉棒越摸越硬,是爆炒的前奏H 艾瑞丝身上的香气让他魂牵梦萦。 少女柔软的身躯抱在怀里像抱着云和月亮,口唇贴合间,细密的肌肤会渗出香汗,体内分泌流淌的水液更是可口,他舔得欢快,不肯罢休。 最重要的是,舔吃完淫水后,他发现自己的人形更加稳固,法术也比之前更加稳定。 一百二十年了,被薇奥莱特封印了一百二十年的身体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稳固感。 一百二十年前,他是吞噬人类欲望所生的邪神,以风卷残云之势袭击整片大陆,无人能敌。直到半路杀出个肉体凡胎的薇奥莱特,凭一己之力抵挡住他的攻势,阻止他奴役全人类。 他不甘不休,最终在大战中被薇奥莱特一掌拍碎肉身,封印在海底幻境的密林里。生死存亡之际,他奋力反击,侥幸一寸残魂出逃,在人间飘荡一百二十年才重聚肉身。只是躯体不稳,需要每月稳定。 自从上次医务室的欢爱后,他发现艾瑞丝的淫水对于他有着非同凡响的功效。不仅肉身稳固,就连混沌的脑海都变得清明,隐隐有冲破封印的感觉。 也许艾瑞丝就是他的天选之人,能助他完成大业。 但她太弱了一点,连他的舔舐都经不起,如何承受得住狂风暴雨般的性爱呢? 他要帮她,要爱护她。要让她和他一起站在顶峰。 “艾瑞丝,你摸一摸,我的胸口好热,好难受。”菲利克斯握住她的手,在胸口的肌肉上游走。 他的身材自不用说,完美到无懈可击,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精心雕刻而出的,饱满膨胀,不用力时又是软软的。 艾瑞丝,会喜欢的吧? 他的身体烫得吓人,艾瑞丝的手被按着贴在胸口上,手心下是咚咚的心跳声,有一粒小小的物体顶着她的手心。 意识到那是什么,艾瑞丝脑海里嗡的一下。但手被按的死死的,抽不开。菲利克斯的话带着蛊惑,她也不想逃开。 大手带着小手往下走,经过平坦的小腹,来到一处滚烫坚硬的地方。艾瑞丝不再是未经人事的小孩,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涨红了脸,别过脑袋。 越是紧张,触感越是清晰。 艾瑞丝感受到手下隔着裤子,那处的跳动。菲利克斯沉重的呼吸声在头顶回荡,艾瑞丝听着意乱情迷,腿心处湿润潮湿。 “艾瑞丝,你摸一摸它,好不好?”菲利克斯的眼睛里除了情欲,还夹杂着一丝艾瑞丝看不懂的神情。 艾瑞丝的年纪太小,还不懂得那眼神的意思。她只知道,此刻的菲利克斯需要她。 手指并拢,轻而稳地沿着物体的形状上下撸动,菲利克斯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肌肉绷得紧紧的,跳动愈发厉害。 “哈…”菲利克斯重重地呼吸,吞吐,浑身的神经被艾瑞丝的触碰点燃。那双手软得不像话,却偏偏能挑逗起他的要害。 菲利克斯引导着艾瑞丝从裤子里掏出滚烫的物体,那物的形状和硬度一下子具象化。比艾瑞丝的手掌都要长,粗的一手堪堪握住,颜色粉嫩通透,圆润的龟头上一个小小的口子正流着清亮的液体,往下是干净的缝隙,棒身上蜿蜒着隆起的青筋,同样干干净净。 菲利克斯的小腹上没有一根毛发,只有呼吸时绷紧的肌肉。 “艾瑞丝,帮帮我。”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尾音下降,像撒娇的小猫咪。 每次怪物来的时候,艾瑞丝都在睡觉,梦中迷迷糊糊被弄醒,被怪物挑逗出水,然后开始操干,她实在不懂如何去帮助菲利克斯。但是隐隐约约,似乎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握住肉棒,拇指沿着棒身抹了两下,身下的菲利克斯颤抖几下,急促地说: “轻轻地,上下套弄,艾瑞丝,你做得很好。” 全部握住有些吃力,艾瑞丝尽量勉强套住,沿着棒身开始上下摩擦。龟头的水液分泌得越来越多,艾瑞丝用拇指沾开一点,转圈涂抹住整个龟头,手心套着龟头往下,整根肉棒都变得水光淋漓,这样套弄也更方便一些。 “你做得很好,艾瑞丝,再快一些吧。” 菲利克斯往后靠在墙上,两条长腿往前伸展,他的呼吸和低低的闷哼夹杂着响在艾瑞丝的耳边,艾瑞丝的腿心湿的更加厉害了。 艾瑞丝往前,双手撑在菲利克斯的大腿上。他的大腿结实有力,能让艾瑞丝牢牢靠住。 随着动作的增加,手心里的肉棒变得更涨,更粗,颜色也变成深粉色。 艾瑞丝忽然对那两只饱满的卵袋来了好奇心。 和怪物做的时候,都是在黑夜里,虽然能感受到,但是没有见过。她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两只。 如今一看到,艾瑞丝就想摸一摸。 肉棒往下,两颗圆圆的,和他的皮肤同样粉白的卵袋挨挤在一块。艾瑞丝抬头,看到菲利克斯闭着眼,便悄悄伸手戳了戳。戳完了抬头,菲利克斯还是闭着眼,便用指腹轻轻捏了捏,不见菲利克斯吱声,大胆地用叁根手指捏…… “再加叁千克朗,艾瑞丝,一万叁千克朗!” 艾瑞丝:Σ(?д?|||)?? “我只是摸一摸,又没有做别的!” 菲利克斯一听来了劲,“你还想做别的?你趁我闭着眼图谋不轨!” 艾瑞丝急了,一巴掌拍在菲利克斯大腿上,震得肉棒颤了两下。菲利克斯闭着眼痛苦地闷哼一声。艾瑞丝立刻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菲利克斯闭着眼不说话,艾瑞丝急了,几乎把脸贴在他的脸上。 “你别不说话呀!菲利克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艾瑞丝急迫地想要看见他那红彤彤的大眼睛。 但——一个吻从天而降,覆盖在艾瑞丝的额头。 冰凉的唇贴住艾瑞丝因情欲发烫的额头,一股清明透亮的水流灌入心田,浑身都轻盈起来。 艾瑞丝怔愣片刻,抬头,和菲利克斯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笑容冲淡了他脸上的虚弱,红眸熠熠生辉,他说: “你不想亲亲我吗?艾瑞丝。” 艾瑞丝压根没办法拒绝。 她闭着眼吻了上去,吻得冲动莽撞,根本没有技巧可言,只想把他的薄唇亲乱。 混乱间,一条长舌伸出,勾住艾瑞丝的唇舔舐,轻而易举撬开紧闭的牙关,探进口腔内勾着舌共舞缠绵。 一瞬间,屋内静得只剩下两个人彼此起伏的沉闷的呼吸声,温度高涨吓人,汗珠顺着裸露的皮肤流下,体液濡湿交换,融合在一块。 分开时,唇瓣红润娇艳,亮晶晶的,分不清是谁的口水。 菲利克斯抹开沾在艾瑞丝唇边的晶亮的口水, “接吻完毕,就是做其他的事情了,艾瑞丝,你愿意吗?” 壹18.肉棒磨穴,就是不进去H “哈唔……”艾瑞丝的声音低低地响,响在菲利克斯的耳边,更鼓舞他进一步的索取。 他一路吻着,来到了艾瑞丝的腿心。 “让我仔细看一看,艾瑞丝。” 他咬了咬大腿处细腻的肉,听到头顶传来她极细微的一声嗯之后,花穴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展现在他的眼前。 腿心处很是湿润,双腿的分开连带着花唇分开,内里的肉粉色让菲利克斯眼花。他不是第一次见啊,怎么还是会那么诧异呢? 两片小花唇下是一个窄小的穴口,水盈盈的,肉珠已经早早露出来,颇有几分可爱。 他低下头,舌尖盖在肉珠上上下抽动,身下的艾瑞丝立刻爆发出高昂的呻吟,腿绷得直直的。 “啊……”艾瑞丝腰背拱起,却无意间将下身送往菲利克斯的口中。 舌尖带着肉珠滚动,快感一下涌上来,包围了艾瑞丝的大脑和身心。 菲利克斯舔的更快,不肯放过,一根手指伸进穴口,指腹贴着温暖的肉壁摩擦抠挖。 “嗯啊…”艾瑞丝踩在菲利克斯的背上,把下身完全送进他的口中。菲利克斯的舔舐比上一次更加汹涌,如果说上一次在医务室是一时兴起,那么这一次更像图谋已久。 所以,他不肯放过她,直到尽兴结束。 手指又伸进去一根,两根合并在穴道内抠挖,接连不断的水声咕叽咕叽,穴道内的湿润越来越多,穴口几乎咬住手指不放。菲利克斯仔细感受着艾瑞丝的身体变化,穴道比一开始要放松了很多,这样才确保不会弄伤艾瑞丝。 “啊啊——!”艾瑞丝猛地尖叫一声,身下穴口深处喷洒出大量的淫水,身体颤抖不止。 菲利克斯感到手指被狠狠吸了一下,然后是水淋淋的液体,艾瑞丝高潮了。 他抽出手指,看着高潮颤抖的艾瑞丝,像一朵湿漉漉的花。 他继续俯下身,性器顶住湿滑黏腻的腿心,上下摩擦顶弄。 “嗯…”艾瑞丝轻轻地哼唧,菲利克斯含着她的手指舔舐,含糊不清地问:“我可以进去吗?艾瑞丝。” 手指传来酥麻的快感,菲利克斯的舌怎么能这么灵活呢?很轻松地就把指腹舔的湿湿的,艾瑞丝想把手指拿出来,身子却软的使不上劲,只能任由菲利克斯摆弄。 艾瑞丝软绵绵的样子菲利克斯很喜欢,但他存了心要逗一逗。 抬起胯,龟头顶住肉珠猛地冲击摩擦,艾瑞丝一抖又流出水来。 “你混蛋!你明知道还问我!”艾瑞丝气地扯他头发,但碍于没有力气,像头皮按摩似的。 “我知道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菲利克斯继续装无辜,惹得艾瑞丝更想揍他,但是一揍他他就要加钱,艾瑞丝下不去手了。 菲利克斯喜欢看她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掰开她的两条大腿,肉棒埋在腿心,顶着花穴摩擦,棒身沾着淫水把艾瑞丝的下身弄得水光淋漓,他感受到穴口的收缩,却偏偏不往里面钻。 艾瑞丝刚开始还满足于肉棒的摩擦,确实舒服,但渐渐的,每一次的摩擦顶弄都避开穴口,穴口深处便生出一股难受的空虚感。她闭着眼睛不说话,菲利克斯每一次抬胯都故意避开穴口,像是和她为难。 “你、你……”艾瑞丝张张嘴,却无法说出口。 “我什么我?你要还我钱吗?”菲利克斯笑着吻向艾瑞丝,艾瑞丝一偏头躲了开。 “怎么了?”菲利克斯问。 他还问!他还问! 艾瑞丝气得不想理他。 艾瑞丝的小表情被菲利克斯尽收眼底,好吧,不说是吧?那就这样一直磨,看谁耗过谁。 菲利克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顶胯摩擦的频率越来越快。艾瑞丝被弄得哼哼唧唧,身体里的空虚感让她浑身像有蚂蚁在爬,难受得快要哭出来。 “你混蛋!”艾瑞丝受不了了,眼泪哗啦流出。 菲利克斯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宽慰,以为她是憋急了,赶紧把半个龟头塞进穴道里,这一塞,艾瑞丝的泪更多了。 “艾瑞丝,你别哭了。”菲利克斯慌忙吻着她的眼泪。 “你混蛋!”艾瑞丝骂了一句。刚才她难受的厉害,很想让他插进来,但他匆忙插进来她却发现根本吃不下,更难受了。 菲利克斯舔了舔她的泪水,扶着肉棒往里进,起初很是困难,艾瑞丝的穴道紧致幽窄,只能慢慢往里进,他一边吻艾瑞丝让她放松,一边进才终于把肉棒插进去。 肉棒渐渐驰骋在穴道里,淫水四溅,每次拔出时都会带出穴道里的肉,穴口被撑出圆形,从缝隙里不断分泌淫水,两片饱满的花唇上被沾上了水液,在抽插拍打间碾成白沫,一片淫靡。 “啊啊…哈…”艾瑞丝的呻吟被顶撞成碎片,一声声回荡在菲利克斯的耳边。 全身的血液都跟随沸腾,快感则跟随着血液翻涌,游走在全身。 艾瑞丝双手抱住菲利克斯的背,他的背很宽,严严实实挡在眼前,看不清天花板,浑身的肌肉绷紧,流畅好看的肌肉线条,还有……胸前的两颗小小的红樱。 是和肉棒一样的粉嫩颜色,艾瑞丝看了看,很想用手指戳一戳,一想到戳了菲利克斯又要加钱,伸出的手就缩了回来。 “想摸就摸,是免费的。”菲利克斯很“体贴”。 什么免费收费,搞得像违法交易! 艾瑞丝歪过头,赌气不看他。 “真的不摸吗?”菲利克斯弯了弯身子,把硕大饱满的胸肌往艾瑞丝眼前凑了凑。 面对这样的美色诱惑,艾瑞丝没法说不。 那就只好摸啦! 胸肌在不用力的时候是软的哎!艾瑞丝越摸越开心,两只手掐住菲利克斯的大胸蹂躏,软软热热的,手感一级棒! 菲利克斯被艾瑞丝蹂躏也没忘了拼命抽插将艾瑞丝送上高潮,在高潮两次后,他把艾瑞丝换过来,用后入的姿势继续。 艾瑞丝本来跪着,菲利克斯的冲击太猛,腿没劲改成趴在床上,尽情享受菲利克斯的抽插。 这样的姿势,不仅可以看到艾瑞丝皎洁的背影,还可以看到臀瓣被腰腹拍打时的震颤,一圈一圈的肉色波纹,极为好看。菲利克斯俯下身,咬住艾瑞丝的脖颈,开始最后冲击。 肉棒插进小穴中,全根没入,淫水纷飞,打湿身下的布料。艾瑞丝用力攥紧拳头,浑身都在细细的颤。 实在是太舒服了,根本要坚持不住了。 “我要去了、啊啊……” 菲利克斯的肉棒被小穴咬得紧紧的,拼命抽插,终于在艾瑞丝高潮的一瞬间,和她一起登上欲望的高峰。 淫水裹挟着精液一同喷洒,大量的体液交织融合,小腹被塞满隆起。 “哈……”艾瑞丝喘着长气,菲利克斯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身上,身下又开始抽动。 “啊啊……不要了啊……”艾瑞丝又想揍他。 菲利克斯正到了兴头上,是绝不肯放下的,哪怕艾瑞丝揍他也认了。 被体液充斥的穴道像一团水似的裹着肉棒,插进去爽快极了。 艾瑞丝的小穴被塞得满满当当,肉棒再插进来很是困难,但在缓慢的抽插中,也生出了一丝快感。 她浑身无力地靠在菲利克斯的身上,大张着腿任凭插入。 腿心处的花穴已经被长时间的性爱拍击到泛红,深红色的肉棒插进小穴中,抽动之间,每次的拔出都会把体内的水液带出,沿着股缝蜿蜒而下,在床单上晕染出一朵暧昧的小水花。 两颗卵袋拍在艾瑞丝的皮肤上,啪啪响。 “快停下,我吃不下了……”艾瑞丝欲哭无泪,掐住菲利克斯揉胸的双手。 正在揉胸的菲利克斯:这是要我更用力的意思吗? 于是抽插的更用力,淫水四溅,撞的艾瑞丝头晕眼花。 不知这场性爱进行了多长时间,艾瑞丝只记得自己睡着好几次,每次醒来都是被菲利克斯插到高潮的。 最后也记不清菲利克斯射精几次,反正小腹里满满的都是精液和淫水。 艾瑞丝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照在脸上。身下已经被菲利克斯收拾干净了,只是腿酸得厉害。 艾瑞丝转身,他正坐在火坑旁边伸着手取暖。 她走过去,告诉他要走。 菲利克斯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眼神复杂。然后点了点头,抱着艾瑞丝下去,目送她离开。 艾瑞丝的身影在菲利克斯的红眸里渐渐远去,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小黑点时,菲利克斯的肩头一重,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 一条通体黝黑的小蛇爬上他的肩膀,嘶嘶用蛇佬腔说着话, “主人,你的吩咐我都做好了,阿尔伯特果然是把水晶球藏在山顶古堡里。拍卖会上的神秘白衣人就是他。” 菲利克斯想听的不是这个,“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蛇诧异地吐信子,“路上风雪飘摇,我刚刚赶到,还望主人饶恕。” 菲利克斯放下心来,再回过神去看艾瑞丝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壹19.孤独的背影 天彻底暗了下来,浓重的幽蓝的夜色爬上天空,吞噬了烈焰的太阳吞吐为皎洁的月亮。在丛林密布的山顶之中,一栋破败的古堡里时不时传出阵阵吟唱。 那歌声不属于任何人类语言,而像精灵一族的谜语,波云诡谲,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与外表的破旧不同,古堡内部倒是十分干净素雅,大厅里一个白衣人席地而坐,面前是清澈透明的水晶球。白衣人一边吟唱,一边挥动双手施法,白色光芒从手下诞生围绕着水晶球旋转。但始终,白光无法突破水晶球,永远只能在表层。 许久,又一次失败后,塞缪尔吐息收回双手,白光消失,古堡内瞬间陷入黑暗。 他深深的呼吸,陷入自责当中。 他的功法不及薇奥莱特的一半,就算拼尽全力也靠近不了水晶球半分。他解不开水晶球也就意味着无法解开薇奥莱特的失踪之谜。薇奥莱特在赶赴战场之前,曾经告诉过他,若有不测,千万要守护好水晶球。 而他,不仅丢失了水晶球,还弄丢了薇奥莱特。要是那天跟着她一块去战场,说不定他可以帮她一把,不至于杳无音信。 两行清泪流下,塞缪尔哭得伤心。 忽然——一道黑雾凝聚起来,趁他伤心之际,悄悄往水晶球靠拢,黑雾幻化成一只手,离水晶球越来越近,就在一步之遥的刹那,水晶球爆发出猛烈的紫色光芒震得黑雾破碎消散。 塞缪尔猛地睁眼,一掌劈向黑雾逃脱的方向,打断它的退路。 黑雾眼瞧着逃不走,掉转头和塞缪尔缠打。 它借着没有实体的便宜,分散成好几股向塞缪尔飘来,靠近的瞬间变幻成利剑,寒光战战。 塞缪尔掏出魔杖施法,白色光芒从杖尖溢出形成保护罩,弹开黑色利剑,一时间白光刺眼。 黑雾消散,但塞缪尔知道,它还没有走。空气里到处是它从外面带来的风雪肃穆之气。它藏在暗处,塞缪尔在明处,形势不利。塞缪尔闭上眼屏息凝神,尖尖的耳朵悄然从金发中伸出,聆听着外界的一举一动。 “嗖——”黑雾化出铁拳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速度快到划破空气,尽是咻咻风声。 塞缪尔的半精灵血统在此刻展现出关键,敏锐察觉到后背处的偷袭,旋即转身,杖尖发出比前次更加纯粹的白光,迎下黑雾一击。 轰的一声,大地震颤,大雪从屋顶飘落。 再次睁眼时,古堡内静得吓人,只剩下塞缪尔一道身影,黑雾不知所踪。 塞缪尔站起身,耳朵恢复成人类形态,双眸晶莹得像世间珍品绿宝石。 他仔细将水晶球收好,又在古堡内设下层层禁制才出门离去。就算有人来偷,也得看它有没有那个本事。就算能冲开他的禁制,也打不开薇奥莱特的。 看吧,一百二十年了,再没有人能强过薇奥莱特。 塞缪尔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笑。 他收拾好衣服,徒步向山脚下走。 七年前,在意境中打坐的他忽然感觉到薇奥莱特气息靠近,有隐隐袭来之势。打坐结束后,便决定去人间寻找她,薇奥莱特曾经是魔法学院的学生,那他也隐姓埋名成伯爵的小儿子进入魔法学院。 但末法时代,就算进入都城魔法学院的也不过是一批庸碌之才,别说薇奥莱特,就连她同时代的其他学生都比不上。 他大失所望,但无可奈何,只有在学院里薇奥莱特的气息最强。除了学院,就是在伯爵府的那天晚上,薇奥莱特忽然来到了他的梦境之中,虽未露面,但他知道那一定就是她。 但之后,为什么她不现身了呢?是不是怪他无能? 塞缪尔不知道,他能做的只有继续寻找。 就像盲人徒步爬山,前边的情形未知,稍有不慎便坠下山崖,更是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 时局越来越不稳定,邪神有复苏之势,就连都城中都频发魔物伤人,郊外的村庄更是不敢想。那股袭击水晶球的黑雾,恐怕就是邪神的部下。 觊觎水晶球的,数不胜数。 往前走了不久,小镇出现在眼前,昏暗的灯光把一片雪景照得发白。塞缪尔眯了眯眼继续前行。 待走进都城之中,寂静无人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身裤装飒爽整洁,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裹,一头褐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 乍一看,塞缪尔还以为是薇奥莱特来了。心头猛跳,待人影走进看清后,热情便消散。 是艾瑞丝,不是薇奥莱特。 见艾瑞丝脸上笑意盈盈,忧愁一天的塞缪尔也感到心情变好,便主动打了招呼。 艾瑞丝起先没有看到他,听见声音便抬起头看过来,一双湛蓝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惊喜。 “塞缪尔?你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吗?” “你不也没回去吗?”塞缪尔心情不错,多说几句也可以。 “你摘到金梗鸢尾花了吗?” 塞缪尔不说话,从包里掏出一把。艾瑞丝的蓝眼睛顿时爆发出闪烁的光芒。 见她眼馋,塞缪尔拿出两棵给她。 “这些给你吧。” “我自己也摘到了,就是没有你的好。”艾瑞丝捏捏包裹里放着的孤零零的一株,叶子都瘦瘦小小的。本来她还在担心就这么一小棵,要交给学校,还要喂小龙只怕不够用,结果塞缪尔就给她送了这么一堆! 要怎么感谢他才好啊! “快拿着吧。” 艾瑞丝不好拒绝,她下山后和嘉思敏汇合往城里走,先把嘉思敏送回家,正准备去小龙的藏身之处就碰见塞缪尔了,真巧。 “第二关你有思路吗?”塞缪尔问。他的目光注意到艾瑞丝胸前的小包裹里,似乎有个小动物要探出头来,被她一把按了回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和他搭腔。 估计是他送给她的小龙。作为薇奥莱特的伴侣之一,他自然知道小龙的真实身份,但他没空搭理它,随手将它送给不相干的小姑娘,解决一出心事,以后找到薇奥莱特,她的身边只有他自己。 这样一想,塞缪尔的心情更好了。 第二关?艾瑞丝沉思一会,独角兽在密林里更多一些,但独角兽没有固定的住所,行踪不明,不好找到;且密林中有的不止独角兽一种动物,其他的可就没有它们那么安全了。 第一关是开胃菜,那第二关才是主菜。 “冬季万籁俱静,但却是独角兽繁衍的季节,你可以多往向阳的地方找找。”塞缪尔眨了眨眼睛。 那双翠绿的眸子露出罕见的俏皮神色,艾瑞丝怔愣片刻垂下头点了点,凌乱的发挡住微微发红的耳垂。 “谢谢你啊。”艾瑞丝感觉到小龙在包裹里挣扎,拼命用手按住,往家的方向走去。 跑了一段,感到脸上的红温被寒风吹散,艾瑞丝回过头,塞缪尔的背影几乎与雪景融为一体,只有飘拂的金发在背后显出一点生机。 他的背影孤寂,留下的两行脚印也很快被大雪覆盖。 艾瑞丝搓了搓耳朵收回目光。 壹20.寻找独角兽 独角兽,一种危险又迷人的生物。 行踪不定,居无定所;世人一生大多只从传说中了解。而艾瑞丝的任务是要找到独角兽并得到它的一根鬃毛。 就算最好的驭兽师也难以驯服一头独角兽,要获得鬃毛更是难上加难。而都城魔法学院的二年级学生们嘴巴严得很,死活不说他们是怎么得到鬃毛的。 艾瑞丝和嘉思敏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悠了两个小时,直到太阳西斜还没有见到独角兽的一个蹄印。 其实就算找到了,她们又该怎么办呢?直接开口问独角兽要?它能不能听懂人话都是未知数。魔法生物书上,关于独角兽的描写都是寥寥几笔,只说它罕见。 这片山顶密林,远离人群居所,很是幽静,四周除了艾瑞丝踩踏雪地的吱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时间久了,艾瑞丝都怀疑山上是不是只有她一个活物。 口中呼出的白气把面罩喷的湿湿的,一层白霜凝结在上面。 艾瑞丝扯下面罩,新鲜的空气一下涌进肺里,身体瞬间活络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大约一刻钟前,和嘉思敏走散,现在太阳又往西斜了斜,眼看着就要被山头挡住。要是在此之前她找不到独角兽,那今天就算了,明天再来。随着夕阳余晖的照耀,山林里爬上一丝阴暗恐怖的气氛,冷气从雪地空隙里冒出,沿着小腿往上爬,阴凉的一片,像条甩不掉的小蛇。 艾瑞丝靠着树干休息,双脚轮换踩地让每只脚都休息一下。脚底心发麻酸胀,她今天可是一刻不停。早晨天不亮就出门,跟嘉思敏从山脚下往上爬,走到半山腰时正好日上中天,二人草草吃过午饭,继续在向阳处找寻。 塞缪尔的话她一直记着,阳光温暖处,也许能见到独角兽的身影。 但她们的运气实在太背了一点,连独角兽的一根毛都没见到。现在太阳落山,偏偏她还和嘉思敏走散了。指南针还在她手里呢!要是走错方向回不了家,山上夜里那么冷,只怕今晚要冻死在这儿了。 这一次,她还能凑巧碰见晚归的塞缪尔吗? 艾瑞丝陷入沉思,雪地一片寂静。 忽然——一阵极其细微的哀鸣,传入艾瑞丝的耳朵。 那是某种动物在痛苦濒死的边缘才能发出的声音,气若游丝,破溃的胸腔鼓动着最后的力气发出的一声长长的、低微的鸣叫。 艾瑞丝一下打起精神,双手攥紧,脑海里反复回想魔法防御课上老师教过的防御魔咒。一年级的学生没有魔杖,也只能学习一些低级的,不需要魔杖就可以施加的法术。艾瑞丝的成绩还不错,曾经成功保护自己不被马车撞到。 屏气凝神,艾瑞丝放低声音向哀鸣来源处走。 每靠近一步,哀鸣声便更清晰一分。 那动物一定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呼气声渐渐变小,艾瑞丝要赶在它咽气之前查明真相。 近了近了! 艾瑞丝躲在一根枯木后看清了一切! 只见雪地中央躺着的正是一只落单的独角兽,蹄髈上带着厚厚的绒毛,它的额头上矗立着一根短小的角,脖子上的鬃毛还没有完全长出——这分明是一只没有成年的幼兽! 而它,在遭遇了极大的痛苦。 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趴伏在它的脖颈上,蓝色的血液顺着流下,浸染了纯白的地面。 黑衣人在吸独角兽的血! 艾瑞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她都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有人在吸独角兽的血! 她不能让这个坏蛋得逞!她要阻止这一切! 艾瑞丝要去找嘉思敏,她要和嘉思敏一起想办法。 四周的声音静下来了,独角兽的哀鸣也消失了。独角兽死了吗?艾瑞丝回过头,却猝不及防和一张狰狞的鬼面对视上。 目眦欲裂的鬼怪面具,双眼猩红,脸上夹杂着浓重的油彩,下颌上是蓝色的血液顺流而淌。 “啊——!”艾瑞丝吓得跌坐在地上,瞬间发出一个防御魔咒。 轻飘飘的光芒打在黑衣人身上,撼动不了分毫,他一步步靠近,浑身凌厉可怖。 黑衣人身形高大,披风掩盖住他的身形,面具挡住他的脸,艾瑞丝无法把他和脑海中认识的人结合到一起。但他好像存心和艾瑞丝为难,艾瑞丝退一步,他就往前走一步,艾瑞丝退无可退,背靠着一棵大树。 黑衣人弯下腰仔细欣赏她的害怕。 艾瑞丝面上害怕,手下却抽出袖中的短刀猛地刺去,黑衣人一个侧身躲过扣住艾瑞丝的手臂。 疼痛差点让刀滑落,艾瑞丝翻转手腕借力打力,反手刺向黑衣人的脖颈。 刚才他是怎么撕咬独角兽的,她就要怎么还回去。 黑衣人躲闪不及,锐利的刀剑割破了侧颈处的皮肤,一瞬间鲜红的血液流出,空气里弥散开血液独特的腥甜。 黑衣人后退几步,戴手套的指尖擦了下脖颈的鲜血闻了闻,艾瑞丝听见一声轻笑。 这种时刻了,他还能笑出来? 艾瑞丝盯着他后退,手里握紧了一瓶魔药,那是她去找妮娜要来的,一喷即晕,本来是为了独角兽准备的,现在要用在黑衣人身上了。 黑衣人一个箭步冲上来,艾瑞丝侧身躲过,一个低扫踹向他的小腿。伤不了他,但也能让他身形踉跄,趁他不备,掏出魔药,就在这时——一道劲瘦灵活的红色身影凌空出现,来人手拿长鞭,一甩,啪的一声抽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吃痛,大跳着躲开,蹲在枯木上检查伤势。 艾瑞丝循着身影看去,来人摘下红色的帽兜,露出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庞,一头金发耀眼夺目,表情倔强凝重,个头不矮,比艾瑞丝足足高了一个头。艾瑞丝注意到她身上的徽章图样,不由得纳罕。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都城里地位最高的奥古斯塔公爵的小女儿——安珀(Amber)奥古斯塔。 奥古斯塔公爵在当今国王还未成年时便辅佐跟随,一路征战,跟着国王灭叁国,统一北境,又在降服雪妖时凭一己之身拦下妖王的攻击,助国王登基。虽是新贵,但在宫廷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艾瑞丝在开学典礼上遥遥见过一眼,毕竟出身显赫,就算足不出户也能被人知晓,更何况,安珀是那样的英勇热烈,热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况且她武力高强,艾瑞丝还没和她说话,只觉得心里安顿下来了。 黑衣人检查了伤势,旋即飞奔而来,黑气从他的手下喷出化为利刃劈砍。艾瑞丝跳着躲开,念出防御魔咒打过去。 安珀原本在找寻独角兽,听见打斗声便循声而来,恰好碰见黑衣人一步步逼近,正要出手,却看见这瘦弱的小姑娘灵活躲开还发起攻击,心下正觉得有趣,不料这黑衣人下黑手,她不能再等,甩出长鞭迎战。 安珀甩着长鞭攻击,渐渐的,她发现,这黑衣人似乎存心跟她过不去,每次的攻击都下了死手,但对小姑娘却手下留情。几个回合下来,安珀的耐心被耗尽,低声念咒挥动鞭子朝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身子灵活,反身一转躲开,幻影移形到她的身后,一掌拍去,掌风划破空气,疾速狠辣。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打在安珀背后,艾瑞丝掏出魔药扔过去,玻璃小瓶炸开在他身上,黑衣人踉跄不稳,安珀转身又甩出一鞭,恰好打在黑衣人前胸口。 只听他哀嚎一声,滑步躲开,捂着胸口。 他的惨叫让艾瑞丝觉得耳熟,很像……偏偏这时候又想不起来了。 艾瑞丝不敢放松警惕,刚才几招黑衣人明显把重心放在安珀身上,现在吃了她的亏,恐怕要对她下死手了。 可怜没有一柄趁手的武器,防御魔咒玩出花也不是他的对手。 安珀乘胜追击,挥舞长鞭,艾瑞丝紧随其后。 黑衣人受了伤被彻底激怒,缠打愈发厉害,次次出招都在安珀意料之外,虽有艾瑞丝相助但渐渐落了下风。 安珀甩出一鞭,黑衣人腾空飞起躲过,落地时狠狠踩住安珀的鞭子,另一手拍向艾瑞丝,黑气化为绳索捆住艾瑞丝的双手,动弹不得。 眼见着占了下风,安珀丢开鞭子赤手空拳与他打在一起,而她的功法始终低了一层,眼看着黑衣人挥出强劲的一拳,安珀再逃不过,艾瑞丝急得拼尽全力发出一发防御魔咒,白光赶去但终究晚了一步。 黑衣人的拳头距离安珀的脑袋只剩半根手指的距离时,一道白色的强光飞来,瞬间炸开弹走黑衣人。 艾瑞丝抬眼望去,雪地里又出现一道身影。 身姿修长,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寒风凌冽,吹拂着她的乌发,一双黑色眼睛紧紧盯着黑衣人。她的表情淡然优雅,眸中却是辛辣的杀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与她的一袭白袍也是反差。 安珀捡起鞭子,急匆匆跑到她的身边,惊喜道:“姐姐,你来了。” 艾瑞丝看向她的胸口,的确挂着和安珀同样的徽章。既然安珀叫姐姐,那她就是奥古斯塔的大女儿了——杰德(Jade)奥古斯塔。 黑衣人还不肯放过,再次袭来。安珀有了姐姐,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再次出手稳而不乱,即使武力不敌也不再着急。 而杰德,比安珀大两岁,同在魔法学院,她懂得的法术也更多,双人联手,一时分不清谁更厉害。 但艾瑞丝瞧着,这黑衣人不是个善茬,他的身形消瘦的厉害,出手却快速果断,每次在她以为要胜利时,他都能反败为胜。 这样一直缠斗不是办法,早晚有体力消耗的时刻。 就在打斗陷入僵局时,山顶上爆发出独角兽的嘶鸣,声声入耳,刺得耳膜疼痛。紧接着,一阵阵踢踏声从山顶倾泻下来,有一群群雪白的独角兽从山顶奔涌而来,朝幼兽的尸体奔走。 黑衣人看着时局不妙,转身化为黑影逃走。空留下艾瑞丝和奥古斯塔两姐妹。 “不好,是独角兽群暴乱。它们发现了幼兽死亡!”杰德率先判断出情况危机。 “山脚下就是村庄,不能让它们伤害到百姓!”艾瑞丝大喊出声。 安珀解开她手上的束缚,“那怎么办?凭我们叁个根本拦不住这么多的独角兽啊!” 艾瑞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独角兽群围着幼兽转圈哀鸣,痛苦响彻天空。过了一会,独角兽便像约定好了一样,集体往山脚下跑。它们个头高大,比平常的骏马还要高上一个肩,要真让它们跑向村庄,任凭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艾瑞丝的怀抱里有个小东西翻了两次身,她用手摸了摸,灵光一闪——有了! 壹21.大获全胜 龙,是一种比独角兽更加神秘的魔法动物。 龙,可以上天入地,吞吐冰火。在法力上,龙也许能压制独角兽。 艾瑞丝打开小包裹,让小龙把脑袋露出来,她点了点小龙滑溜溜的脑袋,“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吼叫来压制住暴乱的独角兽群,不要再隐藏,不要再吝啬,大声吼叫吧!” 小龙眯着眼享受艾瑞丝的抚摸,不知那小小的脑袋里有没有接收到指令。只见它摇摇摆摆从包裹里爬了出来,蹲坐在艾瑞丝瘦削的肩头,吸了长长一口气,然后——吼——吼——吼——接连叫了叁声,震得大地撼动,积雪纷纷滑落,暴乱无头的兽群显然被这更罕见、更神秘的动物的吼叫声吓住了,刻在骨子里的是对天敌的恐惧。它们收住奔腾的四蹄,慌乱的原地打转。 艾瑞丝看到效果,急忙拉住安珀,“兽群被暂时压制住了,我们去山脚下的村庄通知村民,让他们去安全地带。” 叁人一齐往山脚下赶。积雪已到膝盖深,每走一步都是困难,就算叁个人聚精会神,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无法快速到达山脚。就在艾瑞丝喘着粗气准备把腿从雪里拔出来时,兽群之间猛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啸声——刚才被压制住的独角兽又恢复行动开始奔跑! 龙吼的压制只是暂时的! 眼看着刚才的努力都化作烟云,安珀急得大喊:“怎么办啊?兽群又开始狂躁!” “我们得赶快出一个新的法子,用来控制兽群。”杰德看向艾瑞丝。 艾瑞丝看着快如闪电般的兽群齐齐往山下跑,也是着急得不行。 不,现在不能急,越是着急越没有办法。 艾瑞丝深深呼吸,将浊气排尽,脑海里想到了书中提到过的,一般独角兽群都会有一只领头兽的存在,领头去往哪里,其他兽便跟随去往哪里。也许找到领头兽,阻止它继续往前跑可行呢? “我们找到领头的独角兽,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它奔跑,也许这样可以。”艾瑞丝开始往树上爬,站的高一点,看见的更多,能快速找到独角兽。 此时,独角兽已经缓过了被压制的神经,纷纷踏着大地继续往前跑。这一次的奔跑更加愤怒,速度更加快速,留给艾瑞丝的时间不多了。 艾瑞丝迅速冲到一棵大树前,攀着树枝往上爬。她爬树的技巧其实很一般,双脚频频踩空,正在懊恼时,眼前忽然一亮,一只火红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顺着往上一看,竟然是安珀! “抓着我的手,我带你爬高。” 来不及细想,艾瑞丝抓住她的手,两人一块往上爬。安珀长得高大力气也足,一手拉着艾瑞丝,一手还能抓住树干快速往上爬。她身后的长鞭垂下一截,随着动作摇摆晃动。安珀双眼紧紧盯着前方,一脸的严肃认真。 艾瑞丝被她带动,心里慌乱的情绪稍减,爬起来更加稳重。杰德见状,也跟着往树上爬。 “我们不能都待在这里,”杰德昂着头,看到安珀挽着艾瑞丝的手脸色晦暗,“得有一个人去山脚下通知村民。” “姐姐说的对!你和艾瑞丝留在这里阻拦兽群,我去山脚下!”安珀抢先说出来,快速翻身朝村庄跑。 杰德见到妹妹火红的身影逐渐远离,冷冷道:“你能想出办法吗?再想不出来我可是要走了。” 安珀跑得飞快,到后来干脆甩着长鞭在树林间穿梭,紧赶慢赶,终于在兽群赶到之前先一步来到了山脚下的村庄。 此时已经下午,大多数人都开始准备晚饭,家家户户亮着灯,炊烟冉冉升起,切菜声、说话声、小孩子的叫喊声混在一块。安珀深吸一口气,甩出长鞭打碎了一户人家的窗户玻璃,热热闹闹的气氛立刻被打断,不多时,大门打开,一个绑着深灰色头巾、扎围裙的女人走了出来,看见安珀后两眼一立,开始骂人。 “你是谁家的孩子?干嘛打碎我家窗户?叫你家人过来!死孩子真讨厌!” 安珀收起鞭子别在腰间,“凭你也配见我的家人?” 女人一听不乐意了,叉着腰把自己丈夫喊了出来,一个酒气熏熏的男人扣着鼻子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安珀耀眼的金发后眼里冒出金光。 “嘿!金发妹,你打碎我家窗户可得赔钱,当然,不赔钱赔别的也行。” 女人立刻把醉醺醺的男人拉回去,挡在安珀面前,“你赶紧把钱拿了完事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家。” 安珀看见那恶心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但她现在最紧急的事,是要把村民挪到安全的地方去,她想了又想,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在短时间内把人群聚集起来。 “跟我走,我就老老实实拿钱,不跟我走,一分钱没有。”安珀耐着性子。 “嘿!你打碎了我们家窗户,还得让我们跟你走才能拿钱,谁知道你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女人不乐意走。 安珀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敏锐的耳朵里已经能隐隐听到兽群的踢踏声了。 “快点跟我走!”安珀大吼一声。 围观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了,但动脚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多都是看热闹的心态。安珀急得不行。 “山上独角兽群暴乱,马上就要下来了,现在不走,待会就来不及了。”安珀解释着,但村民们却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什么独角兽,你们这群小姑娘就爱听这种魔幻故事,就算有独角兽也是上层人才能见到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男人懒懒地说。 “你听不懂人话吗?独角兽群暴乱,马上就要跑下山了,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安珀手里握紧鞭子,这群人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愚昧的神色,麻木无知,生活的钝刀子磨平他们辨别是非的能力;一身红衣鲜活的安珀站在他们当中犹如鹤立鸡群。僵持片刻,安珀察觉到一股不可言说的凝视感,她往人群里看,发现有好几个眼露凶光的男人围了上来,他们粗鄙恶心,看她的眼神像看见一块肥美的肉。 “我们不跟你走,你不如跟我们走。”有个男人先说话,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甚至伸出手要拉扯。 安珀立刻抽出长鞭挥过去,啪啦一声抽在男人身上,皮肉炸裂,鲜血直流,男人倒地惨叫。越来越多的男人围上来,安珀一下一个,抽得他们痛苦扭动。最后收起鞭子时,地上已经躺了一堆人扭动,围观的人见安珀厉害,也不敢上前搀扶。 呵,真是出了一口气。 “你们的男人都被我打伤了,跟我走能拿医药费,不跟我走一分钱没有,你们自己选!” 见识到安珀的厉害,人群一下安静下来。 “吼——”独角兽的嘶鸣。 兽群濒临城下,安珀再也无法等待,掏出象征身份的戒指,大喊:“我以奥古斯塔公爵之子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撤往广场中央,违令者,罚十鞭!” 人群原本还站在原地不动,在看到戒指的一刹那,纷纷议论,臣服于强权之下,开始动身。 兽群奔跑的速度比刚才快,艾瑞丝好容易爬上树顶,但一片白茫茫,独角兽雪白的皮毛几乎要融入雪地当中。 艾瑞丝眯着眼,仔仔细细看,终于在兽群最前端,看到了一只格外高大的独角兽,它的个头比其他的高出半个肩,鬃毛丰厚,头上的角晶莹剔透,奔跑姿势矫健稳重。 这应该就是领头兽了。 “杰德,你能背的动我吗?”艾瑞丝询问头顶的杰德。 杰德挑了挑眉,没想到艾瑞丝已经把她认了出来。 “轻而易举,你有办法了?” “我要降服领头兽,阻止兽群继续暴乱。” 杰德惊讶地看向她,寒风中,艾瑞丝的褐发随着摆动,眼中是坚定不移的决绝。 艾瑞丝爬上杰德的背,由她背着往山下赶。艾瑞丝知道一条近路,可以更快赶到山下。她们要赶在独角兽下山之前赶到,然后由艾瑞丝跳上领头兽的背,降服。 杰德背着艾瑞丝在树林间跳跃穿梭,艾瑞丝都怀疑,如果没有她的负担杰德能瞬移到山下。 不多时,她们便先于兽群赶到山脚下的入口处。 兽群还没有到,艾瑞丝掏出绳子,严阵以待。 兽群渐进,冲在最前头的独角兽英姿飒爽,鬃毛被风吹得漂浮在身后,一片雪白残影。艾瑞丝躲在树上,待领头兽靠近时,一跃而下,双腿分开跨骑在领头兽的身上,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套在独角兽的脖子上,用力一拉,独角兽嘶鸣嚎叫,前蹄离地直起上半身,试图把艾瑞丝甩下去。 艾瑞丝奋力扯住鬃毛,趁它抬头一把抓住额头之上的角,掏出魔药洒进它张开的嘴里。 独角兽叫了几声,随即甩动的更用力,几乎要把艾瑞丝的五脏六腑都震碎。 但她死死抓住鬃毛和独角,就是不下去,双腿用力骑坐在背上。 兽群见领头兽被控制停顿,纷纷停下举步不前。 艾瑞丝死死抱住独角兽,她已经看到山下村庄里,一排排的人在安珀指挥下走向安全之处,她至少要坚持到人群彻底散去后才能从背上下来,在那之前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拦住独角兽。 领头兽的挣扎越来越激烈,艾瑞丝的双腿逐渐酸软,腿根痛得厉害,手也被独角兽的挣扎而划出道道血痕。鲜红的血顺着独角兽洁白的角汩汩流下,又顺着雪白的皮毛流下,一瞬间,圣洁的独角兽沾染血污,再加上因愤怒狰狞的双眼,宛如凶恶的魔物。 艾瑞丝害怕于它的变化,一声声的嚎叫也犹如索命的恶鬼。 她害怕,她难受,伤口翻出来的嫩肉被磨得生疼,但是她不能放手。 山脚下的村庄如果被践踏,独角兽群势必进入王国都城,而都城里有她的家人,有她的好朋友,还有她费了好大劲才进入的学校。一幕幕熟悉的身影回闪到眼前,拿到入学通知信的那天查理抱着她欢呼的画面、在学校里和嘉思敏一块翻墙去拍卖场的画面,还有小龙,她抱着小龙飞奔的画面,那都是珍贵的回忆。 她不能毁了。 艾瑞丝的勇气代替了疼痛,她念动魔咒,一掌拍进独角兽的身体里,期望能让暴躁的它冷静下来。 “吼——”独角兽意识到艾瑞丝是个难缠的人,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艾瑞丝拼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再继续控制。 小龙的叁声吼叫已经精疲力尽,它的身体缩在包裹里瑟瑟发抖。 艾瑞丝已是到只靠自己的力量是肯定不够用的,但独角兽身上已经坐不下第二个人,看着糟乱的兽,艾瑞丝又想到一个办法。 叁年级的学生们可以学到一个简单但强大的咒语——清净咒。能使人快速冷静下来,清除一切杂念。这个咒语来自古老的东方,复杂拗口,艾瑞丝只从课本上看到过,还从来没有在现实中实施过。杰德是叁年级的学生,她肯定会的。 “杰德!我要你和我一起念动清净咒!”艾瑞丝大吼。 杰德非常意外,艾瑞丝坐在马背上,头发被晃得散乱,手心满是血液,一片殷红。她要念清净咒?呵,这倒提醒了她,她可以用清净咒来安定兽群。 就在艾瑞丝要坚持不住时,杰德跳下树,挥舞长剑,念动魔咒,沉重的长剑在她的手中变得灵巧轻盈,剑尖浮现出一阵阵的白光,随着动作越聚越多,环绕在杰德的身边。一时间,宛如神殿圣女,高挑修长的白色身影在此刻变得更加圣洁优雅。 艾瑞丝听到杰德的吟诵,也开始出声念诵。 念咒完毕,杰德猛地把长剑插进雪地中,白光炸开飞向四周,一瞬间,暴乱的兽群瞬间安静,艾瑞丝身下的领头兽也被震动得安静下来。 独角兽停住不动,艾瑞丝赶快俯身在它耳边说了一句话。独角兽的眼睛冷冷瞥向艾瑞丝,鼻子里哼了一声。清净咒仿佛对它并没有很大效果,但好歹是安静下来。 艾瑞丝见它不反对,翻身下来,走向杰德。踩在地面上的一瞬间,艾瑞丝腿酸得几乎要摔倒,她吃力地稳住身形,慢慢走着。 她们念动的清净咒,恐怕只对更低等级的独角兽有功效;领头兽虽然停了下来,但恐怕时间不长。不过,艾瑞丝有信心它会停下来。 这种高阶的咒语她只从课本中学到过,还从未实施,如果施不好可能会反噬自身。但她第一次施法,就成功了。这极大的鼓舞了她。 “你做到了,艾瑞丝。”杰德向她伸出手。她的英勇举动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内心非常赞赏。 “没有你的帮助我肯定不行的。”艾瑞丝谦虚。 安珀挥舞长鞭驱赶人群,就在最后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走后,不远处的山脚传来一声愤怒的兽鸣,紧接着是姐姐的独特的魔咒光效。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嘶鸣声、说话声、哭闹声消失不见,只听得见雪花落在枝头的声音。 她知道,阻拦兽群的行动成功了。 艾瑞丝阻拦兽群的举动落在杰德眼里,听在安珀耳里,与此同时,还有山巅上的某个人也见识到了她的勇敢。 “干得漂亮,艾瑞丝。” 言罢,黑风吹过,人影消失不见。 壹22.宫廷风云 夜已深,霜已重。可宫廷内的烛火摇曳生姿,裙摆纷飞摆动,荡漾出一朵朵绚烂的花。 年轻的塞西莉亚公主穿着层层迭迭的礼服,不顾身后侍从女官的劝阻提着裙摆走得飞快。 她要赶在父王安歇前,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自国王27岁登基以来,距今已有23载。年轻时的凯撒国王,出身贫寒,从微末做起,率领一众民兵反抗强权,到最后成为统一叁国的北境雄主,要说没有才干那是谁也不能信的。北境在他的管理下,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减轻赋税促进生产,俨然成为继希莱联邦的第二强国。但随着国王的衰老,朝廷中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旧贵族们开始明里暗里议论这样的举措增加了贵族的负担,对国王的政策阳奉阴违。而早年英勇的凯撒国王,近年来一直沉迷不死之术,沉迷于寻找传说中的精灵族,要求得他们的长生金水。实权下放,分散给奥古斯塔公爵、内政厅、联邦法院。王室摇摇欲坠。 年仅20岁的塞西莉亚公主生长于危难之际,她敏锐察觉到王室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降低,旧贵族虎视眈眈,权力分割下放,人人都盯着王室这块肥肉。 她不想年纪轻轻就被起义军砍头。既然父王靠不住,那就靠她自己。 今夜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宫廷里举办着再普通不过的舞会。从开场舞就没有停下来的塞西莉亚,终于在钢琴独奏间歇,可以喘口气,可以优雅地吃一点点比鸟食都少的精致小点心了。就算如此,也要小心翼翼用手帕遮挡,极力作出淑女体态,并且吃一点点就要说自己吃不下,显示自己的胃口小。 “哦,我真的吃不下了,你知道的,我的胃口一直如此。”塞西莉亚站起身,告别众人来到花园中闲逛,待走到拐角处的阴影时,佯装手帕掉落,让身后的女仆去捡。 二人交接手帕之际,一阵极细微的声音从女仆嘴中流出。 “国王在露台观星,并未安歇。” 塞西莉亚不动声色,吩咐身后紧紧跟随的嬷嬷们去找干净的手帕和嗅盐。 刚才的舞会里,人人带着虚假面具起舞,塞西莉亚作为公主无法拒绝,只能随着舞动,一舞结束,她从其他能随意出入的人口中听说了都城周边小村庄里的一件事。 这座小村子靠近群山,山上动物多,按理来说最近魔物伤人事件频发,那这村子也该不平安才对,但是很意外村子里平常得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然后呢?你不会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个小村子很普通吧?”一位女士打着扇子,试图让自己从紧绷的束腰中多呼吸些新鲜空气。 塞西莉亚看到她被束腰紧紧勒住的腰身,有些心痛。怎么男人们不用穿这种折磨人的玩意。 说话的绅士抿了口酒,“你们知道为什么村子能一直平安吗?” “我们并不想知道,”塞西莉亚察觉到男人一直在卖关子,把焦点往自己身上引便故意不顺着他的话,“好了,快来跳舞吧。” “哦!公主殿下,你不能不体谅我的心情啊,就算我一直想要博关注,也是因为您的缘故啊,我多么希望您那双漂亮的眼睛可以在我身上多停留片刻啊!” 这男人没来由的让人讨厌!塞西莉亚举着扇子遮住要呕吐的嘴角。明明是他私心作祟,怎么又是因为她呢? 见塞西莉亚不说话,男人抓紧时间继续说:“因为那山上有独角兽!哦——圣洁的独角兽,阻止了魔物的入侵,保卫了村庄的安全。那独角兽群又为何暴乱呢?根据那叁位小姑娘的话,有不明身份的人吸食了独角幼兽的血液,致其伤亡,独角兽不明白为何自己保卫人群却遭到如此下场,势要踏平村庄才暴乱的。” “也就是说,有不明身份的人导致幼兽死亡,兽群误以为是村里的人才暴乱讨要说法是吗?”塞西莉亚几句话把男人啰里啰嗦的话讲清楚了。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这位公主可真不给他面子。 “你讲的故事可真精彩,但我要去透一透气了。”塞西莉亚拿着扇子朝外走。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都城的确不太平了。可惜,宫廷里还是这幅奢华糜烂的样子,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塞西莉亚扯了扯繁复的裙子,这样麻烦的衣服她不想再穿了。 独角兽群暴乱,影响到百姓生活,如果这个时候有王室成员去慰问探望,并且表彰有功之人,岂不是提升王室地位的好时机? 但是,谁出面呢? 凯撒国王沉迷找寻精灵族不闻朝政,格洛丽亚王后——也就是塞西莉亚的母亲,早已被国王囚禁于高塔,母女已经八年未见。 当下,塞西莉亚谁也不能依靠。 既然父王愚昧,那她便替王室出头好了。 不过这种事,还是得告知父王一声,毕竟他还没死。 身后跟随的仆人在察觉到公主要去往何处时,出声阻止: “公主,今日已晚,您不应该再去打扰国王,况且舞会还等您回去跳散场舞呢。” 瞧瞧,平日里吃穿用度都要监管,现在她多走几步路都不行! “我探望自己的父亲有什么不行?还是说,你要替我做主了?”塞西莉亚转身面对,这位嬷嬷是奥古斯塔公爵送进来的,说她在几个不同的国家学习过礼仪,有助于教导小公主,国王便把她指了过来。 她来了之后,简直一刻都不能消停! 先是以失格为由,挤兑走从小服侍塞西莉亚的仆人,再是按照严格的礼仪制度要求塞西莉亚做一个完美的人偶。 塞西莉亚被她压制的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最可恶的,还是她要求塞西莉亚尽早寻找一个合格的夫婿,逼着她通过各种舞会相看不同的男子。今天舞会上那个频频出风头的男人,恐怕就是和她串通好的。 “奴婢不敢,但公主您要谨记国王的话,非紧急情况不要打扰。”嬷嬷低下头,一副恭顺的样子。 “是不是紧急情况我自己清楚,你毕竟年纪大了,还是早日休息为好。”塞西莉亚说完转身,一步并作两步踏上露台。 大理石所修葺的露台中央,端坐着一个苍老的男人,眉宇间可见凌厉的帝王之气。这就是塞西莉亚的父王——理查德·凯撒。 “父王。”塞西莉亚乖乖行礼。刚才一上来,她就看到父王的表情愉悦,也许今天要求他的事能顺利进行呢。 “莉亚?你来了。我的孩子,怎么想起今天来看望你的老父亲了。”凯撒转过身,牵着塞西莉亚的手坐下。 多日不见,小公主比前不久长得更高了。长高好啊,他多希望公主能和她母亲长得一样高,漂漂亮亮的。 “父王,我牢记你的命令,非紧急情况不得打扰,但是今天真的很想你,所以来看看你。刚才嬷嬷还拦着我不让我来,我要是不来,都发现不了父王老了这么多。”塞西莉亚伏在凯撒的肩膀上,作出孝女的姿态,还不忘告状,气得嬷嬷脸歪。 凯撒拍了拍她的背视作安慰,“嬷嬷也是关心你。” “女儿知道啊,但是嬷嬷毕竟是外人,哪里知道我们父女感情有多深厚,所以嬷嬷是关心则乱。嬷嬷自己没有孩子和家人,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我身上来了,俨然把我当做她的女儿,各种担心忧虑,父王你说是不是?” 听完塞西莉亚的话,嬷嬷普通一声跪下,“奴婢不敢!国王明察。” “瞧你这话说的,是我冤枉你了?”塞西莉亚别过头去,用凯撒看不见的表情对嬷嬷做鬼脸。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没有错,”凯撒拉过塞西莉亚的手,“莎拉,你是太担心莉亚了,但莉亚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你也该放宽心,以后你多多留在女仆厅,不要频繁出入公主寝宫了。” 塞西莉亚高兴的差点笑出声。她终于摆脱严格的莎拉嬷嬷了。 “不过有些大事还是得听莎拉的话。”凯撒话锋一转。 塞西莉亚的心跳了几下,也好,总比她天天跟在屁股后面要强。 “舞会举办的怎么样?有心仪的人选吗?”凯撒问起最关心的事。王后像她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生下塞西莉亚了。一想到那段前尘往事,凯撒叹了口气。当年那个躲在襁褓里啼哭的婴儿,一眨眼就长成大人了。 塞西莉亚把今晚的情况原原本本和父王说尽,并且着重把独角兽群暴乱的事描绘得十分恐怖,简直要威胁国王统治了,父王在她的印象里是十分关心国民的。 但凯撒听完了,只是谈谈地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父王,你不想去看一看那些受到伤害的群众吗?”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没事吗?”凯撒反问,塞西莉亚语塞。 “额…那也应该去…”塞西莉亚话锋一转,“应该表彰一下有功之人啊!叁个比我都要年轻的女孩子,成功制止兽群暴乱,保卫一方百姓,我们应该好好奖赏她们!” 塞西莉亚话锋一转,既然父王不关心没受伤的人,那就从表彰入手。 “哦,这太费心劳神了,交给内政厅去做吧。”凯撒摆摆手。 “不!父王,你得亲自做才好啊,有两位还是奥古斯塔公爵的女儿,不能交给内政厅!” 奥古斯塔的女儿?凯撒仔细想,在他隐世之前,确实听说奥古斯塔的两个女儿都意图进入魔法学院,但他没太关心,那两个女孩竟然这么厉害了?那是该好好表彰一下,并且不能交给其他人,不然太敷衍了。 凯撒看着目光灼灼的塞西莉亚,算了算了,小公主漏夜前来,肯定不可能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他听的,孩子大了也该独当一面了。 “那就由你——塞西莉亚——国王的女儿——普萘洛尔联邦帝国的公主,去做这件事吧,记得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好!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塞西莉亚提起裙摆就跑,下了几个台阶还不忘转头道别晚安。 塞西莉亚走后,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凯撒抬起头,看着深蓝色的天幕,夜空里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他有多久没去看格洛丽亚了?也许今晚该去一趟呢。 塞西莉亚跑得比之前更快,到了宫殿后,直奔写字台,写就一封表扬有功之人,不日举办授勋仪式的亲笔信,装进象征王室的烫金信封里,盖上王室徽章,让自己的亲信去交给学院校长,随后,又写书一封转交给内政厅,让他们准备好授勋仪式。 做完这一切,塞西莉亚激动得睡不着觉,头脑分外清醒。 这只是她的第一步,以后,她要一步一步走上权力的最顶峰。 壹23.突如其来的噩耗 夜色迅速地盖了下来,安珀和杰德安抚好村民,艾瑞丝阻止兽群暴乱,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杰德有些好奇,艾瑞丝在独角兽的耳边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兽群安静。但是看艾瑞丝眼神躲闪,并没有要分享的意思,虽然好奇却并没有问出口。 她肯定有她自己的办法。 “艾瑞丝,这边情况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要回去了。”杰德说。 艾瑞丝抬起头,稳重的杰德身后是活蹦乱跳的安珀,一头金发在黑夜中十分耀眼。 “好,你们先回去吧,一会都城巡逻队会来接替看管,到时候我也回去。” 艾瑞丝送走了奥古斯塔两姐妹,在巡逻队到来后把刚才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唯独掩盖了小龙的事实。她不敢保证这些人听到她有龙会不会做出过激反应。 做完这一切,艾瑞丝也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她太开心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简直出乎意料。 她竟然成功阻止了暴乱的独角兽群,挽救了一方百姓。她几乎能听到以后人们谈论起她时,口中夸赞的话了。 回到家时,查理还没有睡,这让人意外。往常这个时候查理早早睡下,为第二天的劳作休养生息。 查理看起来很兴奋,咧着大大的笑容。 “艾瑞丝!我都听说了!你拦住了暴乱的独角兽群,救了村庄里的百姓,艾瑞丝,你太棒了!”查理兴奋地拉住艾瑞丝的手,在看到艾瑞丝眼睛里躲闪的意味后又急忙松开。 看看,这一高兴差点忘乎所以。 艾瑞丝收回手,把手藏在袖子里。查理的手上带着不少厚厚的茧子,摸在手背上硬实微痛。刚才他摁过的皮肤带着一丝异样的热气,从心里升腾起来。艾瑞丝咬咬唇压抑下去。 “消息传得这么快啊?”艾瑞丝问。 “是啊!不止是我,码头上其他的搬运工也都听见了,狠狠夸了你呢。”查理很开心,艾瑞丝的优秀也让他感同身受。 “累吗?要不要先吃饭?” 现在可太累了!艾瑞丝几乎要抬不起眼皮,手心、大腿、就连骑独角兽时绷紧的腰腹都酸痛得厉害,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 “哦,好孩子,看你累的,先洗澡吧,我已经烧好了热水了。”查理很体贴地带着艾瑞丝来卧室,卧室里放着一只大水桶,冒着腾腾热气。 “要是洗完后想吃饭直接去厨房拿就行,我放在锅里温着。”说完,查理关上门。 艾瑞丝需要好好休息,查理想,他就不打扰她了。 查理走出去后,艾瑞丝脱下衣服,仔细观察伤势。 手心一片赤红,虎口处的皮肤被粗糙的绳索磨破,鲜红的嫩肉翻出来,有的地方已经结出深红色的血痂,有的还是红色的肉;大腿内侧的皮肤被裤子磨破,独角兽挣扎的那么厉害不可能不破皮,一道道血痕。 艾瑞丝单脚踩在椅子上,对着镜子小心翼翼把花唇翻看,动作再放轻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花唇里的情况不宜乐观。 艾瑞丝从没骑过马,不得要领,虽然在争斗中学到要用腰腹稳定但也是不熟练的,所以有好几次整个下身都跌坐在独角兽的背上。那种动物背部的皮毛最厚最硬,撞在花唇上生疼。 嘶……艾瑞丝放下花唇。还得拿西奥多给的药抹一抹才管用,上次抹完到了晚上就没事了。 随身的包裹摘下放在外边,不如洗完澡再去拿。 艾瑞丝小心翼翼坐在了木桶里,撩着热水往身上泼。疲累的身体终于得到放松,紧绷的肌肉也在此刻松软下来。隔着层层水雾,艾瑞丝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朦胧,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小巧,鼻头精致,被水汽熏得红润的双唇如花朵一般好看。 年纪小却挡不住好看的脸。艾瑞丝摸了摸,这么好看的脸她却不能露出来,她现在缺少保护自己的力量,只能用缭乱的发丝遮掩。她期盼着,期盼着有一天能强大到即使不隐藏锋芒也无人敢惹的地步,到那时候,她就可以自由地做自己了。 查理坐在客厅里,他没有一丝睡意。头脑里乱得很阻止他躺在床上休息。 艾瑞丝的房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她一定累极了,想要洗完澡休息。忽然,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查理猝不及防地抬头,看到了湿漉漉的艾瑞丝。 她那一头蓬松的褐色长发一部分垂在颈侧,一部分荡在身后,被热水泡过更显雪白的肌肤由这些杂乱的发映出淡淡深色;鬓角微湿,弯曲的发丝贴合在腮颊上,悠长的一缕直直伸入领口中,恰好一滴水珠也顺着流下来,流入被衣裙遮蔽的身体里。 查理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心头猛颤。 他不敢再看她的脸,急匆匆低下头。 可是她却向他走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轻微的幽香,混合着少女独特的体香,整个向查理扑了过来。 她走得越来越近,查理手忙脚乱,面上像被冻住,一动不敢动。 艾瑞丝弯下腰,身上的热气缠住查理紊乱的心绪,他简直不敢想她要做什么,她要做什么也由着她的。 那些弯曲杂乱的发紧随其后,查理能感到肩头一重,肯定是头发垂在上面,耳后都痒痒的,是发丝在挠他吗? 她贴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呼吸。查理的半边身子都跟着变热。很快,热气和香气一同消失,艾瑞丝拿着自己的小包进了卧室。 客厅里一下子冷了,查理摸了摸肩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艾瑞丝的屋里熄灯后,查理也走进自己房里休息了。 第二天不用上学的,期末评比的时间还没有结束,艾瑞丝可以睡个懒觉。可是身上的痛阻止她继续睡下去。昨天用过药后确实缓解,但伤口太多,药效不敌。 她爬起来想上完药继续睡,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她心慌。 家门被打开,查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艾瑞丝?你醒了吗?” “我醒了,怎么了查理?” 门外的查理顿了一会,才继续道: “王宫里来了旨意,说是塞西莉亚公主要给阻拦兽群保卫百姓的人授勋,我听说奥古斯塔公爵的女儿们已经开始准备了,但是…我…” 查理的话说不下去,艾瑞丝半点睡意都无了,心跟着猛跳。 “我没有听说要表彰咱们!” 查理的话给了艾瑞丝一个晴天霹雳。 昨天阻拦兽群的不就是她和奥古斯塔姐妹叁个人吗?怎么表彰的时候就没有她了呢? 壹24.被夺走的荣誉 “查理,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授勋?”艾瑞丝走出房门,急不可耐。 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拦住暴乱的独角兽,奥古斯塔姐妹俩的确帮了大忙,要说感激她愿意亲自登门拜访,但是这样重大的授勋仪式为什么没有她呢?她也出了力,手心破溃的皮肤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是说,像她这样贫苦出身的人不配由公主授勋? 艾瑞丝不甘心。 “我今天早上听说宫里递出亲笔信交到了魔法学院校长的手上,我猜测可能是和独角兽暴乱的事有关就去打听消息。然后就从校长秘书的助理口里听到了王室要举办授勋仪式表彰有功之人,校长已经准备亲自到奥古斯塔公爵府去了。但我等了又等,丝毫没有听到他说还有第叁个人的事。” 是啊,杰德和安珀的显赫出身可以让校长亲自登门告知,而她,即使出了力,即使受了伤,也只能被默默隐藏在光辉之下,成为炮灰。 “我要去找校长,我要去学校!” 艾瑞丝忙不迭跑出去,她要找校长问个清楚。 * 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暖阳照耀在花园里,一片枯黄的草地迸发出勃勃生机。凉亭里,一位金发少年一边看着书,一边从女仆报告最近城里发生的事情。 他的面容姣好,阳光照在脸上,优雅的侧脸弧度在光下宛如油画中的天使,从额头到鼻尖再到下巴,每一条曲线都透露着完美,丝毫挑不出一点错处。鼻梁高挺却不粗犷,鼻头微翘给严肃的面孔添上一抹俏皮,冲淡了抿着的嘴唇带来的锐利感。 绿眼睛盯着书页,完全没意识到这一页已经看了太久。 待女仆报告完毕,他终于从看了十分钟的书里抬起头,神情肃穆。 “你是说,宫里传出旨意要授勋,但目前并没有要带着艾瑞丝的意思?” “是。”女仆低头。 作为同样穷苦出身的她,对这一举措很不满,明明大家伙都传开了,孤女艾瑞丝阻止兽群暴乱,公爵家的两女儿只是辅助,但到了要表彰的时候丝毫不提人家。这太不公平!但她无能为力。 “校长去了公爵府?” “是,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刚好到达。” “备车,我要去学校。” 女仆意外抬头,一向冷淡的少爷向来不干预他人之事,最近这是怎么了,屡屡破戒。先是把孤女带回来,又让自己陷于授勋争端。奥古斯塔公爵很得国王青睐,现在又有了实权可比他们这空有头衔的人家有实力。少爷这时候掺和进去,对他的大计无益啊。 女仆摇了摇头,在看到少爷嘴角淡淡的笑意时,迷惑有了解答。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塞缪尔都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事。但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那天在山顶古堡中,他苦于无法破解水晶球,心中懊恼,忽闻山中异动出门查看,却见到独角兽群暴乱,意图踩踏山庄。他当然想阻止,但有人比他先站了出来。 是学校里那个瘦弱的孤女。他还收留过她一晚呢,也是在他破解无果的时候。 缘分可真巧。 艾瑞丝实在太瘦弱,几次被黑衣人打到无法还手,危急时刻,他想出手。 但艾瑞丝凭借自己化解了危机。 看见她手里的短刀,塞缪尔很意外。虽然弱小但永远不会看轻自己,即使身陷囹圄也不放弃,而是背水一战。 而且,她的招数虽然生疏但反应很快,甚至会示弱蒙骗对方再出手。 黑衣人逃走了,暴乱的独角兽群下山了。 塞缪尔幻影移形追踪黑衣人。他认出来了,这吸食血液的和抢夺水晶球的都是同一个人。 必定是薇奥莱特的仇人。 两人打斗谁也占不了上风,最后是黑衣人先逃走。 等他回过神来,艾瑞丝已经成功制止了兽群暴乱。 不错,做的的确不错。 * 艾瑞丝急匆匆赶到学校,门口已经被围观的群众堵住了,她费了好大劲才拨开人挤进去。 往日门可罗雀的办公楼前竟然站着好几个守卫。 艾瑞丝装作来找老师,抬脚就往里走,不出意外被拦下。 “我有作业需要向老师请教。”艾瑞丝有些胆怯。 “期末评比没有结束,老师不被允许向学生透题。少来这一套!”守卫好严肃,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手中的长枪一横,交叉成错号禁止艾瑞丝再往前走一步。 这是早就预料到艾瑞丝来闹,才特意请的守卫吗? 冰冷的刀尖寒光反映在眼睛里,艾瑞丝不用想就知道硬闯进去的后果。强权压头,就算委屈也只能自己吞下去。可怜她平素不好交友,如今连想个办法的人都没有。嘉思敏家是商人,王权下放,各种贪官污吏霸道,生意很不好做,艾瑞丝不想打扰她。 她抬起头,看着威风凛凛的高楼。从前看只觉得这是个极其严肃的地方,能不来就不来,就算来了也会被安静到恐怖的气氛吓到。而如今,这栋高楼俨然成了一个踩着人头肆意妄为的恶人,在他之上恭敬谄媚,在他之下正眼都不瞧。 艾瑞丝无处可去,寒风已经把她吹了个透,骨子里都冻上了霜。 她默默回身,向门口走去。校外看热闹的群众吵吵嚷嚷。 “嗳?不是说阻止暴乱的是有叁个人吗?怎么校长只去公爵家里,没去找另外一个人啊。” “你还不清楚校长啊?最会阿谀奉承,这可是讨好公爵的大好时机,让公爵的女儿跟一个乡野丫头一块授勋,这多掉价啊。” “啊?那这不是欺负人嘛,活是一块干的,荣誉少一份,这…” 艾瑞丝听着这些话,脑子里浮现出昨天和两姐妹一块阻拦兽群的画面。 雪地里拯救她的安珀,英姿飒爽;背着她在雪地里飞奔的杰德,孔武有力;要真这么说起来,好像她的功劳全都是两姐妹的助力才能成功的,只凭她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甚至一开始拦下兽群,靠得是小龙的吼叫。 艾瑞丝忽然感到自己太渺小了,她没有办法靠自己拿到任何东西。 一股剧烈的孤独感袭上心头,和寒冷冲撞在一起,昨日疲累一天的身体在此刻爆发出无限制的酸痛,头也跟着痛起来。 艾瑞丝扶着墙根慢慢朝家里走,此时查理也赶上来了,看到孤单的艾瑞丝明白了学校里是一副怎么样的情形,心里骂起自己无能。 他要是早日巴结一下老板,说不定能积累些人脉,这时候说不定就能帮上艾瑞丝了。 “我去找他们算账!”查理扭头就要走,被虚弱的艾瑞丝拦下。 “别去!守卫们带着刀,会没命的。” “那怎么办?就这样回去吗?艾瑞丝,我都替你委屈!” 她又何尝不委屈呢?荣誉本该有她的一份。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往家里走。 艾瑞丝心里悲愤交加,又生出一股热气,叁股气轮番冲撞,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艾瑞丝!”查理抱起她大步跑。这个学校不能再待下去了,艾瑞丝身体本来就弱,被这么一欺负简直要生一场大病。他要带着艾瑞丝离开这里,到一个平静安稳的地方去,他要强大起来保护她,让谁也没法欺负她。 回到家里,查理手忙脚乱地把艾瑞丝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又端来一壶热水。 “我们不去那个吃人的学校了,不去了!艾瑞丝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查理擦拭着艾瑞丝的嘴角,说出自己的打算。 艾瑞丝起初还没有力气,听见查理的话,挣扎着坐起身,“我不要离开!他们一欺负我我就走,我就这么懦弱吗?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明天起来我就去找西奥多老师,我要让他评评理!” “可是西奥多老师不一定见你啊。”查理想起之前,艾瑞丝无缘无故向他借钱,他去学校找西奥多问情况,那可是一层层通报请示,恰好赶着他心情好才见上面的。艾瑞丝和西奥多仅仅是师生关系,况且西奥多家里颇有背景,常和奥古斯塔公爵来往,官官相护,他见不见都不一定。 “不,他一定会见我的。”艾瑞丝摸到放在枕边的小瓷罐,冰凉的罐子就像西奥多同样冰凉的指尖。 但是艾瑞丝感受过那指尖火热起来的温度。 壹25.找奶奶 当天夜里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路面上掩盖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艾瑞丝走得很匆忙。 她要赶在天亮前做完这一切,不能让查理发现。潜意识里,她不希望让查理发现她和之前不同了。 凭着模糊的记忆,艾瑞丝走到了一处偏僻奢华的富人区,独栋的小房子,门前是一片花园,只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延伸到门前。这些房子几乎都长一个样,根本认不出谁是谁的。艾瑞丝也只不过从聊天的老师们的口中听到过西奥多住在哪里,到底是哪一栋艾瑞丝猜不透。总不能挨家挨户敲门问吧?恐怕会当成神经病,到时候老师没找到先被抓起来了。 也许老师的门前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呢? 艾瑞丝提着一盏小灯在雨中行走,费劲地看门前的花园有什么不同。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像是约定好的一样,门前的一块块绿色的小花园里除了花朵和绿草什么都没有,最多是几株冬青草的区别。 刷拉刷拉——裙摆溅上水沉重起来,每走一步路都发出响动。鞋子里已经积满了雨水,脚趾泡得不舒服,必须加快脚步,不然今晚的一切都是白费劲。 下午天黑了之后,艾瑞丝就想出了一个对策。无论如何她也要和学校里的人搭上关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最后改变不了事实也得努力一下,至少以后不会后悔。 “干什么的?” 背后冷不丁冒出声音,吓得艾瑞丝手一抖,灯掉在地上,唯一的光亮也被熄灭了。艾瑞丝心里害怕极了,她简直不敢想自己该有多狼狈,被雨水淋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该有多糟乱。 沉重快速的脚步声嗒嗒传来,一个肥胖的身躯在雨中艰难移过来。来不及想,艾瑞丝提起湿透的裙子就跑,大雨倾盆泼在脸上,看不清路,这条道路有一小块抬高的区域作为人行通道,艾瑞丝跑在凸起的地砖上,天色昏暗看不清路,深一脚浅一脚就这么跑着。 雨下得越来越大,艾瑞丝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脚下一个踩空,摔在了地上,浑浊湿漉的地砖瞬间把手心擦破了皮,旧伤添新伤,辛辣刺痛感立刻涌上心头。 恰好此时,身后的人赶了上来,一把提着艾瑞丝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抓起来。煤油灯的光打在艾瑞丝脸上,她看清了来的是谁。 富人街区每个时间段都会有巡逻的守卫,穿统一的制服,眼前这个大胖子应该就是了。只见他一身浅灰色的制服被肥胖的身躯撑出一个个圆形,腰间的腰带又把身形勒成8,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让艾瑞丝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养猪场,露天的养猪场里,一头头大肥猪下了雨就会像眼前这人一样眯着眼睛,满脸通红。 艾瑞丝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敢笑?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守卫生起气来,要不是另一只手抓着煤油灯,他真要揍这个小姑娘了。 “我的奶奶住在这里,我来找她。”艾瑞丝随口扯了一个谎。 “我才不信!你刚才就在这转悠,难道连自己奶奶的住址都记不住吗?肯定是小偷,我要抓你去找警察!”守卫拉着就走,艾瑞丝急了,用全身的力气往地上躺,想要拖延一会。 “我真的是来找我奶奶的!她就住在这一片,下雨我看不清路牌才会迷路的!” “胡说!你个小偷!” “大哥你要是陪我找奶奶,我就让奶奶给你小费。” 守卫犹豫下来,这份工作累不说,工资还低,连小费都没有,要是能多拿一笔小费的话…… 艾瑞丝见他犹豫便乘胜追击,“这么晚了你还在巡逻,肯定很累吧?要不去我奶奶家里喝一杯茶吧?” 守卫眯眯眼看着这个小姑娘,不行!他可是公私分明的,鬼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不是有个奶奶在这里呢,万一真是个骗子偷了东西,他可是赔不起的! “少废话,跟我走!” “我真的有个奶奶在这里!奶奶——!”艾瑞丝扯着嗓子大喊,期望能趁乱逃走。既然找不到西奥多老师,那她走还不行嘛。 “放开她,她是来找我的。” 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从守卫身后传来,转头一瞧,有个黑衣男子打着伞站在雨中,下了雨的地上一片泥泞浑浊,但他的鞋尖干干净净,就连裤脚上没有一滴泥水,再往上看,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硬朗挺拔,右手举着伞,别致的袖扣在黑夜里闪着光,隐约有个字母,但雨太大实在看不清。 守卫心里一惊,难不成这小姑娘真有什么家人住在这里?这一片富人区不少跟皇室有关的人,会在别针袖扣上刻印家族首字母。 他立刻放开了小姑娘,陪着笑把人推了过去,“我正想把人给送过去,没想到您亲自来接。”这话里话外又和前头的冷言冷语不同了。 艾瑞丝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推了一把,一下没站稳踉跄着,一只大手扶着肩膀扶住她。担心是和守卫一伙的,艾瑞丝立刻闪躲开。大手在空中滞留片刻,寒冷的雨水溅在指尖上,浇灭了温度。 守卫笑着跑开。 艾瑞丝只听见脚步声远离,但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还没离开,心里还是害怕,轻声道: “我真的是来找我奶奶的!” 西奥多寻声看过去,雨水把她湿了个透彻,小脸惨白,嘴唇更是冻得发紫,旧裙子外面套着披风也被雨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双手不安地抓着裙摆,手指绞着一根线头,凭借非人的视线,他看清了裙摆上的血迹,是从她的手心里流出的。 她受伤了。 不管她是来找谁的,他现在要带她走。 “待会再找奶奶,我先带你回去处理伤口。”西奥多把雨伞更多地朝艾瑞丝倾斜。 头顶的雨停了,艾瑞丝抹了把脸抬头看去。只见昏暗的雨幕中,撑伞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深夜出门的目标人物——西奥多。 银丝般的雨水在他身后倾下,往日梳的整整齐齐的白金发此刻有些散乱,格外蓬松的垂在额边,颇有种淋了雨的大狗狗的感觉。艾瑞丝很想揉一揉他的金发,看手感是不是和狗狗一样。 艾瑞丝!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他可是你的老师,老师!老师是不可以亵渎的。 艾瑞丝把不敬的想法从脑海中赶走,十分感激地看过去,说: “不用了,我找到奶奶了。” 西奥多:? 壹26.你到底为谁而来? 窗外的雨还是下得很大,雨珠拍打在窗户上然后成股流下,树影在风中摆动,仿佛要伸进屋里来。 “啪——”灯光点亮,窗外的景象立刻消失,艾瑞丝从窗户倒影中看到了自己——一个湿漉漉的少女,往日引以为傲的白皙肌肤被雨水摧残得惨白,蓬松的发贴合着脸颊黏住脖子,潮湿一片很不舒服。更不用说因急匆匆赶路而溅了一身泥点的裙摆。 西奥多点燃了壁炉驱赶寒冷,橘黄色的火焰瞬间将屋内照的大亮。他把木柴扔进火里,火焰被盖住,浓烟滚滚。 “咳咳,老师…”艾瑞丝被呛得睁不开眼,一边挥着手驱赶一边走到壁炉边,把木柴用棍子扒拉到一边,“刚点燃的火不能立刻用木柴盖着,不然就会像刚才那样,生出浓烟;要等火大一些了再慢慢添柴。” 艾瑞丝的动作很熟练,又加了些干燥的柴草再挑着体积小的木柴放上去,火焰变大又没有浓烟,艾瑞丝满意得看向西奥多。 少女的一半脸被浓黑的阴影笼罩着,一半脸被温暖的火焰照耀着;森冷的黑将她的脸庞与身形勾勒出深刻的弧度和无法靠近的距离,暖热的火却把她描绘的犹如春日里的花朵,舒展柔软。 她的发还在滴着水,流在了他最心爱的地毯上;她脏污泥泞的裙摆因下蹲的动作扫在地上,干净的地板瞬间污浊;而他因缺乏生活常识被她“教育”一通,现在仰着脸一脸得意。 这哪一条都触及到他往日里绝不可能忍受的雷区,但他现在就是生不起气来。 他甚至——想摸一摸她湿透的头发,问问冷不冷。 空气里静的只剩下柴火烧灼的噼啪声和……如果西奥多没有听错,还有她细细的呼吸和心跳声。 原来这副躯体有时候也是不那么令人讨厌的。 西奥多舒展开拧在一起的眉毛,往后靠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也悠然往前伸长。这种过于松懈的姿态他从来不做,唯二的两次都是在她面前。 艾瑞丝处理完柴火,得意洋洋回头看西奥多,却被他深邃的目光包裹以至于说不出一句话。就像掉进满是蓝色丝绸的储藏室,周身柔软细腻,触手可及的都是满腔的温软。 西奥多看了她一会儿后,往后一靠,修长的腿伸展着往前,一身深色的衣装严肃冷淡,只在鞋底有一抹艳色也被黑色鞋面盖住。脚上的皮鞋映出一片惨白,艾瑞丝联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低下头装作捡木柴不敢再抬头。 西奥多正融入这洋溢的氛围里,而艾瑞丝却忽然低头躲开,这使他放下戒备的心又绷了起来。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真可怜,他对自己说。 平日里再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了道貌岸然的事实。那可是你的学生,西奥多,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学生…… “还冷吗?”西奥多开口。这种诡异的氛围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艾瑞丝摇摇头,其实还是有一点冷的,湿透的裙子又冷又硬,烤着火也很难受,要是能换下来……但现在换裙子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今晚的来意。 进来的时候就打量过了,屋里没有时钟,桌上、窗边、墙上都没有,但随处可见的却是各式各样的月份牌。艾瑞丝在刚才的静默中又多看了几眼,月圆的日子就快要到了。也就是说那怪物过几天就会来找她。她必须赶在怪物来之前把这件事解决。 她不想拖着疲惫的身躯去见公主。 “老师,请原谅我,我刚刚撒了一个谎。”艾瑞丝坐在地上,让更多的身躯烤火温暖。 西奥多毫不意外,贫困的孤女怎么可能有个奶奶在富人街区,但他很意外她竟然愿意坦白承认。 正当他想要仔细听一听时,却被艾瑞丝的话惊到。 “我是来找奶奶顺便看望一下老师的,刚才守卫太恐怖我只好谎称奶奶住在这里。”艾瑞丝重新仰起脸,希望用可怜换取老师的信任。 深更半夜的还下着雨不睡觉来看望老师?该说她善良呢还是太笨呢?这种低级的谎话一戳就破。 但西奥多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哦?那你奶奶住的离这不远吧?我得去拜访一下她,感谢她生出你这么机灵可爱的小孙女。” “额…那就不必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不喜欢别人去打扰。”艾瑞丝急忙打住。真险,谎言差点被识破。 不过,西奥多老师真的没有识破她的谎言吗?艾瑞丝偷偷看他被火光照得微微发红的脸,嘴角噙着笑,好看的蓝眼睛里也是笑,那应该就是没有识破吧? 艾瑞丝放下心来,准备向他讲述来意。 “我困了,要去休息,左手边第叁间房就是客房,艾瑞丝小姐累了就去休息吧。” 没等艾瑞丝说话,西奥多站起身就朝楼上走。 艾瑞丝急了,几乎要伸手抓住西奥多的衣袖求他别走。但眼看着西奥多一步步远离,都没能想出一句挽留的话。 “老师……我……”艾瑞丝磕磕绊绊,想说又不敢说。 “房间里有热水可以洗澡,衣柜里有换洗衣物,小姐可以不必再打扰我了。老师年纪大要先休息。” 西奥多摆摆手,终于磨蹭到楼梯口,抬脚踩在台阶上。 就在这时,艾瑞丝终于肯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来了。 “老师我其实根本不是来看望奶奶的!” 西奥多挑眉,看着艾瑞丝映在墙壁上的影子,那么纤细的一个,双腿不知是用力还是冷在轻轻颤抖。 “你的奶奶会伤心的。” “她不会,因为、因为她已经去世了!” “那真可惜,她没法见到机灵可爱的艾瑞丝了。老师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你一个安慰的拥抱?”西奥多看着影子一步步靠近,一片潮湿柔软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满意地吸了吸鼻子,嘴角笑意更盛。 后背贴上了一个圆润坚硬的物体,带着湿气,是艾瑞丝的额头。她的高度刚好够抵在他的背上。 西奥多很想把手伸到背后挠一挠艾瑞丝的下巴。 “我现在上楼,你去洗澡,然后我们在二楼书房见面。好嘛?” 西奥多平静地说出最后的话,然后转身上楼。他的脚步声很轻,轻到艾瑞丝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他了。 艾瑞丝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去洗澡。借着浴室的热水,她仔仔细细洗干净溅上污泥的小腿,擦破皮的手心,然后捧起热水温暖脸颊,使它不再发出惨白。 做完后,穿着一身新衣服上楼了。 书房里点着灯,厚重的窗帘把外面挡的严严实实。西奥多坐在书桌后面,背对着门口,他也换了一身衣服,宽松的睡衣,看来他打算见完艾瑞丝后就立刻去睡觉。 艾瑞丝忽然有了罪孽感,她打扰了老师的休息。 听见关门声的刹那,西奥多就转过了身。艾瑞丝的新衣服很合身,就像购买的时候想象着她穿上的样子一样。 “坐吧。”西奥多指了指右手边的椅子。 艾瑞丝一坐下,就立刻想到上次在办公室里被老师掰开双腿检查小穴的事。 西奥多收回手,艾瑞丝注意到他的手指,比旁边摆着的钢笔还要粗一点,但因为身形同样宽大所以不突兀,看起来非常匹配,指甲圆润齐整,泛着好看的粉红色。 就是这样的手指在小穴里扣弄吗? 把她抠得尖叫呻吟,一股一股地流水,颤抖不止,到最后全然不受控制地喷在他的手上,弄脏整洁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甚至家族徽章的袖扣上都沾着她的水。 艾瑞丝不由得红了脸。 “艾瑞丝今晚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呢?”西奥多拿起钢笔把玩,任凭指尖在漆黑的笔杆上摆弄,恰似在抚摸谁的身体。 “我……” 还是不愿意说,西奥多蹙眉把钢笔丢了出去。 吧嗒一声,钢笔摔下,咕噜噜滚到艾瑞丝的脚边。 艾瑞丝弯腰捡起,拿在手里放到桌上,转身的瞬间,一道强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揽住腰身,一把将她拉入宽大的怀抱里。耳后,是西奥多充满压抑的低沉嗓音, “到底是为谁而来,让你这么难以说出口?” 壹27.好孩子,把小穴掰开H 西奥多不喜欢被艾瑞丝这样称呼,但是此刻,干净隐蔽的家里,他正压着自己的学生,窗外是呼啸的雨,窗内是火热的躯体交织缠绵。这样的称呼反而有了一种隐约的禁忌感,让人一瞬间欲望高涨。 他注视着身下的艾瑞丝,少女的眼睛半闭着,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饱满如花朵的唇微微开启,轻轻的呼吸着。距离如此之近,呼出的热气就喷洒在西奥多的手背上——他扣着艾瑞丝的下巴。 那一小方下巴骨头也是如此的可爱,圆润的弧度,摸在手里像温和的羊脂玉。 西奥多俯身咬住艾瑞丝的耳垂,尖锐的虎牙磨着最柔软的肉,舌尖勾着舔一下,立刻引起身下之人的战栗。 果然敏感得很……西奥多感叹一句,伸出舌仔细舔她的耳朵。 濡湿灵活的舌缠着耳垂的肉舔舐,把那小块的肉舔出烟粉色的红晕,本就软的像水,立刻化成了一滩,任凭舌尖摆弄索取。 舌尖往下,沿着少女纤细的颈侧来回勾舔,在白皙的肌肤上涂满自己的体液;舌面触感清晰,感受到皮肤之下的颈动脉搏动,规律沉稳,一下一下的跳动,仿佛在回应舌的舔舐。 艾瑞丝的身子越来越软,在西奥多的攻势下彻底放弃抵抗,任凭他舔舐摆弄。 渍渍水声回响在艾瑞丝的耳边,回应的是腿心处愈发的湿润。 艾瑞丝对自己的老师湿了…… 身体内的空虚越演欲裂,水液沿着穴口流出,在内裤上凝聚成一小团,湿冷、难忍;道德感被情欲打败,脑海里的是蒸腾的渴望。 西奥多的吻变得汹涌,从一开始的舔舐几乎变成了啃咬,齿尖不再避讳娇嫩的肌肤,故意似的留下一个个红艳艳的咬痕,绽放在肩头、胸口、还有少女最饱满的胸口。 乳尖敏感,只消轻轻舔咬,少女的呻吟便会像流水一样涌出来;双手捧着乳肉,深深埋入其中嗅探,是扑鼻的甜腻。 西奥多抓着艾瑞丝的手掌带到腰带上,嘴唇贴着她的耳,说: “好孩子,帮老师拉下来,老师会好好夸奖你的。” 艾瑞丝猛地颤了两下,学院里最冷漠、最疏远的西奥多老师竟然对她流露出如此沉迷情欲的一面。她回头望去,只见西奥多平时冷淡平静的眼底里是翻腾的欲色,他的唇瓣上是亮晶晶的口水,就在刚才,那唇还含着她的乳尖啃咬,弄得她水液淋漓。 白日教书育人的嘴唇,在夜晚含着她的胸乳舔舐…… 艾瑞丝的心头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快感。 手指勾住腰带略微用力,裤子被轻而易举地扯了下来,就在扯下的瞬间,一根巨大粗长的性器啪地跳出来,打在艾瑞丝的手心。 “嗯……”艾瑞丝正要躲开,手被西奥多拦住,大手盖着小手一齐握住肉棒。 艾瑞丝看不到身下的情形,但只凭触感就能知道一定是非常淫靡的。 滚烫的棒身被她的手掌圈住,尺寸粗长一手勉强握住,呼吸之间,西奥多带着她动了起来,龟头分泌的粘液用指尖抹开充当润滑,往下套弄,整根肉棒都变得水润。摩擦时,青筋会跳动着弹在手心里。 几个来回,肉棒又涨大一圈,艾瑞丝再也握不住了。 西奥多移开手,挺胯把肉棒送往艾瑞丝的腿心,隔着内裤摩擦湿润的腿心。内裤的布料已经被淫水浸湿,顶弄时不用担心会弄疼艾瑞丝。 肉棒缓缓摩擦着腿心,从穴口一路滑到花核上,每一次冲击都恰好触碰到艾瑞丝的敏感之处。 “哈嗯……”艾瑞丝的呻吟高亢起来,腿根止不住地抖,沉默已久的身体在此刻迸发出然然生机。 饱满的花唇被肉棒挤开,两片包裹住棒身,内里的软肉被磨的软烂,穴口张开小口,一股股吐着水,把交合处湿的一塌糊涂。内裤整片贴在了腿心,冰凉的布被体温带着变得温热。 艾瑞丝整个人被西奥多笼罩,完全压在阴影里,头顶是他的胸膛,随着抽动一下下撞在脑袋上。足见体型之差。 “好孩子,好孩子……” 西奥多一边抽动,一边夸奖,更加深刻禁忌的感觉。艾瑞丝不敢睁开眼,干脆闭着眼睛享受。 快感从身下传来,随着血液游走在全身,艾瑞丝的手里还握着那只钢笔,冰凉的笔杆已经被她的手心捂热了。 屋内的温度在不知不觉地升高,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已经冒出点点汗珠,湿滑黏腻的性器摩擦声回荡在屋内,还有水液喷涌的声音,艾瑞丝听了不觉小脸一红。 窗户上起了一层薄雾,艾瑞丝突然很想擦掉看看窗外还是不是在下雨,风雨飘摇。也许在黑夜里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伺机降下惩罚,惩罚他们突破禁忌与道德。 艾瑞丝这样想着,真的从帘子掀起的一角瞥到一双红色的眼睛飘过去。吓得缩了一下,手一软,钢笔啪嗒掉地上。 西奥多感到肉棒被狠狠夹了一下,夹得他呼吸一滞,快感陡然从尾椎处生出,差点射出精来。 他抬起手,摊开手掌,快速落下,啪的一声打在艾瑞丝挺翘的小屁股上。 “不许使坏夹老师,小坏蛋听见没有?” 这清脆响亮的一巴掌拉回艾瑞丝的思绪,不疼,但很意外的,穴口流的水更欢快了。 “我不是故意的,老师。” “是吗?把它吃下去,老师就相信你。” 西奥多把艾瑞丝翻过来,让她面朝自己。他要让她看清楚待会要做的每一步,他更要欣赏她高潮后的脸颊红晕。 西奥多带着她的手伸进裙子,让指尖勾住内裤边缘,“好孩子,让老师看到你的诚意。” 艾瑞丝颤抖着手,把内裤一点点脱下来,到膝窝时几乎要抖地脱不下内裤,还是西奥多拉着才下来的。 内裤一脱,腿心一片冰凉,屋里灯火点得亮堂,又没有了西奥多阴影的遮蔽,艾瑞丝有种羞耻感。 西奥多眼看着艾瑞丝一点点脱下内裤,把小穴彻底暴露,眼色也随着暗沉下来,恨不能将艾瑞丝抱在怀里猛猛操干。 但他要看艾瑞丝自己主动。 “好孩子,把小穴掰开。” 壹28.艾瑞丝想让老师插进来H 西奥多正面俯视,重新在艾瑞丝身上投下一片阴影,高大的男性身影把艾瑞丝的身躯完全笼罩住,烛火从后面照过来,把白皙的肌肤映照成温暖的蜜色,因出汗的缘故,还泛着淡淡的光芒。 宛如新诞生的天使般纯净、无瑕;身体上的红晕是他的痕迹,有一种让天使属于他的感觉。极大的满足了西奥多的私心。 在西奥多的注视下,艾瑞丝颤抖着手摸向湿漉漉的腿心,双手绕过大腿,微湿的指尖按在饱满的两片花唇上,轻轻一拉,唇瓣往两边分开,充血红肿的肉珠和湿润扩张的穴口,一齐暴露在西奥多眼前。 那样粉润的一片,惹人眼热。 “艾瑞丝,想让老师进去嘛?” 西奥多挺着胯,把肉棒摩擦在艾瑞丝的小穴上,浑圆的龟头往穴里插一点便立刻拔出,勾的小穴汩汩流水,小腹颤抖。 光是把小穴掰开就让艾瑞丝脸红心跳,更别提那羞人的情话了。艾瑞丝挂肠搜肚都想不出来。和其他人的性爱从来没有这样大篇幅的情话,都是情到浓时便做起来。听说每个人在这种事上的癖好都是不一样的,西奥多老师的癖好就是听她说情话嘛? 那要不要满足他呢?真的好羞耻…… 艾瑞丝脸红得更厉害了。 身下的小穴越来越痒,西奥多好像在和她作对,每次都进去一点点就拔出来,可怜的小穴欢快地吐水却吃不到一点。艾瑞丝着急得想哭。 眼瞧着少女的眼眸里蓄上盈盈一池泪水,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乞求,但西奥多没有听到想听的很不满意,手指猛地掐住了肉珠。 艾瑞丝身下突然一紧,两根手指捏住敏感处,腿都跟着颤起来。急剧的快感如洪水般吞噬了她。 “老师…不要捏那里啊,我受不了的…”艾瑞丝握住西奥多的手腕试图把他推开,但手上没劲,哭唧唧的更惹人怜爱了。 艾瑞丝的指尖是那么的细弱,两根手指才合他的一根手指粗,是怎么也推不动他的;泪水顺着眼眶流出来,在眼窝处汇聚成一小团,楚楚可怜。 艾瑞丝推了几下,见他毫无退让之意,便只好作罢。算了,说就说吧,老师又不是别人,说了老师爱听的话,说不定进程能更快一些呢。 艾瑞丝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没有那么色气,便张开嘴, “艾瑞丝…想让老师插进去…” 声音越到后边越小,“插进去”三个字几乎要听不见。说完就把眼睛闭起来,任命般地听西奥多的举动。 空气安静了一小会,艾瑞丝在黑暗里待地不安心,就在犹豫要不要睁眼时,小穴忽然插进了一根滚烫粗长的肉棒。来势汹汹,带着不可撤回的决意,狠狠地,一下插进最深处,直直捣向花蕊隐秘处。捣的花朵乱颤,水露流淌。 “啊、老师……”艾瑞丝被他突然的一下给吓到,双手情不自禁地掐了大腿一下,留下绯红的指痕。 西奥多掰开艾瑞丝掐腿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意思是让她掐他的手,不要弄疼自己。 艾瑞丝完全没想到平素禁欲冷淡的西奥多老师会在性爱中如此凶狠,劲瘦结实的腰胯猛猛拍打在腿心,发出清脆的碰撞啪啪声,插入时干脆快速,又和刚才折磨人的举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感。 剧烈的快感从身下传来,充斥着五感,游走在全身。就像漂浮在暴风雨的海面上,海浪一次次席卷,捧着艾瑞丝的身躯一次高过一次,浪尖把双腿缠绕着分开,湛蓝的海水拂过湿滑的腿心,按揉脆弱的花核,再次捧上欲望的高处。 “哈嗯…小穴要受不了了…”艾瑞丝的尖叫此起彼伏,在每一次插入时化为尖叫。双手紧紧扣着西奥多的大手,指尖在他的手背留下一道道细细的刮痕。 西奥多满意地欣赏,他喜欢艾瑞丝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就像是在标记占领一样。小小的满足了渴求的心。 撞击的速度太过快速,艾瑞丝的胸乳随着剧烈晃动,淡红的乳尖一上一下的跳动。西奥多眸色一暗,低头咬住吮吸,舌尖舔着软肉。 本来身下的快感就饱胀的受不了,胸前再被啃咬,双重攻势下,艾瑞丝很快就缴械投降。水液哗啦啦喷出来,全部浇灌在西奥多浑圆的龟头上,激的他一颤,调整呼吸才没有射出来。 高潮的艾瑞丝更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全身都泛出好看的浅粉色,肚皮在鼓动着呼吸,身体微颤,穴道在收缩搅紧肉棒。 西奥多被夹得爽快,一把抱起艾瑞丝,让她像一只小兔子被抱在怀里。有力的臂膀是她的依靠,结实的腰身是双腿缠绕的地方,西奥多的大手贴在艾瑞丝光滑的后背上,温暖充满力量,绝不担心会掉下去。 艾瑞丝感到猛烈的悬空感,身体不由收缩,穴道夹紧肉棒。面对面的拥抱,让老师的肌肉清晰无比的印在身上摩擦,饱满的肌肉此刻因充血而膨胀,格外坚硬。 艾瑞丝注意到,西奥多老师平时看起来修长瘦弱,但脱了衣服肌肉很饱满,胸口处的肌肉格外饱胀,两颗乳尖硬挺着刮着她的锁骨,腹肌收缩,块块分明,再往下,就是羞人的肉棒,因为已经高潮过一次水液淋漓,露出的半截肉棒也是湿湿的,是好看的水色。 西奥多老师身下的毛发不算多,稀疏的一点点,但是……艾瑞丝发现了不同。照理来说全身的毛发颜色都是统一的,怎么老师头发是白金发,底下的毛毛却是淡淡的……红色呢? 那老师的腋毛呢?是金色还是红色? 偷偷往腋下看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唉!老师胳膊夹得紧紧的,根本看不见。不过手臂肌肉练得不错,线条流畅清晰。 “好看嘛?” 头顶传来询问,艾瑞丝看得出神,完全没发现异常,呆呆地回复:“还不错。” 不对! 一抬头,艾瑞丝和西奥多眼神撞在一起。 啊啊啊!老师对不起!我不应该看你的毛毛! 西奥多把艾瑞丝的脑袋按在胸口,阻止她乱看,身下发力抽插,让艾瑞丝再没心思考虑其他。 “嗯啊…老师,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啊啊……”艾瑞丝尖叫呻吟,双手在老师背后划出尖锐的抓痕。 老师的插入太猛烈了,根本遭受不住。本就高潮敏感的小穴隐隐要攀登高峰。 西奥多抱着艾瑞丝在书房里边走边插,疯狂分泌的淫水沿着两人的交合处滴落到地板上,洇出一朵朵小水花,充满色情的意味。啪啪的肉体碰撞声和黏糊糊的液体声回荡在屋内。 温度越来越高,额边的发丝被汗水湿成几缕,贴合在腮边,蜿蜒到胸口。 “啊啊……老师……” 艾瑞丝的呻吟越来越高亢,西奥多感觉到小穴在收缩,抽插的越来越狠,直到一次拔出再猛然全根插入,艾瑞丝尖叫一声,喷出水来,抵达了高潮。 “哈嗯……高潮了,老师……” 西奥多托起艾瑞丝的屁股顶胯时猛地放下,让抽插越发深入,肌肤碰撞,水液交换,渐渐拍打成泡沫。艾瑞丝的脚趾蜷缩起来,抵在他的后背上。 艾瑞丝高潮了两次,水液积的多,奈何穴道里有肉棒无法排出,小腹隆起,里面是积攒的水液。在这种情况下,每一次的抽插都带着些近乎失禁的意味。 快感和失禁的羞耻感交织在一起,折磨着艾瑞丝。她真想求西奥多快点射出来,快点放过她。但越是这么想,西奥多反而越有干劲,他把艾瑞丝翻过来,呈现小孩把尿的姿势,双腿架着艾瑞丝的大腿。 书房里有面镜子,艾瑞丝毫无准备地看到了此刻的自己。 腮颊绯红,满是情欲;胸口上是属于西奥多的齿痕吻痕,一朵一朵绽放出红色的花朵;身下双腿大张着,花唇分开,窄小的穴口被粗大的肉棒撑出一个圆润的弧形,拔出时带出滴滴水珠,啪嗒落下。 “好孩子,喜欢现在的自己吗?” 西奥多恶魔般的嗓音响在耳边。 “看啊,你的肌肤多漂亮啊,这上面全都是属于老师的痕迹;看身下,艾瑞丝的小穴吃着老师的肉棒吞吐。艾瑞丝,你夹的老师好紧啊,嗯…好孩子,你做的很好。” 西奥多舒服的在艾瑞丝耳边喘息,粗重的呼吸带着灼热喷洒在耳垂上,痒的人羞涩。 “好孩子,握住乳房,对,慢慢地揉,看镜子里的你,多好看啊。用指尖捏住乳尖,很好,艾瑞丝做得很棒,听话的好孩子。”西奥多引导着艾瑞丝自渎,尽情欣赏少女揉捏双乳的色情画面。 西奥多看得犹如火烧身,抽插力度更胜。 “好孩子,尽情享受吧,老师把你送上更愉快的高潮。” 卵袋拍打着艾瑞丝的臀部,啪啪作响。水液已经堵不住,流的欢快,就在最后一次凶猛插入后,西奥多射出了浓稠的精液。 艾瑞丝颤抖痉挛,瘫软在西奥多的怀里。 肉棒拔出的瞬间,清淡的水色混着精液的白一股一股流出,弄湿了柔软的地毯。 西奥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丝凌乱垂在额前,发缝根部隐隐透出红色,心中一惊,捂住艾瑞丝的双眼。 “唔?老师?”艾瑞丝不明所以。 “老师带你去浴室。” 西奥多慌乱地抱着艾瑞丝走向二楼浴室,这是他平时洗澡才会来的地方,旁人都没有进来过。 他推开门往浴缸里放水,水满后试好温度把艾瑞丝放了进去。 艾瑞丝注意到他的动作异常慌乱,笨手笨脚把她磕到洗漱台上,又笨拙地道歉;过程中还一直抬着头,不让艾瑞丝看。 艾瑞丝不明白老师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你先泡澡,不要睡着。老师去整理书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艾瑞丝顾不得多想,今天的她太累了只想好好洗个澡赶快去休息。 她把穴口深处的液体抠挖干净,冲走身上淫靡的气息后就擦干身体去客房准备休息一晚,明天再解释。 在走下楼梯后,在即将踏入客房时,无意间的一瞥,艾瑞丝又在漆黑的窗外看到了一双一闪而过的猩红的眼睛。 骇人可怖。 壹29.得见公主 “好了,塞缪尔,再讲一下你刚才的话吧。”西奥多站在中间,把两人分割开。 塞缪尔还是那副温柔的笑盈盈的样子,他说:“我愿意给艾瑞丝作证,阻止兽群暴乱的是艾瑞丝和奥古斯塔两姐妹三人,表彰授勋应该有艾瑞丝的一份。”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轻盈好像完全不知道他给艾瑞丝作证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他知道,他知道的非常清楚,朝局动荡他必然知晓,但还是站了出来。 艾瑞丝激动地说不出话,塞缪尔太过决然,根本由不得拒绝。既然如此,那不如认下来,顺水推舟促成此事。 “好啦那我们快去见校长吧,这件事不能再耽搁。” 三个人一块朝校长办公室走去。 西奥多进门时,校长路易斯的脸上还挂着笑,在塞缪尔进门后笑容达到顶峰,极尽谄媚,但是在瞥见穿着旧衣的艾瑞丝后,浓浓的一抹笑凝固在脸上。 路易斯朝室内三人的脸上看去,三人皆神色严肃,完全读不出来意。他大手一挥,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慢慢剪着一只雪茄,道: “怎么三个人一块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此行,是为同样的事情。我们实在不忍见明珠蒙尘,真相被掩盖,该受表彰之人得不到应得的。”西奥多不卑不亢,连带着艾瑞丝都站直了几分。 “我们要求宣读塞西莉亚公主的亲笔信,一同探究事情真相。” 此话一出,路易斯剪雪茄的手一顿,这只雪茄已经被剪的不成样子,抽是抽不成了,不如干脆扔掉。路易斯连同桌上的碎屑一块扫到地上,怒道: “公主的亲笔信是你我能看的吗?还是让内庭官来宣读比较好,但一去一回,再各种请示浪费时间,等内庭官人到了,授勋仪式都开始了,那也没什么意义了对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阴狠地盯着艾瑞丝,颇有种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意思。 艾瑞丝心里一凉,校长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措施,全然不在怕的,这是打定主意要献祭她来讨好奥古斯塔公爵。可恨如今这世道歼人当道,想找个为自己做主的人都难。 一直不作声的塞缪尔说话了,“校长考虑的如此周全,真是费尽心思啊。不用您请示,我的父亲——斯科特伯爵已经请示过,内庭官就在楼下,还请校长亲自带着信件到楼下,一同宣读。” 路易斯得意的脸上崩出一丝裂痕。塞缪尔已经把内庭官请来了?好啊,这真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不是他留着后手,真被这几个人拉下来了。 “那就走吧!”路易斯从抽屉的夹缝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锁扣是代表王室的鸢尾花徽章。 艾瑞丝跟着塞缪尔身边下楼,心里满是情绪。塞缪尔竟然说动了伯爵请出内庭官,这是决心要掺和进这件事里了?这样做,值得吗? 楼下赫然站着几位穿礼服的人,为首的带着礼帽,袖章亦是鸢尾花徽章。见到塞缪尔之后先是低头行礼,再从路易斯手中接过了小方盒,取出了浅金色的信笺。 “普萘洛尔联邦帝国都城魔法学院校长亲启, 为表彰护卫百姓有功之人,特举办骑士授勋仪式,于本月24日在利特城堡举行。校长需传达清楚,做好一切准备。 普萘洛尔联邦帝国塞西莉亚公主亲笔”。 信很短的一封,不出一分钟就念完了。 “信已宣读完毕,宫中有事,在下不便久在宫外,还请见谅。”内庭官礼帽致歉,随后坐上马车走了。 内庭官走后,路易斯立刻恢复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信里可没说究竟要几个人,只说有功之人。奥古斯塔公爵的女儿们可是聪慧敏捷,都城里也都是夸奖的言论。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意图冒名领功的?” 路易斯指着艾瑞丝怒骂。 艾瑞丝不想再忍了,回呛道:“那天明明是我和奥古斯塔两姐妹一块阻拦兽群的,凭什么进宫授勋没有我?明明是你要讨好公爵,把我的功劳都私吞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阻拦兽群?你的学习成绩平平无奇,怎么会突然进步到能阻拦暴乱的独角兽群?呵,毛丫头油嘴滑舌!” 艾瑞丝不语,只是后退几步,手指放在嘴巴里,一声悠长高亢的哨音划破天空,直达雪山之巅沉睡的独角兽群里。为首的独角兽猛地睁开眼,奔腾着跑出洞穴,身后挥动出雪白的翅膀,飞翔在空中。 路易斯冷眼看着瘦弱的艾瑞丝,眼里满是轻蔑,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但没过多久,路易斯的表情由嘲讽变成惊讶。 天空中由北侧慢慢飞来一群群雪白的影子,由远及近,刚开始还以为是鸟儿,但近了才发现是一群群飞翔穿梭的独角兽。他们徘徊在天空中,嘶哑长鸣,有一头飞的最快的独角兽已经在学院的空地上降落了。满城的百姓都看到了这一奇观。 独角兽赶来,艾瑞丝翻身坐上去,对路易斯说:“既然校长不相信我,那我就去公主面前,让她来做主!驾!” 路易斯急忙阻止,“你疯了!乱闯宫廷可是死罪,国王怪罪下来,咱们一个都跑不掉!你、你!你快下来,校长给你做主啊!” “刚才校长不是还严厉拒绝,说我是不懂事的毛丫头吗?怎么现在又要替我做主了?不劳烦您费心费神,我自去公主面前陈情!”艾瑞丝双腿夹住独角兽肚子,独角兽挥动翅膀,刹时离地。 路易斯急眼了,掏出魔杖对准天空中的艾瑞丝,说时迟那时快,西奥多转手无杖施法,以一记“除你武器”打掉了路易斯的魔杖。 “你在做什么?西奥多!”路易斯怒骂。 西奥多拿着他的魔杖,平和道:“我说了,我不忍见明珠蒙尘!” 艾瑞丝趴伏在独角兽的背上,这样可以减少风吹。她摸了摸独角兽的鬃毛,道:“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独角兽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那天说的那么情真意切,我心软,还是决定相信人类一回。” 艾瑞丝回想起阻拦兽群的那天下午。当时独角兽挣扎的非常厉害,即便使出全身的力气都无法对抗。关键时刻,艾瑞丝趴在独角兽耳边说: “我以性命担保决不让幼兽白死,若有半句虚言即刻拿我性命!山脚下就是村庄百姓,请您饶恕他们,我愿替您找出真凶,还兽群公道!” 正是这一句话让独角兽乱了心神,在空虚之间,杰德才能使出静心咒,稳住兽群。下马时,艾瑞丝听见独角兽的回答:“我再信人类最后一回。” 没想到,当日的话会在此刻应验。 不管强闯宫廷会面临什么,艾瑞丝都做好了承担的准备,哪怕一去不回也在所不辞。 宫廷里,距离授勋仪式只有三天,好不容易得了清闲的塞西莉亚公主,又被莎拉嬷嬷训练起礼仪,打着初次授勋不得有失的幌子请了国王的示下,对塞西莉亚挑剔。 “指尖摆动的幅度不对,太过僵硬,看起来不够优雅。” 塞西莉亚翻了个白眼。 “背不要挺的太直,看上去太强壮。” 塞西莉亚撇嘴,女人强壮点不好吗? “束腰需再紧一些,显出您盈盈一握的细腰,多么柔弱美丽啊。” 呸!凭什么男人不用穿这些?! 恰在此时,宫廷外传出一声声惊呼,嘈杂凌乱,隐约说着什么独角兽。塞西莉亚支楞起耳朵,眼睛朝窗外瞥。 只见天空中确实盘旋着一匹洁白带翅膀的马。 真的是独角兽? 旁边站着的几位侍女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莎拉挥起教鞭甩在地上,吓得旁人不敢再乱看。 但对新奇事物的好奇战胜了恐惧,侍女们又忍不住往窗外看。 莎拉把鞭子甩的啪啪响,但没有人再听她的。 塞西莉亚把手帕扔到她脸上,提着裙摆往室外走,她也要去看看独角兽,边走还不忘了吩咐:“莎拉嬷嬷为我清洗手帕吧,顺便把在场所有人的手帕都洗干净,明天我见不到干净的帕子就以失职的罪名问责!你们几个一块陪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侍女们听了开心地蹦起来,把帕子纷纷丢到莎拉的手上。 莎拉嬷嬷气得脸都歪了,却说不出一句反抗的话。 塞西莉亚刚走到草坪,就见到独角兽已经落下,马背上坐着一个褐色头发的女孩,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只是太过瘦小让人怀疑实际年龄。 壹30.陈情表 “老师不用担心,我们要相信艾瑞丝。她既然能召唤来兽群那必然有应对的法子。我们不如替艾瑞丝选几匹布裁制进宫授勋的衣服。”塞缪尔宽慰,提出自己的法子。 西奥多这才想起,紧衣缩食的艾瑞丝恐怕都没有像样的衣服进宫。虽然授勋会穿着特定的披风和礼帽,但里边总是穿自己的衣服的。塞缪尔想的很周到。 两人一拍即合,抬脚就要往校门口走,忽然想到什么,西奥多又停下,回过身,挥了挥手里的魔杖,对路易斯道: “校长大人的魔杖好像有些问题,我先暂为保管,估计这个时候艾瑞丝已经见到公主了吧?那就祝你好运喽。” 说完,微微欠身鞠了一躬。 路易斯那张年老松弛的脸因愤怒而变成猪肝红色,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气愤地转身进入办公楼。 他用最快的速度写成一封信交由手下送至奥古斯塔公爵府。 目送着手下的离开,路易斯松了口气,重新拿起一支雪茄。 你们有帮手,我也有。而且我的帮手比你们的还要硬! * 刚下马的艾瑞丝立刻被士兵包围,架着胳膊押送至公主面前。 艾瑞丝不习惯这种被压着低人一头的视角,挣扎着要起身,士兵却更大力的钳制胳膊,逼迫艾瑞丝低头。屈辱感刹时涌上心头。 “松开她!” 一道女声自头顶传来,不等艾瑞丝辨别,士兵就松开了压着的双手,艾瑞丝得以直起身看清来人。 只见长廊上已经聚集了一群女人,有穿着统一裙子的;有穿着华贵衣服拿羽扇的;还有——人群中央站立的,是一位穿紫色裙子的少女,层层迭迭的裙子垂落到地上,胸口处的蕾丝繁复华贵,一头金发璀璨夺目,高高堆在头上,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镂空雕刻的象牙扇。 想必这就是塞西莉亚公主了,只看外表仿佛大不了艾瑞丝几岁。 艾瑞丝行了个屈膝礼,“多谢公主。” “不必客气。这独角兽一向以孤傲闻名,怎么会乖乖让你坐于胯下?”塞西莉亚摇着扇子发问。 “我自然有驯服他们的法子,公主可愿意听?只是这里人多,我的法子概不外传,还请入内室。”艾瑞丝打了个响指,独角兽乖乖走到身边,任凭抚摸。 围观的女士们见了无不发出惊叹。 可是公主丝毫没有被吸引,她转了转手里的扇子,说道: “既不外传,那为何要告诉我呢?你不怕我说出去?” 公主虽在深宫没有见过独角兽,但显然不吃卖关子这一套。要是再强行装出神秘感,让公主觉得她和神棍没区别,恐怕真的要被赶出皇宫了。艾瑞丝换了个办法。既然她不爱故弄玄虚,那不如单刀直入! “我视公主为明君,此行特来献宝,还望公主愿意一观;若公主不见,那我再没有活着走出城堡的理由,只能一死!” 艾瑞丝说罢掏出发针抵在咽喉上,纤细的脖颈在阳光下泛出脆弱的白色,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公主不动声色,艾瑞丝闭着眼刺向颈侧,千钧一发之际,公主掷出象牙扇打掉了手里的发针。 “带她搜身,然后带到我的书房我要亲自审问。” 艾瑞丝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女扶起来带去搜身。她们仔仔细细检查翻看艾瑞丝的衣裙,确认没有异物后又给她穿上,最后把艾瑞丝的头发整齐辫成辫子垂在脑后,这才带去见公主。 跟着侍女转了几个弯,又上了几层楼,艾瑞丝已经晕头转向,全然不记得来时的路,也许她们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 艾瑞丝默默跟着,忽然侍女一顿停在一处门前,猝不及防撞在了她们的背上,不等道歉,侍女齐齐转身,示意艾瑞丝走进去。 艾瑞丝吸了口气,拧动门把手,踏进公主的书房。 刚一进去,艾瑞丝就被这房间里的布置吸引去目光。在长廊里见到公主的第一面,被她华贵精美的衣裙震撼,再加上她毫不犹豫扔出象牙扇,下意识地就以为公主是喜好奢华的人,但没想到屋里的陈设如此精简,只摆着几架书架,再加一张书桌再没有其他。全屋的装饰都是极为简约的淡金色,淡雅却不单调庸俗,很别致。 而塞西莉亚公主,正半靠在一张躺椅上,金发散着铺在扶手上,只穿着衬裙,双脚光着,一只踩在靠背上;她握着一把贝母扇遮在脸上,不知是醒是睡。 艾瑞丝犹豫着,却听公主出声:“坐下吧!” 艾瑞丝扑通一声坐在一张小方凳上,心里突突跳起来,全没有了刚才的勇气。 塞西莉亚噗嗤笑出来,“你刚才不是还气势汹汹说要给我献宝吗?怎么现在蔫了?” 艾瑞丝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东方有句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坐着独角兽过来就消耗了第一口气,面见公主消耗第二口气,现在第三口气不上不下,再没有勇气了。” 塞西莉亚笑地半侧过身子,脸上的扇子歪了一歪又被即刻扶正。艾瑞丝顺着看过去,才惊讶地发现公主一直在通过扇子缝隙窥视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 “快说吧,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找我肯定不能是为了告诉我独角兽的驯服秘法吧?我对鬼神之事可不感兴趣。” 艾瑞丝咬咬唇,“公主有所不知,都城里进来很不太平,魔物频繁伤人,甚至就连独角兽也被祸害了!”艾瑞丝简短地把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着重讲了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是怎么残害吸食独角兽的,再过滤掉不该说的,等全部讲完后塞西莉亚已经坐起身来,身上的扇子啪嗒掉地上,折射出五彩的光。 “虽然我久居深宫,但在舞会上也是有所耳闻的。独角兽被未知身份的黑衣人吸食血液?” “是!我亲眼所见。” “我不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更不是怀疑你。只是我向来对魔法不是很关心,你快跟我说说,那黑衣人吸食血液是为了什么呢?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去找那么罕见难寻的独角兽吧?” 艾瑞丝沉思了一会,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但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一是此事太过罕见,二是事情没有得到验证,突兀地说出来倒像个疯子。 塞西莉亚目光灼灼,从她的眼神里艾瑞丝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信任。她站起身,走到塞西莉亚面前。 “独角兽的血液能保肉身不腐,还能使久病垂危之人重新焕发生机。那黑衣人与我们三人缠斗功法高深莫测,不像久病之人,那只能是第一种——他需要独角兽的血液保持肉身!” 艾瑞丝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胸口因激动而起伏不平。往常的生活当中从来没有人愿意听一个出身贫寒的孤女说这么长的话的。可是面前坐着的公主丝毫没有因为她渺小的身世而露出不屑,反而是聚精会神,把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这使得艾瑞丝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感。 塞西莉亚听完艾瑞丝的话,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年幼时因为犯错,塞西莉亚常被父王关在藏书室里冷静,因此藏书室里大大小小的书都看遍。 在一本名为《魔法师编年史》的书里,记载着一位名为薇奥莱特的大魔法师,她因对抗黑暗邪神而闻名。 黑暗邪神,又名黑魔王,诞生于地狱,靠吸食人类欲望壮大自己的法力,幻化出人形的初期依靠独角兽血液维持稳定。 这是塞西莉亚看过的书里记载的唯一一位需要独角兽血液的邪神。其他奇奇怪怪的魔物有很多,但只有黑暗邪神在人形初期吸食独角兽血液。 但他在一百二十年前就被薇奥莱特封印了啊! 薇奥莱特可是整片大陆有史以来最强的魔法师,况且这一百二十年确实平安无事。 是邪神冲破封印又来到人间了? 在记载中,黑暗邪神脱胎于人类欲望,手段狠辣阴险,以不可阻挡之势攻占了大半版图。他要是真的重返人间,那必然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若黑衣人真的是黑暗邪神,为何宁肯私下吸食血液都不召唤沉睡的旧部呢?是有什么限制了他吗? 塞西莉亚想不明白。这些跟魔法有关的书她实在不感兴趣,匆匆翻过,现在因为拼命回忆,脑子隐隐作痛。 王权下放,公爵虎视眈眈;魔物伤人,疑似邪神归来;普萘洛尔真的要变天了。 “嗳?你刚才说是你们三个人一块阻止兽群暴乱?”塞西莉亚从纷乱的思绪中提取到一小点。 艾瑞丝点点头,公主终于发现她此行前来的另一目的了——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誉。 “想必校长都通知到你了吧?要穿什么裙子来宫里授勋啊?”塞西莉亚亲切地拉过艾瑞丝。 艾瑞丝满肚子的委屈正要宣泄,可话都到了嘴边却变成另一番说辞,“校长太忙了,最近还有期末评比,所以我自己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公主的马车载我去皇宫。” 她不敢冒险将校长昧下荣誉讨好公爵的事说出来。 塞西莉亚的眸色暗了一瞬,再抬眼时,还是那副平和的神情,她握着艾瑞丝的手细细抚摸,心里却在思考杀鸡儆猴。 既然公爵根深蒂固暂时无法处置,那不如先收拾一下身边的狗腿子。 壹31.授勋现场 p owenx ue6.c om 马车停顿,侍从打开车门,艾瑞丝扶着缓缓走下马车。她放眼看向人群,从左到右,一一扫过;人群因窥见她的面庞而震惊。浅紫色的斗篷披盖在艾瑞丝的身上,陈旧的颜色却像彩虹一样点缀了她的美丽;明明是最不起眼的褐色头发,但在她身上却最相得益彰。 寒风吹拂,脸颊透出自然的绯红,丰润的唇瓣抿着淡淡的笑,看向人群的眼神是那样的和善,湿漉漉的蓝眼睛被浓密的睫毛衬托的愈发深邃;五官和皮肤完美的镶嵌在一起,既不会让五官因皮肤拖后退,也不会让皮肤因五官而失去光彩。她的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也许有些小遗憾,但在她的身上却是刚刚好。 一同下车的还有安珀和杰德,她们先于艾瑞丝走进城堡。安珀看见,向她招招手,艾瑞丝走过去,大大咧咧的安珀捏着她的手,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看更多好书就到:m iren8 .c o m 也许安珀并不知道她父亲的意思呢,艾瑞丝想,安珀这样外向不藏事的性格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她能这么镇定自若地问好,那肯定是什么风声都没听到的。 也有另一种可能,她知道,问好是在试探。 艾瑞丝勾起嘴角,“心情跌宕起伏,我可是整宿睡不着觉呢。”的确,在得知自己有可能参加不了授勋时,整宿整宿睡不着。 安珀拍拍肩膀,“没事,你这么聪明说不定以后这样的机会很多呢,习惯就好。” 艾瑞丝没再说话,安珀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杰德呢?比安珀年长三岁的杰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杰德走在前面,斗篷披在她身上宛如威风凛凛的将军。马上要进入主殿,她回过头来找安珀,见安珀和艾瑞丝走在一块眸色一暗。 “快走吧,别误了时间。”杰德催促。 安珀说着来了朝杰德跑过去,艾瑞丝见杰德回头礼貌地举手打招呼,但没等话说出口杰德就转过了头。 艾瑞丝整理好衣裙跟着一块进去。 整个主殿被装饰上红色的地毯和挂饰,主殿的台子上挂着象征王室的紫色鸢尾花徽章。再过一会等公主现身,授勋仪式就要正式开始了。 艾瑞丝跟随指引坐在了第一排,和杰德安珀一块。 刚坐下没多久,礼乐声奏起,伴随着《天佑北境》的乐声,公主穿着礼服头戴冠冕登场了。在场之人纷纷站起向公主低头行礼,一瞬间静得可怕。 艾瑞丝站在最边上,一低头就看到公主垂在地上繁荣复杂的裙摆移动过来,高跟鞋敲打在地板上的咚咚声,一齐扑面而来。 时间在此刻凝固。 公主行至台上,众人在公主发话后才可坐下。接下来是漫长的演讲,讲述此次事件的重要性,三位少年是如何机智勇敢阻拦兽群,又是如何保障百姓安全的,出于尊重的目的举行此次授勋仪式,意在鼓励有功之人。最后,在王室专用的欢快舞曲当中,授勋正式开始。 按照位置,艾瑞丝第一个上台。 直到此刻她才敢睁开眼看塞西莉亚公主,公主的打扮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不好接近,嘴上虽然端着笑容但是冷冷的,头上的冠冕反射着冷淡的光。 艾瑞丝走上台,公主从侍从捧着的礼盒中取出勋章。勋章外圈是白色的翻腾的海浪,象征普萘洛尔悠长的海岸线,中间是象征皇室的紫色,图案是一圈藤蔓缠绕出此次授予的勋章的名称首字母——G——联邦帝国圣光勋章。 公主把勋章别在披风的翻领上,艾瑞丝忽然觉得胸口一重。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誉终于实打实落在了她的头上。 艾瑞丝几乎要紧张到晕厥,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获得如此荣誉,回答公主的声音都在颤抖,像做梦一样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艾瑞丝悄悄低头看自己的勋章,淡紫色的,在光下真好看。要不是人多她真想把勋章摘下来摸一摸,亲一亲! 杰德是最后一个,她不像艾瑞丝那么紧张,也不像安珀那样活泼,她是稳重的,每一个迈出的步子都是一样大的,面对公主也是从容不迫。 “感谢你对国家做出的一切。”塞西莉亚一边戴勋章一边礼貌讲话。 杰德看着塞西莉亚的侧脸,光把她的五官笼罩上一层柔和的色彩。听父亲说,小公主长得和王后是很像的,那个发动政变失败的王后?除了外表,性格也会像的吧? 杰德回:“我愿意为凯撒王朝作贡献。”杰德加重了凯撒二字,了解王室的都知道小公主和王后很是亲近,不知道她会不会走王后的老路呢。 塞西莉亚不动声色,“是啊,我身上不也流着凯撒王朝的血吗?” 授勋完毕,公主致辞,艾瑞丝紧张的心情得到缓和,终于可以聚精会神听一听了。 这时候的公主和私下在书房里见到的又不一样了,她有条不紊,声音洪亮,很有王室的礼仪风范。 “最后,我还要宣布一个重要消息。都城魔法学院的校长路易斯·阿姆斯特朗,能力优秀突出,可堪大任,比如边境巡逻线,于两周后启程。校长一职就由西奥多·布兰切尔担任。”塞西莉亚平静地宣布这一消息。 在角落里坐着的路易斯面色大变。 不等他回答,公主就宣布授勋仪式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艾瑞丝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晚上还有舞会要参加,西奥多和塞缪尔都有爵位身份,他们应该也会来参加吧? 在路过奥古斯塔姐妹时,无意间听到杰德说公爵也会来。 是嘛,奥古斯塔公爵也会来? 那今晚可真是有戏看了。 壹32.公爵的刁难 没过多久,二楼的灯光亮起来,艾瑞丝不由自主朝二楼看去,二楼的走廊上,塞西莉亚公主已经带着浩浩荡荡的爵士夫人们和侍女团朝一楼走来,一楼众人纷纷屈膝行礼,有几位运气好的还可以获得亲吻公主手背的机会。 塞西莉亚一路说笑着走来,舞厅内的气氛被带动到更热烈的层面。她从围着的几位男士中挑了一位高大英俊的便开始宣布舞会开始。 西奥多自然地伸出手邀请,艾瑞丝自然地搭上手。一只大手握上艾瑞丝的腰间,低着细腰。艾瑞丝穿不惯太过紧迫的束腰,只是把束腰轻轻勒上,但胜在身体好,腰肢纤细,从外看不出什么差别。 舞曲开始演奏,众人随着节奏起舞。叁节拍的华尔兹舞曲,速度不快,艾瑞丝刚好能跟上,再由西奥多带着舞动,外人几乎看不出来艾瑞丝是个只学了一下午的新手。 西奥多笑意盈盈地看着艾瑞丝,艾瑞丝也同样注视着他。 女士们的裙摆纷飞成一只一只盛开的花苞,而男士们就是点缀其中的绿叶。 起初,艾瑞丝的舞步还带着些许的僵硬,随着舞曲的深入,和西奥多的带动,艾瑞丝跳得越来越好,连日来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前进、换步、后退拂步,一个短暂的停歇,一瞬间周围都静了下来,硕大的舞厅中只剩下西奥多和艾瑞丝。 从他湛蓝的眼睛里,艾瑞丝看到了自己缩小的身影,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少女在他的眼中是那样的迷人。 就在艾瑞丝要开心地笑出声时,音乐戛然而止。 在场之人纷纷停下身,看向二楼露台的乐团。指挥家面露难色看向左侧站立的男人。 男人宽厚雄壮的身躯即使穿着优雅的燕尾服都挡不住溢出来的蛮横霸道,他转过身,一脸修剪齐整的络腮胡,双眸中透出常年征战杀人的血气。 艾瑞丝还没反应过来,西奥多开口介绍,“这就是奥古斯塔公爵。” 艾瑞丝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公爵会是如此霸道凶狠的形象。看多了西奥多和塞缪尔,艾瑞丝几乎要忘记奥古斯塔公爵是从底层厮杀上来的厉害人物。 奥古斯塔走到扶手前,俯视向他屈膝的人群,目光中透出满意,头也跟着点动,在扫视到人群中穿粉裙一脸迷茫的蓝眸少女时,脸色一沉,随即说道: “听说除了我的女儿们,还有一个民间的小姑娘很厉害啊,是谁呢?” 艾瑞丝被他的气势吓到,西奥多拍拍肩膀当作安慰。 反正早晚躲不过,不如大大方方认下来,艾瑞丝屈膝行礼。奥古斯塔有爵位有实权,是唯一除了皇室能享受屈膝礼的人。 “公爵大人,我就是艾瑞丝。都城魔法学院一年级新生,和您的女儿安珀奥古斯塔是同学,是杰德奥古斯塔的学妹。我和您的女儿们一起阻止独角兽群暴乱,白天刚刚接受公主殿下的授勋。” 艾瑞丝的话挑不出一点毛病,还着重介绍了是自己和奥古斯塔姐妹一起的。 奥古斯塔盯着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恨不能把她撕碎。本来嘛,要借着授勋的事向国王请恩,让两个女儿直接跳过考核进入神殿,再以外交的由头去国外办更重要的大事。让她这么一胡闹,小公主越过他主理授勋,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这乐团的演奏越来越没意思,我听着倒不如别致的钢琴独奏悦耳,来吧孩子,你来为大家弹奏钢琴曲作开场舞,好不好?” 奥古斯塔作出一副温顺的样子,邀请艾瑞丝上台演奏。 授勋的事都城里都传开了,人人都知道有个平民出身的女孩凭自己获得勋章。人人也都知道,女孩出身贫困,衣食尚且困难,更何况赏玩之物呢? 西奥多当机立断,要替艾瑞丝拦下这桩难办的事。 “大人,艾瑞丝年纪尚小,在这样的场面不免害怕,不如让我来演奏一曲为大家助兴。” “不!——”奥古斯塔挥手拦住西奥多,伸手指着艾瑞丝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在公主面前多表现表现,可以让小姑娘美名远扬。你上来弹奏算什么?西奥多还是管好自己家那点事吧。” 西奥多身形一瞬间怔住,脸上的浅笑表情凝固在脸上,额角青筋暴起,要不是因为人多,西奥多很可能维持不住体面。 “我弹就是了。”艾瑞丝小声道。 “不要!他肯定会难为你的。”西奥多阻拦。 “他现在就是在难为我,我要是不去他肯定借此大发雷霆,说我是个不懂事的毛丫头。” 艾瑞丝提着裙摆,穿过人群,在公爵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迈上楼梯。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迫不及待要看她闹笑话了。 为了不影响舞池,让人们的精力汇聚在一楼,二楼的光线比较昏暗。在艾瑞丝走到奥古斯塔公爵身边时,她才彻底看清了他。 奥古斯塔站立的地方,其他人物都显得极为渺小,尤其是眼神里自然流出的不屑一顾,视他人为蝼蚁的蔑视感,让艾瑞丝喘不过气。 “大人让我弹奏,那我弹奏就是。还希望大人不要因此毁了今晚玩乐的心思。”艾瑞丝端坐在钢琴前,抚摸着琴键轻声道。 “没有你我才能玩得开心。”奥古斯塔转身下楼。 是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艾瑞丝吐了口气,闭上眼睛,沉浸在琴键的冰凉当中。 世人大多对出身不好的人有刻板印象,认为他们食不果腹,自然没有闲心去注重精神世界的培养。有时候这种刻板印象是对的,但有时候——艾瑞丝睁开眼,目光坚定——这种刻板印象是错误的。 轻缓流畅的琴音自艾瑞丝的指尖宣泄而出,似一股清泉流入众人心田。起初平缓悠长,只是一般的华尔兹舞曲,人群跟着跳舞刚刚好但不会有太大的新意。 但随着琴音的深入,节奏变得复杂起来,手指在黑白键上纷飞,高亢激昂的乐声迸发,似哭泣的情侣在互相道别,各自走入彼此的黑夜,再不复相见。他们如泣如诉,诉说着命运的悲痛与不公。 跳舞的人起先还能跟随舞动,到了后边完全被乐曲吸引,纷纷停下倾听二楼的弹奏,人群中逐渐传开小声的议论,夸赞钢琴曲目的流畅巧妙,夸赞少女的演奏技巧。奥古斯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楼上,脸上的表情逐渐阴狠。 少女沉浸其中,全然不顾外界的纷乱与议论,只专心演奏。 “噔——” 最后一个琴键按下,艾瑞丝大口喘着粗气。这支乐曲自她有记忆起就存在于脑海之中,闲时会轻哼几声,今天是第一次演奏。效果还不错吧? 艾瑞丝扭头看向人群,人群久久站立,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纷纷称赞艾瑞丝的琴音。 “你弹得很棒,我们都没有闲心跳舞,只想听你弹了。这首曲子叫什么?”塞西莉亚亲自上楼握着艾瑞丝的手往下走。 艾瑞丝有些害羞,偷偷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耳尖,“这首曲子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可能是某种民间乐曲吧。” “哦!这真的太棒了!”塞西莉亚夸了一句,转身问公爵,“奥古斯塔先生,你对艾瑞丝的表演还满意吗?” 奥古斯塔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但在公主的问询下不得不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很让人意外呢,很不错。” “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压根没机会听到艾瑞丝的演奏呢!”公主拉着艾瑞丝进入舞池。 有了公主的呵护,接下来的舞会不再那么难受,周围人也都对艾瑞丝毕恭毕敬。艾瑞丝在公主的指导下喝了几杯低度数的酒,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打算等以后也要买点酒喝。 舞会结束时,已经将近零点,众人疲惫不堪。艾瑞丝起先只跟着西奥多跳舞,熟悉后也开始接受其他绅士的邀请。艾瑞丝越跳越开心,整个晚上都激动异常,散场后都不困,她摆脱人群,独自走回暂住的卧室。这是公主特许的。 走着走着,艾瑞丝看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奥古斯塔公爵在走廊末端,仿佛专等着她一样。 “大人。”艾瑞丝乖乖行礼。 “你在行礼的时候倒是很规矩。”奥古斯塔毫不客气。 “我从来都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但这不代表要让渡自己应得的荣誉和权利。”艾瑞丝也毫不客气地反击。 “你最好祈祷能永远这么幸运。不然今天所获得的荣誉都是你的陪葬品。” “借您吉言,我定每天祷告,以后能像今天一样幸运;不止是今天的荣誉,往后漫漫人生路我获得的全部荣誉都会是我的陪葬品。” “我奉劝你少跟着不懂事的小公主掺和政事,”奥古斯塔重重拍了下艾瑞丝的肩膀,凑近几分道,“你有几条命,几个胆子啊?” 常年习武之人,哪怕是收着力都比常人的力道要重,奥古斯塔故意一拍,艾瑞丝咬着牙才站住,耳朵都跟着嗡鸣。 这是一种警告。 “公爵大人,您是国王面前的红人,还是替帝国开疆拓土的有功之臣,要说掺和政事,没有人比得上您啊!。”艾瑞丝略微低头作出一副恭敬的姿态。 “你……” “大人!国王亲信正在找您呢。”一道男声打破了二人的剑拔弩张之势。 艾瑞丝抬眼看去,竟然是塞缪尔。 奥古斯塔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谢谢你!”艾瑞丝礼貌道谢。 塞缪尔仿佛喝了不少酒,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这里不太方便,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嘛?我有事要问你。” 壹33.意外来客 “或许吧,但我对音乐不通窍,实在听不出什么。” “是不是有人偷偷教你的?或许偶然从哪里听到过,学会的?艾瑞丝,我们是好朋友,你可以把这些都告诉我。” 塞缪尔的语气有些激动,他甚至伸手拽了拽艾瑞丝袖口的蕾丝。被他温热的手一摸,艾瑞丝立刻觉得整条臂膀都变得热腾腾的。 “不!没有。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首曲子,可能确实是我从哪个地方听来的,但我都忘记了,想不起来。”艾瑞丝拉过蕾丝,手捂着袖口。还好房间里灯光昏暗,不然塞缪尔一定能看到她羞红的脸了。 塞缪尔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匆匆忙忙道了歉:“对不起艾瑞丝,是我唐突了。我只是……只是这首曲子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多问问。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打扰到你,对不起!” “你知道这首曲子?”艾瑞丝问。塞缪尔好像知道这首曲子似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知道,所以我不能知道。” 什么意思…… 今晚的塞缪尔奇奇怪怪,他明明憋了一肚子话,但就是不肯直白地说出来。艾瑞丝有些生气。 “你喝醉酒了,还是快走吧。”艾瑞丝打开房门。 “是我不好,我走了。再见。”塞缪尔把再见两个字说得很重,仿佛诀别一样。 砰的一声,房门关闭。 塞缪尔的整个人都跟着萎靡下来,扶着墙才勉强站住。他的身躯在颤抖,在抽搐,极致压制下偶尔发出几声细不可闻的哭腔呜咽。泪水从指缝里流出,蜿蜒而下濡湿了袖口。 他回过头去,看紧闭的门板,泪水再度涌出。 作为人类与精灵的混血儿,他当然知道艾瑞丝弹奏的乐曲是什么。那是精灵族两情相悦,约定终身的定情曲。 塞缪尔十六岁就离开了家乡。精灵的地界,除非有本族人带领外人绝无进入的可能。塞缪尔的父亲是人类男子,被精灵母亲所救,一时心软带回去,两人坠入爱河,有了塞缪尔。 精灵不和外人通婚,他们的爱情不被本族容纳,本来一家叁口其乐融融,结果人类父亲鬼迷心窍,联络人类,让外人发现了精灵的藏身之地。一时间战火四起,精灵族几乎被屠戮殆尽。 最后举族迁徙才侥幸活命。彼时塞缪尔十五岁,他亲眼见证父亲的残酷,见证因人类的一己私欲给精灵带来灭顶之灾,他痛恨自己的出生让母亲悲痛欲绝,更痛恨自己身上还流着一半人类的血液。 一年后,他向母亲道别,孤身来到人类世界闯荡。他隐藏精灵身份,用医术游走世间。或许由于人类血脉的阻碍,他的法术一直不怎么样,勉强自保。 他像一个独行侠,孤身游走世间,居无定所,留下的只有医术高明的传闻。人间也渐渐传开,有一位神出鬼没的年轻人医术高明。 在一次上山采药时,遭遇大熊偷袭,千钧一发之际,有个独自骑马的人救下了他。 那人挑开他的斗篷,夸他长得不错。塞缪尔又气又羞,把斗篷牢牢攥住。他偷偷朝她看了一眼,褐发蓝眼,长得……也很不错啊。 后来发生的故事就像童话一样。半精灵血统被人类害惨的少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纯人类的女人。奈何女人法力高强,身边不止他一个人。 再后来,女人神秘失踪,他踏上了漫漫无际的寻找之路。 一百二十年了,他在这孤独的世间寻找了一百二十年。只有在刚才的舞会上听到了一点点旧时的乐曲。 那是他教给过她的,精灵族的定情曲。 其他人绝没有可能会的。 艾瑞丝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灯,塞缪尔很想问问她关于曲子的事情,但艾瑞丝明显不知道。罢了,罢了,有些事不能太执着。 * 真是莫名其妙! 艾瑞丝气鼓鼓地坐到床上,塞缪尔今天莫名其妙地,一直拉着她问曲子。她怎么知道曲子的事?她从有记忆起,那段旋律就存在脑海中。 不过看塞缪尔一脸执着的样子,估计那段曲子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呢。是什么样的曲子让他这么念念不忘呢? 艾瑞丝想不明白。 唉,干脆不要再想!累了一整天,疲倦的身体需要睡眠! 痛快地解开衣裙,扔掉束腰,艾瑞丝跑去浴室洗澡。 热水蒸腾,水汽飘散而出,整间浴室都变得水雾弥漫。艾瑞丝挤干头发的水珠,抹开镜子上的薄雾。 镜子里的少女双颊绯红,皮肤晶莹剔透,湿漉漉的发堆迭在头顶,五官清晰深邃。 “好美……” 是啊,真的好美…… 等到!谁在说话? 艾瑞丝猛地转身,看到浴室角落里有个被水雾遮住的黑影在逐步靠近。 一时间警铃大作,艾瑞丝反手甩出梳子,黑影略一侧身就躲过去。借此空隙,艾瑞丝拿出浴巾遮盖在身上。 “艾瑞丝——你怎么这么漂亮呢?” 黑影一步步靠近,脸庞逐渐显露。 半长的黑发因水汽湿了几缕,妖娆地贴在腮边干净的肌肤上,高大的身形步步紧逼,深红色的眼睛里透出浓重的占有欲。 他一步一步靠近,把艾瑞丝挤压在洗手台上。大腿蛮横地挤进双腿之间,强迫她把双腿分开,身躯下压,鼻尖几乎贴在艾瑞丝的脸颊上。 修长的手指挑起下巴,嗓音低沉道: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壹34.在浴室里被舔吃双乳h 担心人身安全也算是关心吧?菲利克斯试着安慰自己,嘴上酸溜溜道:“他们可抓不住我……” “什么?” “没什么……” 菲利克斯猛地吻上艾瑞丝的双唇,阻止了这场荒唐的对话。 他的吻带着势不可挡的炙热,由唇瓣传遍全身,整具躯体都在吻的攻势下变得热络酥软。 菲利克斯抠住艾瑞丝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霸道的吻。灵活的长舌探进口腔中,勾着小舌缠绕起舞。他细细地吸吮,强迫艾瑞丝吞下他的体液,浴室内的激情一触即发。 唇瓣分开时,艾瑞丝已经双眼朦胧,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唇瓣水盈盈,格外红润,亮晶晶的口水黏连在唇角,淫靡缠绵。 菲利克斯捧着艾瑞丝的脸颊欣赏,拇指擦去口水,忽然——他猛地想到,西奥多也见过她这幅样子。怒意从心底燃起,手下力度加重,捏的艾瑞丝叫了一声。 “你干嘛捏我?”真是的,今晚的男人们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痛吗?” “还好。” 艾瑞丝推开菲利克斯,开门走出去。 手刚握到把手上,身后一道蛮力又把她整个人捞回温暖的怀抱中。双手手臂粗暴地压制住艾瑞丝,把她往怀里带,菲利克斯凑在艾瑞丝的肩颈,拼命把脸颊贴上她的脸,想要感受她的柔软。 “你干什么?我要去睡觉。”艾瑞丝使劲踢打,撼动不了他分毫。他那么沉,那么高,根本反抗不了。 今天的菲利克斯怪怪的,以往这个时候又开始厚着脸皮不断加价了,今天他话说得很少,好像一直在索取肢体接触。 低垂脑袋的菲利克斯从镜子里看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动物,很需要人哄一哄,摸一摸。可是艾瑞丝好累啊,她今天强打着精神坚持了一天,脸都笑僵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个觉,实在没精力去应付他。 “你现在就不想理我,要是以后真成了帝国最强魔法师,那不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菲利克斯放开艾瑞丝,目睹她离去说了这么一句。 开门的手一顿,艾瑞丝关上门。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今晚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房间里有两个人。” 菲利克斯看到她重新回来,扑上去抱着亲吻,将艾瑞丝抱到洗手台上。洗手台的高度弥补了身高的缺陷,明明是平视,菲利克斯却觉得自己是在仰视艾瑞丝。 艾瑞丝的肌肤上带着水雾的潮湿,更加柔软细滑。菲利克斯含着双乳舔舐,舌头在肌肤上来回搜刮,啃咬着每一寸。他要舔遍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皮肤,把其他人的气息全部掩盖。 艾瑞丝被他舔的痒,扭动着身体躲藏。但菲利克斯压住她的身体,强迫她挺起胸膛承受着暴风雨一般的舔弄。 胸前的乳尖被锐利的牙齿磨的发涨,艾瑞丝的声音里带上浓重的鼻音。 吃完了双乳,菲利克斯把目光转移到湿润的腿心。台面上已经有不少流出的水了,艾瑞丝湿的很厉害。 他亲上艾瑞丝的腿肉,唇瓣在肉上摩擦。他知道,他输了。 但是也没有输得彻底,至少艾瑞丝只是个肉体凡胎的人类,只要他把她绑在身边,那她就逃不掉吧?总不能艾瑞丝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能反抗的了吧? 他抬起头,看向艾瑞丝。少女的眼神里全是情欲。算了,至少现在,艾瑞丝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他,这些水也是因他而流。 看着张开的穴口,菲利克斯想玩点不一样的。天冷了,前不久刚下了雪,房檐上可全是冰柱。 艾瑞丝闭着眼靠在镜子上,胸前是滚烫的吻,身后是冰凉的镜面,冰火两重天,两种不一样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 菲利克斯的吻霸道强势,吻得她肌肤发烫,酸涩中带着层层起伏的情欲,像海浪一样湿透她的全身。她想要抱着他亲一亲,吻一吻他的嘴角,但他总是借机要钱,虽然是开玩笑,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脚尖轻轻踩在菲利克斯的肩头,脚趾蜷缩。见到菲利克斯的第一眼,是很开心的,每次他一来都会带来欢笑与快乐,暂时驱赶掉乌云;艾瑞丝和他打闹非常开心,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身下的小穴空虚得厉害,菲利克斯的吻迟迟不下来。艾瑞丝没有耐心,干脆睁开眼自己看一看。 突然——一根冰凉刺骨的圆柱形物体贴在炽热的大腿肉上,压着同样热的花穴摩擦,激得艾瑞丝颤抖不止,小腹痉挛。 睁眼一看,菲利克斯不知从哪里摘到一根大冰柱,抵着小穴跃跃欲试。 最粗的地方手腕粗,最细的地方也有二指宽。 “你干什么?” 菲利克斯亲了亲艾瑞丝的膝盖,呢喃道: “我们来试试其他的东西好不好,来比一比,比起我的肉棒你更喜欢什么?” 壹35.被强迫吃下坚硬的冰柱,小穴淫水横流H 眼瞧着艾瑞丝眸子里透出来的渴望,菲利克斯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齐握住了冰柱。 “试着自己插进去。” 艾瑞丝又羞又恼,明明是他招惹的,现在又不管她,让她自己来,真是……真是个大坏蛋! 心里是在骂他,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住。菲利克斯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把冰柱插进了小穴里。 艾瑞丝的小穴紧窄狭小,又因为紧张十分僵硬,冰柱只插进半个头就进不去了。这一停顿,冰凉瞬间蔓延至全身,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焕发,穴道的肉壁传送着极致的凉,冲撞着艾瑞丝不够清醒的大脑。 “好凉啊……吃不下了……” 艾瑞丝低声呢喃,菲利克斯已经带着冰柱开始缓慢抽插。拔出时,冰柱被外部水汽感染,化出一层水;再插进去,冰柱化的水和淫水融合到一起,减缓了摩擦,插入更深处。小穴一点一点吃下了大半根冰柱。 感受到小穴里插进更多,艾瑞丝发出一声长长的喘息,“哼啊……插得好深啊……” 她的声音慵懒,尾音上扬,仿佛一只刚刚睡醒的小猫咪,在撅着屁股伸懒腰。 身下传来频频刺激,艾瑞丝的腰背拱起,把小穴更多地送进菲利克斯手下。不再只是冰柱的抽插,艾瑞丝也跟随着一起扭动,让小穴吃下更多。 菲利克斯看着手下摇摆喘息的艾瑞丝,肉棒涨得生疼,他想抱着她操干,把肉棒插进她的身体里,插的小穴泛红松软,直到高潮后把精液喷洒进深处。但他更想欣赏此刻在他手下绽放的艾瑞丝。 冰柱变插变化,此刻已经短了不少。菲利克斯压住艾瑞丝的小腹,拇指顶住冰柱末端,一用力,噗呲一声全部插进了艾瑞丝的小穴里。 正在呻吟的艾瑞丝,小穴猛然一紧,饱胀感随即传来。等她看向身下,明白菲利克斯做了什么时,已经无法阻止。 “艾瑞丝把冰柱全部吃下去了,小穴是不是赛得满满的?” 菲利克斯压着艾瑞丝的小腹,稀薄的脂肪盖不住体内的状况,冰柱的形状被摸在手下。赛得这么满,轻轻一挤,小穴就会流出水液。 “啊……不要按了,要……” 狭窄的穴道里被迫吞下一整根冰柱,穴口紧绷绷的艰难包裹才没有掉出。菲利克斯每次用手压,小穴就被挤得颤抖,软乎乎的肉看不住,差点喷出高潮的水液。 菲利克斯骑跨在艾瑞丝的胸口,拉开拉链把一整根热气腾腾的坚硬肉棒释放出来。涨成深红色的棒身啪叽打在胸前的柔软上,一挺胯,肉棒的巨大龟头就顶着敏感的乳尖来回刮蹭。 “嗯哈……小穴里好满,我要夹不住了……”艾瑞丝被撑得难受,虽然冰柱一直在融化,但是那么大的一根,全部化完得到什么时候啊。 小穴紧紧用力才能把冰柱夹住,胸前又被肉棒磨得爽快,身下又想隐隐喷水了。那种感觉虽然爽快,但是……一想到自己在菲利克斯面前变成那种不受控制的样子,艾瑞丝就害羞。 她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他。 艾瑞丝双颊绯红,眼眸湿漉漉,浓密的睫毛上沾满生理性的泪水。明明是很舒服畅快,却偏要强忍着。 难道她一直把他当成外人,所以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出真实的一面吗? 菲利克斯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所有心思像个笑话。 但他不舍得让艾瑞丝难过。性爱已经开始,再没有回头路走,强忍着只会让她更难受。 双手捧着艾瑞丝饱满的双乳,中间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挺动腰胯,肉棒夹在其中,借助铃口分泌的水液润滑,抽插摩擦。让稚嫩的乳房皮肤盖在棒身上,尽情享受细滑的感受。 拇指压着乳尖,轻柔打圈按摩,乳尖涨得发红,楚楚可怜。 “哈……”艾瑞丝自己捧住双乳,掐着乳尖逗弄,快感像电流一般窜进身体里,刺激着每一条神经。 菲利克斯的肉棒几乎要顶在锁骨上,迫于生理反应,他觉得畅快极了;但另一边又因为艾瑞丝不愿意把自己真实一面暴露出来,而感到伤心。两种复杂的情绪裹挟,菲利克斯流出了一滴眼泪。 泪水从眼眶滑落,顺着肌肤流到鼻子,最后滑到嘴角。舌头一卷,把那滴泪缠进嘴巴里。舌尖顿时品尝到一股酸涩,他仔细回味,想把这味道和漫长人生中经历过的味道重合到一起。但是都没有,这味道是第一次,是新鲜的,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吞噬欲望的满足;指尖沾血的残暴;封印时的颓败……都不是此刻的感受。 他摸着脸颊上眼泪滑下的痕迹,只有一些水分的湿润,分不清是水汽还是泪水。那股酸涩感也消失了,只在舌尖绽开了一小会。 很奇特……很罕见…… 他曾经见过无数个人类在他的刀下痛哭嚎叫,当时只觉得爽,原来流泪——是这样的感觉。 他竟然流泪了……这是由于真身封印法力低微的缘故吗?还是说他变得和人类一样,充满七情六欲了? 菲利克斯猛地睁开眼,看向身下的艾瑞丝,情绪复杂。 少女紧闭着双眼,肌肤上是淡淡的粉红。她似乎全没有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菲利克斯又感到无与伦比的失败感。 他把手摸向身下少女的腿心,指尖伸进去,摸到了已经小了很多的冰柱。少女的穴道里湿哒哒的,他顶着冰柱往里深入,再松手让冰柱滑出一点,如此反复,像是在抽插一般。 少女的呻吟顿时尖锐起来,腿根绷得紧紧的,握着双乳的手在颤抖。 “哈嗯……菲利克斯,我要喷出来了……” 艾瑞丝尖叫着哆嗦,穴里满是化开的水液和自己的淫水,把小穴撑得满满的。再吃下一根手指,满的即刻要喷出来。 菲利克斯挺胯的速度加快,胸部出汗湿滑,摩擦起来更加舒服。他迷恋艾瑞丝带给他的感受。 又一根手指插进小穴里,两根一起在穴里抽插捣弄,推着冰柱前进滑动。冰柱忽然碰到一个极为柔软的物体,艾瑞丝身体猛地一颤。 “哈啊……不要碰子宫,会受不了的……” 柔软敏感的宫颈经不起过激的挑逗和刺激,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艾瑞丝就浑身发麻,腿心酸涩,要是被多碰几下……肯定要喷在菲利克斯手上的。 看到艾瑞丝隐忍的表情,菲利克斯起了坏心,偏要看看她高潮失神的脸。 他把叁根手指一起塞进小穴里,抓住冰柱的尾部,快速抽插起来,让稍圆润的尖头一下下顶在宫颈上。 艾瑞丝小腹绷得紧紧的,能清晰看出冰柱的前进抽插。菲利克斯把肉棒狠狠顶弄,一下下戳着艾瑞丝的脖颈。 “嗯啊……哈……要去了、哈……” 浑身的欲望此刻得到极大的满足,冰柱戳的宫颈柔软微张,再一用力,直直戳进了宫体。 “啊——!” 艾瑞丝再也忍受不住,双眼一翻,穴内喷出大量淋漓的水液,噗嗤喷在了菲利克斯的手上,湿漉漉的一大摊。 身体还在轻微颤抖,高潮的余韵席卷全身。艾瑞丝累得睁不开眼,被菲利克斯抱着来到了床上。 他从后往前侧抱着艾瑞丝,浓重的气息喷洒在颈侧。就在艾瑞丝要沉沉睡去时,体内却被插进一根硬邦邦的性器。 “你干什么?我要睡觉!”艾瑞丝推着菲利克斯结实的腰胯,却推不动分毫。 “干你啊!你尽兴了,我还没有。”菲利克斯不语,只是一味抽插。让腰胯啪啪拍打在艾瑞丝的屁股上。 “啊啊……你这混蛋。” 艾瑞丝把头使劲埋在枕头里,掩盖细碎的喘息呻吟。 因魔物频繁伤人,宫里的巡逻加强,一伙士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窗外的黑夜被士兵的灯光照亮了一瞬。 菲利克斯翻身压住艾瑞丝,胯部飞速挺动,肉棒又准又深地插进小穴里,穴口被插出一个圆弧形,淫水纷飞,两边的花唇分开包裹着肉棒。 “嗯……” 又一次狠狠地进攻,艾瑞丝忍不住叫出声。窗外立刻有士兵察觉,提着灯大喊。 “什么人?” 领头的士兵也听到异样,他看向声音传出的窗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 “唉!紧张什么,今晚宴会来了不少人,可能是哪位夫人的猫在调皮吧。” 脚步声远离,灯光消失,夜还是那么黑。 艾瑞丝用手肘狠狠捣了一下身后滚烫的胸膛,“都怪你,差点被发现!” “你怕什么?”菲利克斯不解。 “你……快点结束吧……”艾瑞丝扭扭捏捏。 “我的时间有多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小会怎么够。除非你答应我,以后再做一次,直到尽兴为止!” 菲利克斯捏着艾瑞丝的乳,意犹未尽地说。 艾瑞丝扭了扭腰,酸痛得厉害,只能答应下来。 菲利克斯一听,抓住艾瑞丝的臀狠狠抽插,艾瑞丝被撞的气息不稳,大骂他是个撒谎的小骗子。 “我可没撒谎,我只答应了你以后要做的尽兴,可没说这一次要尽快射出来。” 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艾瑞丝气呼呼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菲利克斯几乎要把她撞进床垫里,脆弱的床都要支撑不住,发出吱嘎吱嘎的叫唤。 “啊啊……你混蛋……” 就在艾瑞丝数不清第几次的高潮时,菲利克斯终于咬着艾瑞丝的肩膀,在穴道里射出了精液。 射的过程漫长,仿佛要把这么多天的思念都融合在里面。 菲利克斯肌肉紧绷,压在艾瑞丝的背上,直到射精完毕才放松下来。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艾瑞丝的头发,欣赏她沉静的睡颜。 不管她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他陪在她的身边。 菲利克斯拥抱住艾瑞丝,再睁眼时,目光凶狠。 巡逻完毕的士兵正和下一队人做着交接,领头的不慌不忙抠着耳朵,全然没注意身后的树林里一双猩红的眼睛。 壹36.死亡来临 “小姐,快醒醒!” 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艾瑞丝,门外女仆的声音急切地传进来, “宫里巡逻的士兵不明原因死亡,我来确认您的安全!” 什么?! 艾瑞丝一个翻身坐起来,睡意全无。拿起床头的烛台,下床给女仆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公主身边的仆人黛西,她借着烛光上下看了艾瑞丝一眼,压低声音说:“宫里巡逻的一队士兵不清不楚地死了,怀疑有刺客,公主吩咐让所有人都去大厅集合,封锁宫门,以免刺客出逃。” “我马上过去。”艾瑞丝小声道。黛西点点头转去通知其他女士。 今晚宫里举行宴会,来的都是爵爷爵夫人,并未邀请商贾新贵等,公主担心是在所难免的。只是…… 艾瑞丝抬头看向钟表,离菲利克斯离开只过去不到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菲利克斯前脚刚走,士兵后脚就被杀了。 眼皮忽然狠狠跳了一下,像是有不好的事发生。艾瑞丝猛然想到,今晚宫里举行宴会,人多眼杂,守城士兵比平日要多,但即使多,也照样没有拦住想要进来的菲利克斯。 甚至——他能悄无声息的,在几百个房间中准确找到她的房间,进入浴室,隐匿在角落。 再往前想一想,寻找金梗鸢尾花的时候要,他也是这样突然出现救下即将摔落悬崖的她。 或许还有更多奇怪的地方,只是没有注意到。如今这么一想,菲利克斯可疑的地方太多了。他上课从不认真听,但成绩却在班里靠前,随手甩出来的咒语都比天赋高的初学者熟练,完全不像个一年级新生。 他藏着很多秘密,也许[菲利克斯]这个身份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在这层外衣之下,也许是狰狞可怖的魔鬼。 艾瑞丝发现自己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太大意了!她怎么就没好好想想呢? 那他接近她,是抱着某种目的吗? 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女啊……没有任何东西是值得徐徐图之的。 艾瑞丝披上外袍提着烛台和其他女士一起来到大厅。 大厅里已经乌泱泱挤满了人,第二天一早原定的早餐会,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回去,而是在宫里住了下来。谁能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按理来说,死了人,气氛该是冷漠严肃,至少也该保持沉默为死者致意,但大厅里的上流人士完全不这么认为,几个人围在一块,热热闹闹讨论昨天晚上的舞会和宴会上的鸡尾酒味道太淡了,顺便再奉承一下公爵威武霸气。 艾瑞丝站了一小会,默默朝角落里走去。黛西站在那里分发披肩御寒,她看到艾瑞丝消极的情绪,悄悄安慰, “小姐,您需要披肩吗?很柔软,很温暖哦。” “不,”艾瑞丝摇摇头,“冷一点能使我保持理智。” 黛西收回手,端起一杯酒朝艾瑞丝走来,“那就喝点威士忌吧,这能保护你的身体不会被严寒侵袭,使理智更加清醒。” 艾瑞丝伸手接过一口饮下,随即被呛地咳了几声,她捂了捂嘴,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公主和巡逻兵的头领在查看死者的伤势,听说很不乐观。” 艾瑞丝心头一紧,急忙问是怎么回事。黛西拉着她走到烛火幽暗处,道: “宫里夜间巡逻分为两队,但由于今夜特殊,贵人多,所以被加派了一支,改为叁队;二、叁队交接后不久,叁队的队长想起交接单未从二队队长手中领取,便折回去找,结果就看到了一个黑影正把二队最后一个人杀掉。他吓得立即大喊,引来许多人,黑影趁机逃跑。上前一看,二队的人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有口气。此事转达公主后,公主立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保障人身安全。” “那个幸存者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听叁队队长说,那个黑影身形高大,通体漆黑看不出任何人类形态,杀人的手段也十分残酷,把人脖子拧断死亡。” 听完黛西的讲述,艾瑞丝心里不止是震惊,更多的还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那么强大的怪物,功力还那么高强,要是没有被抓到,那真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艾瑞丝还在沉思,忽然被身旁的黛西拉了一把,原来是公主和巡逻军头领到了。 屈膝行礼,公主已经走到了艾瑞丝身边,她的眼睛里透出关切,问艾瑞丝情况怎么样。 “一切安好。”艾瑞丝回应。 塞西莉亚点点头,朝大厅中央走去,站定后清清嗓,人群安静下来。 “今夜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有七位英勇的士兵为保障王室安全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我已经派人紧急封锁王宫,在确认安全前不得外出,七位士兵也会得到王室的嘉赏。神殿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在他们到达后,我们会进一步取证,抓捕作案之人。” 公主说完后便走下台来,大厅内又传起说话声。塞西莉亚来到艾瑞丝的身边,黛西站在她的身后。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塞西莉亚问。她很期待艾瑞丝能说出点不一样的观点。 “依我看,我倒觉得咱们没必要太过于担心在场之人的安全。”艾瑞丝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判断。 塞西莉亚意外地挑眉,果然是很让人意外的观点。 艾瑞丝解释道:“那黑衣人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层层把守的王宫,必然是身手了得,但他即没有抢夺宫里的金银财宝,又没有杀害王室之人的命,只是急匆匆地杀了一队巡逻士兵就走了。要么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王室之人,要么——是临时起意杀人,那巡逻士兵们必然是看到、听到什么,才让他起了杀心。” “这样的话,还得等幸存者醒了再说了。” “是,也许那幸存的士兵能看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呢。”艾瑞丝说。 塞西莉亚忽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话,说:“你从昨晚应该能看出来吧?有时候想登上王位的,不止是有王室血脉的人。” “艾瑞丝,我要你帮我!” 塞西莉亚说话时,眼眸里透出极大的信任。艾瑞丝能感觉到,塞西莉亚是真情实意的需要她。 “从骑着独角兽决定去找你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和你站在一起。”艾瑞丝回以同样坚定的目光。 “砰——” 大门敞开,寒风裹挟着雪花吹进室内,艾瑞丝头皮发麻——奥古斯塔公爵来了。 他迈着大步走进门,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他们纷纷穿着白袍,只有衣角钩织的花样装点身份,为首的是一个戴着冠冕的白衣主教,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塞西莉亚在艾瑞丝耳边小声道:“那位就是神殿主教——爱德华。他是中立派,但性格优柔寡断,就是棵墙头草。奥古斯塔一直想插手授勋的事,就是为了让他的女儿越级进入神殿。” 艾瑞丝皱了皱眉,这两个人一同前来,恐怕情况不妙。 果不其然,奥古斯塔立刻宣布,塞西莉亚公主监管王宫安全不当,巡逻士兵将整批改换成军营优秀士兵,再派神殿进驻,早晚巡逻,保障安全;此外,都城频发魔物伤人,神殿主教愿派出牧师进驻各个城区,每日祈祷,保卫百姓。 “你这番结论未免下得太早了,凶手来去无踪,岂是我能预料?还是先等幸存者醒了再说。”塞西莉亚据理力争,如果王宫的巡逻士兵再换成奥古斯塔的亲信,那可真是举国上下都被他渗透,王室岌岌可危。 “凶手只是恰好被士兵发现才逃走,要是没有被发现,难免会动手。公主毕竟年纪小,就算有国王的命令也行事不周全,至少国王也嘱咐我要好好照看你,在你出错时替你料理。你连国王的话也不听了吗?”奥古斯塔搬出国王说事。 塞西莉亚咬了咬唇,缓和道: “我并没有不听父王的话。只是这些巡逻士兵也都是国王的亲信,要换,还是得去问一问国王才好。” 奥古斯塔大手一挥,拿出国王的亲笔信,“我比你想得周到,国王的信就在这里,国王尚且没有异议,谁还不听?” 看来的确没有缓和的办法了。 奥古斯塔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心情很是愉悦,带着爱德华一起走了。 艾瑞丝目送离去,发现杰德也在队伍里跟着。杰德,也和她的父亲站在一起了吗? 塞西莉亚重重叹了口气,艾瑞丝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 “殿下,王宫的巡逻士兵和其他军营里的士兵有什么不一样吗?”艾瑞丝问,或许能从这里寻找突破口呢。 塞西莉亚回答道:“宫里的巡逻士兵是归皇家禁卫军统领,隶属于皇室,由国王掌控。但要是军营的士兵来的话……” 艾瑞丝激动地看着她,塞西莉亚一拍脑袋,想起来,“要是军营里的士兵来,我就让他们先去禁卫军处训练,划进禁卫军的麾下,这样的话,就算皇室的士兵。那老公爵相当于给我送人手了!” 壹37.春假 从宫廷里出来后,整个的授勋才算完成。此时恰逢十二月底的圣诞节,本来就是学期末无事可做,已经晋升为校长的西奥多大手一挥,干脆给孩子们都放了假。于是,圣诞假连着春假,足足放了二十二天,一直持续到一月底。 对于穷人家的孩子而言,是没有节日的。艾瑞丝早早给自己找到了活干——敲窗人。 每份工作的时间不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时钟,于是就需要有人到了时间叫醒他们。敲窗人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负责人统计好每条街区的起床时间,分配给不同的人,每个人只需要把自己辖区内的人通过敲窗户等方式叫醒就好。 艾瑞丝有了一块小怀表,她很开心地接下这个活。 怀表是西奥多送的。他说艾瑞丝明年十八岁就是大孩子了,大孩子要有自己的时间。这是从西奥多的西装外套上摘下来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很精致的银色小怀表,外壳上是螺旋花纹,但看不出是什么花,也许是和他的家族相关的。打开盖子,十二数字整齐盘旋在表盘上,镂空雕刻的指针一分不停,滴滴答答地响。 真好! 艾瑞丝有自己的表了。 刚开始的几天,艾瑞丝因为激动早早就能醒,然后躺在床上借着晨光看怀表上小小的指针转个不停,转到需要起床的时间就蹭一下坐起来,然后飞快洗漱,狼吞虎咽吃下块冷面包就去干活。 查理这个时候往往还没有起床,他做的虽然是体力活,但由于码头的船只要到天亮才来,所以能睡很长时间。艾瑞丝蹑手蹑脚不敢吵醒查理。也许有几次查理已经醒了,在屋内发出长长的叹息。那声音有时短而急促,像是压抑着咳嗽;有时是悠长而缓慢的一声,像是身体某个部位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艾瑞丝这个时候会更加轻盈,尽量不打断查理的睡眠。 现在,艾瑞丝这活已经做的轻车熟路了。也不会再早早醒来,在床上无聊的等。 她现在可以准时醒来,收拾完就往第一个人家赶,赶到刚好是起床的时间。她会举起长长的竹竿,在窗户上“当当当”敲叁声,直到屋内传来应答声才走开。 第一户人家就这么轻松地完成了。再接着就是第二户、第叁户…直到把最后一户人家都叫醒,艾瑞丝的工作就结束了。这个时候就可以回家了,回到家也不过才七点半左右。薪水每周一发放,周末下午去领。 明天就是发薪的日子了,艾瑞丝盘算着自己大概能拿多少钱。 熟悉工作后,她试着多接一些活,可以让薪水多一点。但或许老板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太危险,派出去的活也都是离家近的,薪水一直一般般,勉强够艾瑞丝每周在学校里的生活费罢了。 艾瑞丝理解老板的担忧,她很想告诉老板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危险,也是连累老板的。她开始计划在敲窗人之外,再找一个工作。 晨雾稀微,艾瑞丝看到一个穿西装的身影默默走在前面。 这条街区是老板特意派给她的,富人街区,女性居多,安全指数高。 她往前走了两步,追上了那个急匆匆的身影。 “老师?真巧啊!”艾瑞丝拍了拍身旁之人的衣袖,袖口微湿。 西奥多本来还全身心沉浸在走路当中,突然被人打断很是意外,转头,是一张在未明的黑夜中十分明亮的脸庞,她的蓝眸中带着一丝暗淡的灰,反而让蓝色更加通透凌冽。 是艾瑞丝,西奥多的肩膀放松下来。 “早安,艾瑞丝。你这么急着来,不会又是找奶奶吧?” 老师就会开玩笑!艾瑞丝瘪瘪嘴,“我的奶奶已经找到了,倒是老师,天还不亮就出门,有什么事需要起这么早?” “当然是好事啊。托某人的福,我当了校长,奥古斯塔公爵要我每天都去汇报工作和学习进度呢。所以,我才需要起这么早,急匆匆往公爵府赶。” 奥古斯塔公爵每天都让西奥多老师汇报工作? 还要起这么早…… 原本以为让西奥多老师当校长,既能教训公爵别太放肆,又能提拔有能力的人。但没想到公爵显然留了一手,折磨人的功夫可多的是。每天这样熬着,不知是福是祸。 艾瑞丝担忧地看向西奥多,他会不会不满意?会不会有怨言?抱怨她没有提前问一问他。 西奥多的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一丝负面情绪,反而——挺开心的。 “你不会觉得麻烦吗?不会觉得我这样是间接给你带来麻烦?”艾瑞丝问。 “艾瑞丝为什么会这样想?”西奥多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艾瑞丝,“我从来不觉得这种事是麻烦,相反,我认为这样的事更能锻炼人的心智。我如果觉得这是麻烦,从一开始就不会接下公主的命令。我既然接受,那就代表我才从心底里认可。艾瑞丝,我从来不觉得你带给我的是麻烦。你带给我的,哪怕是刀子我也愿意吞下去。” 太阳缓慢的从屋脊后面爬上来,柔软的阳光照亮了相对站立的两个人。 西奥多苍白的脸庞对着艾瑞丝微红的脸,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但无形中仿佛有无数双手推着他们的影子拥抱。 西奥多和艾瑞丝久久地站着,这一刻无言以对,却胜过千言万语。 回到家时,太阳大亮,屋里静悄悄的。 查理去上班了,只剩下艾瑞丝一个人。 她翻着旧课本,复习咒语。 一年级的咒语大多只是低级的保护咒,等下学期开学,就可以拿到独属于自己的魔杖了。可以学习更高阶,更复杂的魔法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挥着魔杖,使出魔法了。 不知怎的,艾瑞丝想到了一百二十年前的大魔法师薇奥莱特。 听说她当年也是生活拮据,学习成绩一直平平,在进入神殿后才爆发惊人的魔法天赋,一跃成为大陆最强魔法师。那她当年,会不会也和艾瑞丝一样,待在破旧的小屋里幻想拿到魔杖时的场景呢? 仿佛和薇奥莱特产生了奇妙的联想,艾瑞丝躺在床上,仔细感受。 一股神秘的力量渐渐从小腹处向四周蔓延开,温暖、惬意,力量所到之处,感官被激活,充满了勃勃生机,四周轻微的动静都被放到很大。艾瑞丝深呼吸,去感受周围,她听见了一里地外的脚步声,焦急、混乱;她嗅到了厨房里搁置的腌豆子,那就是午餐的小菜了;她还—— 剧烈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冥思。 “我早就受不了那个老混蛋!真是可恶!操!”查理的谩骂轻而易举传到艾瑞丝的耳朵里。她没有仔细感受,因为他的声音太大了。 艾瑞丝下床,走出房间。查理已经把门关上了,他烦躁地坐下,双手揪着自己的小卷毛,表情痛苦。 “查理?”艾瑞丝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 艾瑞丝一过来,查理立刻松开手,把自己的头发捋顺,然后用那双大而圆的褐色眼睛看向她,脸上全是歉意。 “对不起,艾瑞丝,我……”他深深吸气才有勇气把话说出来,“我没有工作了。我的老板,他太无耻了!我跟他吵了架,一怒之下就…就跑回了家。艾瑞丝,我没有收入了,我可能交不起学费,害你没有书读了。” 查理在因为钱的事而愧疚,艾瑞丝把水杯放进他的手中,柔声安慰, “我进宫授勋拿到了一笔钱的,我们可以用那些。而且,我的工作虽然钱少,但是凑凑交学费还是够的。你不用担心。查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应该为你做点什么。” 艾瑞丝的脸近在咫尺,安慰的话是那样温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柔情,查理想抱抱她,就像小时候无数次抱过的那样。 他伸出手,被厚茧覆盖的粗糙的手和艾瑞丝白皙的脸颊肌肤是那样的不对调,查理立刻缩回手。 艾瑞丝原本在等待查理的触碰,小时候查理不开心的时候喜欢捏艾瑞丝的脸,艾瑞丝会很嫌弃地躲开,查理会继续伸过手来捏,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闹。艾瑞丝在等待,甚至略微仰起头等待查理,但他把手缩回去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 “查理,你不想抱抱我吗?”艾瑞丝伸出胳膊,等待着查理的怀抱,就像小时候,只要艾瑞丝伸出手,查理就会把她抱进怀里。 “好了,你快去看书吧。”查理的表情冷下来,把艾瑞丝的胳膊按下去,起身的动作非常僵硬,像是在刻意遮挡什么,手上拿着的衣服挡住裆部。 艾瑞丝看着他走路姿势奇怪的背影,一赌气从后面抱住了查理。 “我想抱抱你!” 她大声喊着,不管不顾地用手搭扣阻止查理逃走。但查理的力气比她大多,一使劲就挣脱开,冷冰冰的声音从嘴里说出来:“不要闹了,快去看书。” “我想先看看你嘛……。”艾瑞丝扭扭捏捏的,慢慢绕到查理面前,却意外见到查理脸颊上漂浮的红晕。 查理害羞了? 艾瑞丝歪着头凑过去仔细看,不出所料地被他推开。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好看,你最好看!艾瑞丝最喜欢看查理了!”艾瑞丝拉着查理的手开始转圈圈,小屋里积攒的阴郁气息终于消散。 晚上,艾瑞丝早早吃完饭,趁着查理洗碗的功夫,把自己剩下来的晚餐带到小龙的地方。 过了这几个月,艾瑞丝总觉得小龙好像长大了一些,但是嘉思敏说没有,根本一点都没长。 艾瑞丝不相信。 打开笼子,小龙亲昵地跳到她的手上,几个月的相处,就算再不熟悉也熟悉了。 “多吃一点哦,多吃一点才能长大。” 说这句话时,艾瑞丝总觉得小龙白了她一眼。 是错觉吧? 让他再长大一点有什么不好吗?那为什么要白眼呢? “你对这条黑泥鳅还真是喜欢哈。” 突然冒出来的菲利克斯吓了她一跳,小龙都差点摔到地上去。 “你怎么总是莫名其妙冒出来?他不是黑泥鳅,他是龙!” 艾瑞丝说着,把小龙举到他的脸前, “看到没有,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这么大的翅膀,这是龙!” “哦——和泥鳅没什么差别。”菲利克斯淡淡地说。 艾瑞丝:…… “你不去帮院长准备新年礼物吗?”艾瑞丝问。 和他接触这么久,他的一切艾瑞丝隐隐有听说。他是住在一家孤儿院里的,院长夫人是个非常勤快热心的老太太,每年都要竭尽所能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准备不一样的礼物。菲利克斯虽然冷言冷语,但总是会帮她的。 “我才不去帮那个老太太,真麻烦。”菲利克斯接过小龙,像要仔细看看,谁知,那龙一到了他手里就变得激动起来,奋力挣扎试图逃脱,嘴里不断哈气。 “唉?小龙怎么生气了?快给我。” “你生什么气?你这么小小一只,还有本事生气?”菲利克斯戳着小龙的脑袋,很不服气。 小龙挣扎的越来越激动,最后一伸脖子咬到了菲利克斯的手指,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滴落到草地上。小龙尝到他的血液,叫的更大声,头上的角竖立起来,双眼猩红。 艾瑞丝夺过小龙,小龙还在挣扎又把艾瑞丝的手指咬伤。小龙在舔舐到艾瑞丝的血液后,忽然激动地大叫,扭动的格外厉害。艾瑞丝费了好大劲才放进笼子,查看菲利克斯的伤势。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先走了,开学再见。”菲利克斯躲开艾瑞丝,把手藏到背后走开了。 这一场没头没尾的见面就这样结束。 艾瑞丝觉得菲利克斯自从拿到小龙开始就变得很奇怪,那血……草地被血液染红了一块,深红的,和菲利克斯的眼睛一样。 小龙和菲利克斯都是同样的红眼睛。硬要说区别,那就是——菲利克斯的眼睛是血液凝固之后的深红,而小龙的是血液刚喷涌出来的鲜红色。 小龙安静下来,目光长久地注视着菲利克斯离去的地方。 艾瑞丝安慰他,“好啦,他都走了。没事啦。” 菲利克斯漫无目的地走在丛林里,天色已晚,他还没有回到孤儿院里,他这样走着,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背后一道急速的黑影袭来,菲利克斯转身跳开,黑影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形来,黑发红眼,身形高大在他之上;虽衣着破旧,但威风凛凛,目光中是满是不可思议 “你竟然跑了出来?!” 菲利克斯冷笑道:“想不到吧?我竟然能跑出来!封印我的薇奥莱特还没有下落,我竟然跑了出来!最好在我统治世界之前找到她,不然没人能阻挡我。” “你不会得逞的!” 菲利克斯看着男人苍白瘦弱的脸,还有身上的伤痕,道:“这一百二十年你也不好过吧?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你哪还有龙族王子的威风啊——尼德霍格?” “我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尼德霍格摸着胸口狠狠说道。这狡猾的混蛋趁他不备偷袭重伤了他,以至于被猎人捡走卖到拍卖场,几经波折又被阿尔伯特买走,最后被送到这个人类小姑娘手里才得以养伤恢复,现在勉强能变成人。 “那怎么办啊?怪就怪你自己太弱了才会让我偷袭成功!哈哈,没有薇奥莱特你们这群人群龙无首,慌得要尿裤子吧?”菲利克斯眼里的红色似熊熊烈火般燃烧。一百二十年前,这条黑泥鳅在战斗中趁他和薇奥莱特打的火热趁机咬伤了他的肩膀,现在,他终于把这个仇报了! “我已经找到她了,我会和阿尔伯特一起让她想起以前的全部,再联手打败你!”一想到薇奥莱特如今的样子,尼德霍格眼睛里含上一抹淡淡的情意。 “哼,她要是有从前的一半厉害会蛰伏到今天吗?别痴心妄想了,这个世界都将匍匐于我的脚下!” 菲利克斯张开双臂朝天空怒吼,背后的黑气像触手一样蠢蠢欲动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他的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黑纹,双眸犹如地狱啖食血肉的恶鬼般恐怖。这是他的真面目,黑暗邪神的真实身份。哪怕现在没有和真身融合都恐怖如斯,足见巅峰时期的威力。 “你有功夫在我这里废话不如去关心一下那个人类小女孩,看她会不会被你这头蠢龙吓到,哈哈哈哈……” 尼德霍格猛地想起艾瑞丝,这种阴险狡诈的人化身人类男孩埋伏在魔法学院里,还和艾瑞丝关系匪浅,他想,他应该找准时机提醒她一下。 壹38.黑衣人现身? 天色还未大亮,公爵府的书房里就亮起了灯。 奥古斯塔年逾五十,却精神抖擞,脸上不见一丝疲倦。他坐到书桌后面,开始拆着昨天送来的各封信件。 无论如何,是要出国一趟的。大女儿杰德已经非常听话的进了神殿,可以给他作内应。大女儿他是信得过的,且完全放心。 只有小女儿! 明明长得最像他,出生在他地位显赫的时候,怎么偏偏就是不和他一条心呢?近日倒是和那个平民走得近。虽然安珀有意隐瞒,但他作为父亲,岂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 安珀最好乖乖听话,不然……为了大业,他是不惜舍弃女儿的。 信封封口处都是不同的火漆徽章,奥古斯塔细细看,有巴结他的、有汇报情报的、还有各地送来的贺寿信,只有一封——一个简单的米色信封,封口处没有任何徽章,甚至连字都没有。 这倒是奇怪,以往送来的信件,人们恨不得在封皮上就写上自己的大名,让他记住。这没写名字,没有任何讯息的,倒是第一次见。 封口轻轻一掀就开了,似乎并不介意让别人捡去看到,这倒新奇。 信纸上的字迹不像是由钢笔沾着墨水写上去的,像是由信纸上自然长出来的。没有一点墨渍洇湿的痕迹,仔细闻闻也没有墨水的味道。信纸上的内容也是没头没尾。 “蜘蛛尾巷,112号,天亮时分,得你所愿。” 这就完了?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奥古斯塔问门口侍候的仆人。仆人恭恭敬敬地说自己恪尽职守,只是把信箱里的信件挪到桌子上,没有翻看,所以不知道。 好吧,奥古斯塔点点头,转头把钢笔扔出去,钢笔在空中划出长长的痕迹,不偏不倚插在了仆人的眼睛里。 仆人惨叫着哀嚎,门外的卫兵立刻开门把他拉了出去。 不错,奥古斯塔终于露出笑容,准头很不错! 他心情大好,立刻吩咐亲信准备赶往蜘蛛尾巷。 * “蜘蛛尾巷,112号…” 艾瑞丝翻看着本子上记录的时间和人家,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家,做完就可以回家了。她约好了一家面包铺的老板,下午去面试,如果面试能过,她就可以多一份工作,为来年的学费多攒些钱了。 蜘蛛尾巷是贫民窟的地盘,地处阴暗潮湿,刚走进来就刮起一阵邪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吹得人额头痛。 艾瑞丝搓了搓额头,继续往里走。 越往里走,四周越安静,天色已经微亮,约摸得有六点半,怎么这里的人仿佛都睡着似的,没有一户人家起床做饭呢? 这样静悄悄的,像是专等着她来叫醒。 艾瑞丝顺着门牌上的号往里走,终于在巷子的最尽头,一个拐角处找到了112号。 一户两层的砖楼,门牌歪歪扭扭斜挂在门上,门敞着一条小缝,昏黄的烛光从里面透出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飘进鼻腔。 不详的预感在心里陡然炸开花,艾瑞丝猛地推开门—— 客厅地板上躺着两个人,远处的仰躺面容狰狞,衣衫残破,脖子被啃断半根,鲜红的血流了一地,直淌到艾瑞丝脚下;近处的一个披着黑衣斗篷趴着一动不动,手上沾满了鲜血。 任谁一看都知道黑衣人是凶手。 又是黑衣人! 艾瑞丝下意识把他和吸食独角兽血液的人联系到一起。 来不及多想,艾瑞丝跨过黑衣人朝受害者跑过去。 受害者已无气息,尸体都冷硬。死相凄惨,不忍多看。只是脖子上的伤口着实奇怪,像是被什么动物撕扯的,在另一边还勉强相连的皮肤上,留下两个鲜红的牙印。 这两个牙印太奇怪了,这动物能一口把人脖子咬断半根,嘴巴是可以张开很大的,那为什么又要在另一边留下小小的牙印呢?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 艾瑞丝正要蹲下身细看,门口处一阵躁动,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把门口围住,不等反应,为首的奥古斯塔公爵大喊着把她抓住。 卫兵齐齐冲上来把艾瑞丝按住胳膊架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艾瑞丝看向人群,奥古斯塔一脸得意。 “被我抓到了吗?艾瑞丝涉嫌谋害公民性命,抓起来严加审问。”奥古斯塔转身看向门口趴着的黑衣人,“把他也带走,很明显是帮凶。” 卫兵把黑衣人抬起来,黑衣人帽兜落下,露出一张苍白昏迷的面孔,嘴角边尽是血液。 艾瑞丝在看到那张脸的刹那,理智崩溃,绝望大喊:“西奥多?老师!你醒一醒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思考。 西奥多是黑衣人?是那个吸食独角兽血液的黑衣人吗?那他来吸食人类血液干什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啦!残害独角兽的人抓到了,危害公民安全的人就在这里!就是他们两个!”奥古斯塔指着艾瑞丝和西奥多,对围观群众说。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敲窗人,我接到的单子要来这里叫醒客人!”艾瑞丝奋力挣扎,想要把口袋里的小册子掏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艾瑞丝的挣扎落在人群眼里,却是死到临头的嘴硬。人群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嘀嘀咕咕,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 “你也说了自己是敲窗人,那你和这黑衣人里应外合,寻找熟睡的人暗中陷害,不是更方便?带走!” 不是,不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误会… 艾瑞丝再次扭动胳膊挣扎,被卫兵甩了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脸颊立刻火辣辣疼起来。 艾瑞丝眼里蓄满泪水,手腕翻转使出低级魔咒,打在卫兵身上,卫兵吃痛撒开手,艾瑞丝趁此空隙一脚踹开另一个,拼命跑起来。 她跑得飞快,只要不被他们抓住,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大家都看见了,艾瑞丝这是畏罪潜逃!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抓住!想不到啊,魔法学院的校长竟然是残害独角兽的黑衣人。” 奥古斯塔揪着西奥多的头发把他的脸暴露在人群面前,等天亮起来,他的势力又可以回到学院了。 也许这一切发生的确实太突然,还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但奥古斯塔压根不想管,不想深究。他已经等不及处理完向国王邀功,好去国外和自己的势力汇合了。 那个写信的人……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管他呢,反正这可是帮到他了。如果写信人想和他联手,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现身。 奥古斯塔一身轻松的回到了公爵府里。 * 艾瑞丝被抓了回来,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 如今被关在牢里,能不能出得去都是未知数。 艾瑞丝拽拽衣袖,盖住胳膊上的伤口。大牢里湿气重,地面墙壁都脏兮兮,如果不小心暴露伤口有感染的风险。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只能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西奥多被关在她的隔壁,没有一丝声响,还是在昏睡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终于有了声音。 艾瑞丝扑到牢门,小声叫着西奥多,许久,才听到回应。 “艾瑞丝?这是在哪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疲倦。 艾瑞丝几乎又要哭出来,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道:“我们…在大牢里…”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艾瑞丝哇的一声哭出来,悲痛终于在此刻爆发。 西奥多原本还昏昏欲睡,听到艾瑞丝的哭声立马清醒过来,他走到门口,竭力向声音来源处看,安慰着她。 “好孩子,别哭别哭。你快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艾瑞丝屏住哭声,断断续续道:“我今天早上去蜘蛛尾巷敲窗,发现你和受害者倒在地上,不等我反应过来,奥古斯塔公爵就赶到,说我们是残害性命的凶手,把我们抓了起来。老师,我不相信你是凶手!” 西奥多的头疼的快要炸开。 今天早上他早早醒来,正准备去公爵府汇报,就被人劈晕,醒来就是在大牢里。 看身上的装扮,莫名其妙的黑斗篷,还有嘴角特意摸上去的鲜血。他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只可惜发现的人是公爵,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能听他辩驳。 西奥多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只冲他一个人来,但很显然,艾瑞丝是被连累的。 他把手伸出去,终于在指尖触碰到一阵柔软,他轻轻摸了摸,当做安慰,“不要哭了,好孩子,是我连累了你。等老师想想办法,我们一块出去。” 艾瑞丝握住西奥多的手指,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正哭的伤心,士兵带着人走了进来,西奥多收回手指,艾瑞丝擦了擦脸。 “不要耽误太长时间。”卫兵嘱咐一句走开。 艾瑞丝定睛一看, 来的人是塞缪尔和嘉思敏! “艾瑞丝!”嘉思敏扑上来握住艾瑞丝的手。 艾瑞丝一见到嘉思敏,大哭起来,“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人!” “我知道,我知道。艾瑞丝这么好,怎么可能杀人呢!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嘉思敏擦着她的眼泪安慰。 “别怕,我们来就是来帮你的。我们一块想办法,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塞缪尔走上前,向艾瑞丝投去安慰的目光。 西奥多再次把手伸过来,视作安慰。 壹39.七天时间 “老师,你快仔细想一想,昨天晚上你在晕倒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要想寻找突破口,还得从西奥多身上下手。艾瑞丝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她只是顺带,罪魁祸首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到了西奥多身上。如果西奥多能想起什么,说不定对他们很有帮助。 西奥多陷入回忆。 昨天晚上他在入睡前,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窥视感,就像有人在看不见的黑夜里盯着他,凝视着他,像蟒蛇锁定猎物,豹子伺机而动。这种感觉使他想起和艾瑞丝欢爱的那天晚上,在欢爱结束后,凝视感随之而来,紧紧缠绕着。 夜里他睡得很不好,四周总隐隐有丝丝拉拉的声音吵着他,让人无法进入深度睡眠。当第一缕晨光照到身上时,他就起床了。浑身的疲倦——根本没有睡好。 他起身想倒一杯咖啡喝,但就在手指触碰到咖啡壶的一刹那,后背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劈晕,再醒来就是在大牢里。 但这根本不能作为证据使用啊。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感受。西奥多头痛欲裂,他越急迫地回想,脑海里的记忆就越乱,毫无头绪。 眼见西奥多越来越痛苦,艾瑞丝安慰道:“老师,如果很痛苦的话就先不要回想了,我们从其他地方找突破口。” “不,我好像…确实想起来什么…”西奥多抬起头,双目中满是迷惑,“我在晕倒前,好像听到了一阵嘶嘶声,就像…” “什么?” “某种动物的声音……嘶嘶嘶……” “蛇?蛇吐信子?是不是!”塞缪尔想到关键点,急迫地想要得到西奥多的确定。 是了,就是蛇了,那声音像极了蛇吐信子的嘶嘶声。但他居住的地方根本不适宜大蛇生存,更何况这是在冬天,蛇是要冬眠的。 一直沉默的嘉思敏说话了,“难道是蛇类兽人打昏了西奥多老师,又把老师伪装成凶手,放到蜘蛛尾巷等艾瑞丝发现吗?”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先不说蛇类兽人数量如何稀少,就说西奥多老师平素温和有礼,不与人交恶,根本没有仇人,甚至连朋友都很少。 “我深居简出,连朋友都没有,更何况仇人?”西奥多皱起眉头。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无意中遭到别人的怨恨的。有时自己根本就没发现。” 塞缪尔的话让西奥多想到了为艾瑞丝出头的那天。前校长路易斯是奥古斯塔公爵的手下,他替艾瑞丝出头,公爵肯定知道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塞缪尔在脑海中把这几件事联想到一起,一个恐怖的答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你们说,这背后主使会不会是奥古斯塔公爵?” 众人震惊,齐齐向塞缪尔看去,他继续道: “这件事,既可以撸下西奥多,让他的爪牙继续当校长;还可以以帮凶的罪名趁机处理艾瑞丝。并且黑衣人残害独角兽的消息在城里都传遍了,国王虽不多过问,但如果有人能抓到凶手绳之以法,那肯定是会得到嘉奖的。这件事,无论从哪个地方入手,都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他就残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就为了嫁祸,就为了自己的荣誉?”艾瑞丝无法想象竟然会有如此残酷的人。 “但更令我疑惑的是,奥古斯塔是怎么找到这么听话的蛇类兽人的?兽人群居且很少与人类交流,他是怎么做到的。”嘉思敏很困惑。 “有钱能使鬼推磨…”西奥多冷冷说了一句。 仅仅是受钱的驱使吗? 或许这背后还有什么别的隐情,艾瑞丝总觉得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奥古斯塔是武将,战场之事他了如指掌,但凡他有别的心思别的头脑,都不可能让艾瑞丝活到现在。他要是真想处置艾瑞丝和西奥多,派几个杀手在回家埋伏就可以,何必这么大费干戈?明显前者更符合公爵的行事作风。况且今天早晨,他见到艾瑞丝时的意外表情,见到黑衣人是西奥多时的意外,不像是早有预谋。 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但根据他们目前的线索,无法再往深里想。 “老师,你再想想,那嘶嘶声只是单纯的蛇吐信子吗?” 西奥多开始回想,这一次不再痛苦。 “你这么一说,那声音确实像蛇吐信子,但是那声音非常连贯,甚至还有起伏的声调,更像某种语言。某种蛇类语言。” 塞缪尔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联想到一种独属于蛇的语言,但他没有说出来,是不是还得再去印证。 “好奇特,兽人大多使用大陆通用语,很少一部分族群进化出语言,也许这就是某个古老的种族间的语言。我们可以去图书馆找找看。”嘉思敏说。 “我和你一块去,”塞缪尔说,“艾瑞丝,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他深深地看了艾瑞丝一眼,用他那双清澈到通透的绿眼睛。这其中饱含的是艾瑞丝看不懂的情谊。 艾瑞丝无以回复那热烈的眼神,她只能重重点了点头。 塞缪尔和嘉思敏走后,大牢里陷入长久的平静。安静到没有一丝动静,就连呼吸声都是累赘。 在这长久的平静中,一股后知后觉的疼痛和空落落的感觉袭上心头,把艾瑞丝紧紧缠绕。 她不再是那个光辉一时的英勇少女,而是一个阶下囚,未来的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随时要送上断头台而殒命。 艾瑞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无法想象那冰冷锐利的刀片切割开她的皮肤、肌肉和骨骼,将她的脑袋与身体一分为二。血液会怎样喷涌出来呢?会不会溅落到围观群众的身上呢?他们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为她哭呢? 哭那可怜的少女前不久还得到公主授勋,满城巡视,彰显荣誉; 哭那可怜的少女命途多舛,落入他人陷阱断送性命; 哭那可怜的少女明明做好了一切,准备好了一切,仍然在黎明前夕殒命呢? 后脊的皮肤阴恻恻的,手一摸,原来已经出了一层汗。 死亡是很公平的一件事,谁站在他面前都害怕。 艾瑞丝靠着墙把自己缩成一团,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点点温暖,感到一点点仍在人世的鲜活感。 西奥多靠在牢门边,想要急迫地看一看艾瑞丝。但艾瑞丝缩在角落里看不见,他只能通过她细细的呼吸声断定她没有做傻事。 他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语言在此刻是徒劳。他能做的只有偷偷发出一个通讯魔法,祈祷公主身边有学习魔法的人,能接受到他们的境遇。即便不是为了他,为了那落魄的家族,也要为了艾瑞丝是她的心腹而来大牢里拯救。 就在艾瑞丝几乎要睡着时,大牢里一阵躁动,关闭的大门敞开,照进扎眼的阳光。 艾瑞丝眯着眼睛,朝门口看去。 浩浩荡荡的人群出现在门口,守卫的士兵毕恭毕敬弯腰行礼。这样大的阵仗,除了公主再没有别人! 艾瑞丝一下恢复了精神,扑到牢门边急切地观望。 待人走近了,艾瑞丝发现,来的不是公主,是公主身边的亲信黛西。 “囚徒艾瑞丝,公主念你保卫国民有功,特许你七日权限,找到真相即可无罪释放。若七日过去,在法庭上无法为自己辩护,那公主来也没有办法。”黛西把法令递给监狱长,监狱长仔细看后确认是公主亲笔才打开门放艾瑞丝出来。 艾瑞丝想和黛西说几句话,但黛西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这里人多眼杂,黛西不和她多说话也是保护。 艾瑞丝回头看向西奥多,“我一定会找到真相,还我们二人清白。” “我相信你。” * 艾瑞丝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都城的藏书馆找塞缪尔和嘉思敏。他们正翻看着一本本大厚书,被艾瑞丝的到来打断。 “艾瑞丝,你出来了?”嘉思敏开心地抱住。 “公主准许我在七天之内找到真相。”艾瑞丝坦白。这七天,不知道是公主费了多大劲,和难缠的奥古斯塔纠缠了多久才寻求到的。她一定不能让公主失望。 塞缪尔赞赏地看着艾瑞丝,眼里的崇拜几乎要透出来。 “你真厉害。” “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艾瑞丝问。 嘉思敏抱住胳膊,傲娇道:“我们找到了很重要的线索!西奥多老师那天晚上听到的嘶嘶声,的确是一种古老的蛇类语言——蛇佬腔!” “书上记载,这种语言通过血液传播,只有古老蛇族之人才会,流传到现在,这种语言便频临灭绝。不过也有例外…”嘉思敏没有说下去,塞缪尔把话接上。 “诞生于欲望深渊的黑暗邪神,由于征服了大半兽人,驱使兽人,所以他会蛇佬腔。”塞缪尔的眼眸暗了下来,他想到了过去。 艾瑞丝愣在原地,“这…他不是被大魔法师薇奥莱特封印了吗?那就不应该是他啊,他一个邪神栽赃嫁祸给西奥多干什么?总不能是因为两个男人争女人吃醋了吧?” “这只是我们发散思维想到的,也许就是蛇类兽人和奥古斯塔联手想要铲除西奥多。” 还是这个说法更靠谱一点。艾瑞丝实在无法相信黑暗邪神再次降临人世。 艾瑞丝揉了揉脑袋,想起什么,“对了塞缪尔,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塞缪尔看向艾瑞丝,他迫不及待想要听一听艾瑞丝的想法,期待她能说出一些点拨人的话语。 “我要你写一张帖子,让我去拜访西奥多的家人。我想着从家庭入手,让老师的家人知道他陷入危机,也许帮手会更多。” 壹40.布兰切尔的秘密 西奥多的家族布兰切尔,曾是北境极其显赫荣誉的一支家族。神殿、宫廷、战场都充斥着他们的身影。 如果说奥古斯塔公爵是新兴起的势力,那布兰切尔家族就是盘旋北境已久的古老势力。但很可惜,不是每一个家族都能一直荣誉。 在凯撒国王扩张领土期间,布兰切尔的家主老布兰切尔公爵站错队,被国王屠戮殆尽,只剩下旁支苟延生息。 西奥多的父亲亚瑟·布兰切尔就是最不起眼的旁支,侥幸活了下来,和西奥多的母亲育有一女二子,西奥多是年纪最小的孩子。 按理来说,通常年纪最小的孩子应该是最受父母疼爱的,但是——艾瑞丝环顾客厅四周,这里挂满了家族人物画像,就连几百年前的家主画像都有,唯独没见到金发蓝眼的西奥多。 艾瑞丝在客厅里悄悄地看,只在楼梯转角处的角落里,看到一副正方形的、小小的画框,里面的男孩一头耀眼的红发,年纪尚小,不过叁岁模样,粉嘟嘟的脸倒是怪可爱。除此之外,再没见到这个红头发的小男孩,也许是因故去世了吧,艾瑞丝想,这样的家族里,总是憾事多。 没想到布兰切尔家族已经落败到如此地步,一路赶来,脑海里尽是从北境家族志上看到的布兰切尔辉煌消息,没想到如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破旧的府邸只剩下一个看门的老园丁,颤颤巍巍让艾瑞丝在这间客厅里等着,他去沏茶。 不知道今天来访能不能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快请坐,这里只有红茶了,你知道,我们已经不能和几十年前比了,还请见谅。”老园丁端着茶请艾瑞丝坐下。 “劳烦您!不知道这宅子里可还有布兰切尔家族的人?”艾瑞丝礼貌地问。 老园丁抬起浑浊的眼瞥了艾瑞丝一眼,“你叫我约翰吧。我从十八岁进入布兰切尔的庄园当园丁,现在已经六十二岁了,眼看着一代代人出生,长大,结婚搬出,死亡,直到现在——布兰切尔家族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全死了!” 老约翰说道后面很激动,双手挥舞,扯着嗓子大喊,把艾瑞丝吓了一跳。她竭力遏制自己,问: “我想您是不是搞错了?还是布兰切尔人太多,您记混了。有一位叫西奥多·布兰切尔的先生在都城魔法学院里教书,还是说,他只是同姓?” 老约翰听到艾瑞丝口中的人名,起先还迷糊,思考那人名指的是哪一个,等想清楚后,他的脸色骤变,指着艾瑞丝怒吼: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乱说!你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吗?滚出去!不要让布兰切尔蒙羞!亏我还招待你,滚出去,滚!” 滚烫的茶水被掀翻在地,艾瑞丝还想多说些话安慰他,但老约翰的精神状态容不得她张口,艾瑞丝只能先走了出来。 待逃到街上,艾瑞丝安抚着砰砰跳的胸口。 好不容易出城来一次,不能就这样空手回去!公主还在等着她,西奥多还在等着她!她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回去。 艾瑞丝定下心神,决定等天黑了再偷偷翻进去,在不惊动约翰的前提下,寻找线索。 * 宫廷里,塞西莉亚被国王关了禁闭,因为她私自下令放走囚徒。 书房里静的吓人,塞西莉亚独自靠着窗口,黛西在一边小心服侍。 “公主,您真的相信那个小姑娘吗?为了她和国王闹翻,实在是…”黛西越说声音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她自小和公主一同长大,一同经历了宫里的风风雨雨,她还从没见过公主对一个人这么上心。那个小姑娘那么瘦弱,她真的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她真的值得公主这样做吗? “父王混沌不是一日两日,他太听信奥古斯塔的话。艾瑞丝被关进牢里,我要是不出声阻止,那就是由着奥古斯塔折磨艾瑞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被他折磨死,所以宁愿和父王闹一顿,也要救出她来。”塞西莉亚打断黛西梳理头发的手, “我在宫里出不去,很需要外面的人当我的眼睛和耳朵。不知怎的,第一眼见到艾瑞丝,我就知道,她一定可以。黛西,你要和我一起,知道吗?” 黛西怔怔地看着公主,别人的话她可以不听,但是公主的话,她从没有拒绝的道理。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还是默默答应下来,点了点头。 “我永远跟随公主。” “这就对了,好黛西。你还记得维多利亚女王吗?”塞西莉亚握住她的手,柔声询问。 维多利亚女王?黛西回想,每次公主被关禁闭,她也跟着,因此看了不少书。 在北境历史中,有一位英明的君主,维多利亚女王。北境从前是叁个分裂的国家,最大的一个就是维多利亚女王建立的,她在位四十二年,开创繁荣盛世。在位期间,邪神霍乱,她任命平民出身的薇奥莱特为大魔法师,一同反抗邪神。 在薇奥莱特消失后,女王举全国之力搜寻,六年后病逝。 可以说,薇奥莱特和维多利亚女王,是惺惺相惜的两个人,无论是对国家管理,还是抗击邪神的意念都是一致的,两个人互相成就,直到双方因外力而分开。 黛西看着公主,想到了同样学习魔法的艾瑞丝。如果公主成功登基,艾瑞丝就会像薇奥莱特一样守护在公主身边。 那她呢?从小跟随公主的她呢? “怎么不开心?”塞西莉亚问。 “没有,我只是感动,感动公主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黛西酸溜溜的。 “傻孩子,我早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啊,”塞西莉亚拉着黛西在身边坐下,把头靠到黛西的肩膀上,任凭她后脖颈上刚长出来的柔软毛发扎着她的脸,“就是你啊……” 黛西享受着来自公主的靠近,她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耳朵后面,那一小方肌肤变得软绵潮湿。她看着地上的两个影子,她们靠的那么近,那么亲密,一个挨着一个,永远不能分开。 * 夜已深,霜已重。艾瑞丝翻墙进了布兰切尔庄园的后花园。 感谢上学期的期末评比,艾瑞丝的攀岩技术很不错;感谢布兰切尔的花园无人照料,使杂草茂密才不至于摔痛。 艾瑞丝半蹲在草丛里。约翰年老,耳不聪目不明,他的小屋里早早熄了灯,现在应该睡熟了。正好方便行动! 艾瑞丝在外边观察了一下午,穿过庄园主楼的回廊到达副楼,那里应该就是布兰切尔的藏书室,那里也许留存着这个家族最深的秘密。 一想到要揭开这层隐藏得最深的秘密,艾瑞丝心里不免一阵激动。 诡异破败的庄园,几百幅陈旧的画像,年老的庄园守候者,还有明明活着却不被承认的孩子…这哪一项都是都市秘闻的顶级爆料啊! 艾瑞丝用斗篷把自己的面容遮掩好,轻声朝主楼跑去。 花园的地有些潮湿,尽管艾瑞丝跑得再轻盈,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脚印。不知老约翰是否有半夜巡逻的习惯,要是有,那必须得赶在他发现之前找到真相。 主楼的大门被关着,一把大锁悬挂其上将门后的空间与艾瑞丝阻隔开。 艾瑞丝掏出魔杖,这是西奥多临走前让她去拿的,说是有可能用上,这不现在果真用上了。 对着大锁轻轻点击施法,“阿拉霍洞——开!” 大锁咔哒一声敞开了。 艾瑞丝收起魔杖,拿下大锁,尽量轻盈的放到地上,门上挂着手腕粗的铁链,艾瑞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不发出声响的前提下解开铁链,一并放到地上。 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黑洞洞的大厅,像怪兽张着嘴。 艾瑞丝咽了口唾沫,在石阶上蹭干净脚底的泥再走进去。尽管害怕,也不敢用魔杖照亮,艾瑞丝屏住呼吸,摸索着在黑夜里前进。 眼睛在黑暗中适应后,可以看清楚近处。大厅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上午拜访时,约翰领着去的是另一边副楼的会客室,并没有带艾瑞丝来主楼,所以一来到这里,艾瑞丝还挺好奇的。 这里看样子,比塞缪尔的父亲斯科特伯爵府都要宽大,足以见得显赫时期多么辉煌。 不过再辉煌也破败了,往日的荣誉只流传于街头巷尾。 艾瑞丝踏进回廊,阴冷潮湿的风迎面吹来,忍不住打个寒颤,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心紧紧握住魔杖,继续前进。 艾瑞丝走得缓慢,视线受阻无法太快。心底传来一阵不详的预感,庄园大门旁的小屋里——约翰的住所,亮起了灯! 老约翰起床巡视了! 说时迟那时快,艾瑞丝立刻弯腰躲在回廊围挡下,用砖墙掩盖住自己的身形,极力蜷缩,用鸭子步前进。 这样的方法走得极慢,对大腿是一种极其严峻的考验。 艾瑞丝走了没几步就开始腿酸腰疼,她咬牙忍着,这样冷的天,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约翰提着灯,开始沿着墙根巡逻,在走到后花园时,下意识想偷懒,但一想到家主临终前的交代,还是提着灯过去了。 白天热,晚上冷,草叶上尽是露水,有的已经化为白霜;地上的泥土潮湿黏腻,轻轻走过都留下脚印。 约翰讨厌这样的路,走了没半截就打算回去继续睡觉,但一转身,猝不及防撞到一棵月季树,手里的灯掉到地上,弯腰捡起的瞬间,约翰看到土地上一串小小的脚印。 这庄园里有人进来了! 不好! 约翰提着灯往主楼大门走,果不其然,大锁和铁链都被人摘下放到地上,石阶边尽是刮下来的泥土,好细致的贼! 约翰熄灭了手里的灯,蹑手蹑脚往大厅里走。 家主刚去世时,不乏有盗贼潜入想盗取钱财,但每一次都被他打跑。如今虽已年老,却也是不在怕的。 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如此大胆! 约翰来到回廊上,他有鹰一样的眼睛,即使没有灯,夜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回廊上没有半个人影,他弯着腰仔细看砖墙,砖墙下的阴影里也没有人影。 是他来晚了,贼已经走了? 还是那贼已经潜进藏书室了?! 约翰警铃大作,一股气跑到藏书室门口。 还好,还好,藏书室的锁是完好的。他松了口气, 眼珠子转了转,大声道: “果然是我年纪大了,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 约翰往回走去。 艾瑞丝此时,正翻出砖墙,躲在一株矮冬青丛后。 这约翰虽然年老,但心思灵敏,要不是她反应快提前躲出去,真要被抓住了! 待脚步声远离,艾瑞丝悄咪咪抬头看,约翰的身影已然不见,小屋里也熄了灯。 松了口气,艾瑞丝翻过砖墙重新回到走廊,一溜小跑来到藏书室,掏出魔杖待要施法,背后传来一阵疾风。 约翰举着斧头砍了过来,“小贼,看招!” 电光火石间,艾瑞丝侧身躲避,顺势使出咒语,“昏昏欲睡!” 魔杖尖端迸发出光芒打在约翰胸口,约翰一下像被抽干力气,倒在地上。手里的斧子落下,不偏不倚,恰好砍在藏书室的大锁上。 当啷一声,青铜大锁落地,藏书室大门打开。 欢迎着艾瑞丝的到来。 壹41.西奥多的秘密 为了以防万一,艾瑞丝用大门上的铁链把约翰紧紧捆了起来。 “对不起,但我只能这样做。” 艾瑞丝捡起约翰遗落的灯盏,踏进了藏书室。 这间屋子是艾瑞丝见过的最大的私人藏书室,四周的墙壁上是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严丝合缝到宛如一面凸起的砖墙。地面上是陈旧的羊毛地毯,灰尘覆盖,看不出原来的图案,每走一步路都会激起无数的尘埃,呛得睁不开眼;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堆着些旧书,桌面上倒着一架旧烛台。 这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在诉说着已经久无人居住,满墙的书,要从中寻找有关西奥多的消息,可真难。 艾瑞丝提着灯,借助昏暗的光线一点点寻找, 这些书籍没有细致的分类,只是被杂乱的堆在书架上,你甚至找不到相邻的两本书之间的逻辑联系。一本菜谱旁边竟然可以摆着一本兵器详解。真是奇怪! 艾瑞丝提着灯看了好一会,没找到有关布兰切尔家族的任何书。 艾瑞丝感到剧烈的颓败感,干脆放下灯,靠在办公桌上休息。 老约翰被魔咒击倒,呼呼大睡。这是艾瑞丝第一次使用昏睡咒,没想到效果还不错,希望他能在自己找到真相后再醒来。但是艾瑞丝不知道约翰醒来的具体时间,还是提着灯再找一找吧。 伸手拿灯的瞬间,艾瑞丝不小心把灯碰落,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天呐!” 艾瑞丝惊呼一下捡起来,看向约翰的地方。 男人一动不动,仍然歪着脑袋靠在柱子上昏睡。 还好还好,艾瑞丝拍拍胸口。 回头时,目光被桌子抽屉里的册子吸引。 也许大户人家更深层的秘密都藏在桌子里呢。 拉开抽屉,拿出来。 牛皮纸封面,拿在手里很厚实的一本笔记本。 艾瑞丝忽然觉得离秘密很近了。 手指颤抖着翻开,第一页里是满满的喜悦气息,艾瑞丝看着都开心起来。 “7.25,天气晴 这是值得庆祝的一天!我的第叁个孩子诞生了。他是一个健康的男孩,皮肤白皙,手脚完整。他有着一头鲜艳的红发,哦上帝!我从来不关心那些红头发的谣言,我的孩子就是世间最好的孩子,最棒的孩子。他会继承布兰切尔家族的一切荣誉,茁壮成长。” 是那个画像在角落里的红头发男孩。 艾瑞丝迫不及待翻到下一页,她已经忍不住要探究真相了。 “8.19,小雨 从起床就一直在下雨,马上就是孩子接受洗礼的日子了,我希望那天会是一个晴天。孩子的名字我决定由主教来取,作为孩子的父亲,我用自己的名字给孩子作为中间名——亚瑟!这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名字。 我的妻子身体很不好,在生第一胎的时候就落下病根,但她仍然为我生下了叁个孩子,一女二子。我希望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重振布兰切尔家族的往日荣耀! 今天的工作很不顺利,魔物在大陆肆虐,处理队的工作难度越来越大。真希望神殿可以多多派人来封印净化。我的队友总是优柔寡断,他们不舍得对那些弱小的魔物下死手。要我说,那种东西就是危害世间的,趁早死了倒好。 他们下不去手,那就我来。对魔物手软,就是对国民的不负责,鬼知道那些魔物长大后会不会害人性命。” 神殿名下有一支专门处理魔物骚乱的队伍,叫做“魔物处理队”,主要负责魔物伤人后的处理工作和魔物出没前的准备工作。看来这人对自己的工作很认真,不放过任何可能的魔物。 只是,有些高阶魔物进化出灵智,如果不能一击致命便会记仇,日后伺机报复。在工作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啊。 再往后,就是一些日常生活记事。一家人的生活空有贵族头衔,但其实勉强解决温饱,虽然如此,五口人却都生活得快快乐乐的。 通过日记的内容,艾瑞丝已经可以断定,日记的主人就是亚瑟·布兰切尔,如果没有猜错,他可能就是西奥多·布兰切尔的父亲。但西奥多是金发不是红发,那他应该就是亚瑟的第一个儿子,但日记里提到的大儿子不叫西奥多,而是路卡斯·布兰切尔,年龄也对不上。 真是迷雾重重。还是说, 西奥多老师有改过名字? 日记里鲜少提到人名,基本上通篇用大儿子,小儿子,女儿这样的代称。艾瑞丝有些迷糊,为了解开迷题,她选择继续往下看。 一连翻了好几页,都是写的流水账,日期也是隔得越来越远,甚至一年半载写不了一篇。在艾瑞丝无聊地翻看时,有一页诡异的让她停下翻动的手。 亚瑟的字迹很是清秀,优雅的斜体字母,偶尔几个连笔都是干净不拖泥带水。但是这一页,字迹潦草混乱,有液体晕染开墨渍,一塌糊涂,甚至写到最后,钢笔的笔尖戳破纸张划到下一张了。 艾瑞丝把灯凑近一些,开始仔细看这一页。也许所有的迷雾在这一页就可以解开。 “4.6, 那些怪物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他怎么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老天,你有什么报应都对我来,不要对我儿子啊!他才七岁,才七岁! 我每天勤勤恳恳工作,爱护国民,恪尽职守,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那卑贱的怪物为何会对我的妻儿下手!我的妻子惨死于怪物手下,儿子虽然留了一条命,但昏迷不醒。天哪! 这是我工作中的极大疏忽。叁天前,我在处理一起魔物伤人事件时,找到了传说中的魅魔,当时他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苟合,场面粗俗不堪。我举起魔杖,重伤魅魔,那女人赤身裸体,竟开始给那个魅魔求情,说他们是真心相爱。 这就是放屁!魔物有心吗?他知道爱是什么吗?女人更是被迷得晕头转向,分不清好坏。但是我相信,等我杀死那只魅魔,女人自然就能清醒过来。 但那女人竟然拿刀跟我反抗,我在慌乱中不小心打伤了她,她的身体被魅魔折磨的十分脆弱,等我找来医生时已经殒命。魅魔不知逃到哪里去。 看吧,魔物就是没有心,不懂爱的。 但是,我分明看到那逃走的魅魔眼里含着泪水……也许是我眼花吧? 我身陷囹圄还不够,还要让我出狱后接受妻儿凄惨的命运。 为何那魅魔只是咬伤了我的儿子呢?难道是善心大发? 我不相信那样的魔物会有善心。我要去求主教赐福,让我的儿子度过难关! 天佑布兰切尔!天佑西奥多!阿门!” !!! 西奥多才是亚瑟的小儿子!被魅魔咬伤的小儿子! 艾瑞丝被震惊到错愕,捧着日记本久久缓不过神。 不,不对。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亚瑟的小儿子叫西奥多不假,但那一头鲜艳的红发是怎么回事?艾瑞丝认识的西奥多明明是近乎白色的金发。 一定有误会,一定有。 阴冷的风自背后袭来,抬头看去,约翰还在睡着。但总有哪里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艾瑞丝把魔杖握在手里,掉转身体正对门口,正对约翰昏迷的地方,这样有什么动静好第一时间发现。 “4.17, 我的儿子醒了,但他已经俨然是另一个人。 我的可爱的小儿子将一去不复返,剩下的只是个流淌着一半人类血液的怪物! 那魅魔果然没安好心,我的儿子,我的西奥多·亚瑟·布兰切尔,将变成半人半魔的怪物。我杀死了这么多魔物,自己的儿子却成个怪物。这是对我的惩罚吗?可是我杀死害人的魔物有什么错? 主教命令我在西奥多醒来前处理此事,神殿是绝不允许有这样的怪物留存于世间。 我看着小儿子的睡颜,我怎么下得去手,这是他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念向啊! 我的孩子! 我拼尽后半条命也要让他活着! 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让世世代代在我家做活的仆人,最忠诚的那一个——杰克,他有个叫约翰的儿子。我让他带着西奥多前往人迹罕至的密林生活,那里有一片属于我家的森林,森林里物产还算丰富,足够他们生活的。等到风声平息,再让杰克带着西奥多悄悄来城镇生活。 但我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西奥多还活着,我用魔法染发剂改去他的红发,变为更容易让人接受的金发。金发蓝眼,我的儿子以后会生活得很好吧?我找好了替身,谎称家中失火,小儿子葬身于火海。 好吧,所有的一切该结束了。我的大女儿和大儿子也已经结婚离开,有了自己的生活,就独留我这个可怜人在人世间苟活吧。” 啪嗒一声,日记本掉落在地,艾瑞丝被事实真相所震撼,她无法把校园里那个温柔宽和的西奥多和重欲邪魅的魅魔结合到一起。 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处理魔物的亚瑟有了一个半人半魔的儿子。为了儿子活命,只好谎称已经去世。而西奥多,竟然会有如此曲折的身世,这更是艾瑞丝无法预料到的。她以为的,只会是豪门间的爱恨纠葛,但没想到…… 就连西奥多的一头金发,都是为了活命用染发剂改的。 艾瑞丝重新捡起日记本,还剩最后几页。 到最后,亚瑟的神智已经不够清晰,字迹潦草凌乱,需要仔细辨认。 “我的儿子今天应该十六岁了,听杰克说,他进入了魔法学院学习,成绩优异,而且——这是最好的消息——他身上的魅魔血统并没有发作,宛如正常人。不!什么叫宛如,我的儿子本来就是正常人嘛。 如果可以,我真想亲眼看看他,看看他长得多高,长得多好看。那孩子从小就是街上最好看的孩子,那一双深邃的眼睛犹如海水般湛蓝。如果没有被咬伤……哦!我又开始想如果,这么多年了,我仍然不能从那天走出。 如果我再柔软一点,再宽和一点,没有对魔物赶尽杀绝,那只魅魔是不是就能放过我的妻儿了?那样的话,西奥多不用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太阳底下奔跑,更不用使用染发剂改掉自己的红发。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仁慈的主啊,请把我送进地狱吧!让我饱受地狱业火的摧残,请您放过西奥多,他是无辜的。如果血脉相连是罪证,那我宁愿他没有我这样的父亲!” 艾瑞丝一页页翻看,眼看着亚瑟从为自己的工作自豪,尽职尽责的魔物处理队员,转变成为儿子忏悔,痛恨自己的父亲。 世事无情,某一瞬间的某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亚瑟没有错,西奥多更是没有错。但造化弄人,就是将他们两个彻底割裂开,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亚瑟饱受命运摧残,命不久矣;西奥多有着被唾弃的魅魔血统,只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 厚厚的一本日记,记录了原本幸福的一家五口走上绝路的过程。 只剩最后一页了。 “上帝!请您不要再折磨我的儿子了。 任何的过错都冲我来吧!我来赎罪!放过西奥多! 十七岁的他,竟然觉醒了魅魔血统,每月月圆之夜便会变成重欲的怪物。我赶去看了一眼,西奥多被锁链绑着,浑身都是伤。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样的怪物会是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魔法天赋那么优秀,他本应该有光明平坦的前途,要不是因为我…… 我知道了!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只要我自杀,堕入地狱,赎清自己的罪恶,西奥多的折磨也就结束了。 我将在死前嘱咐忠诚的约翰,让他守护好布兰切尔的秘密。 天佑西奥多! 我自杀赎罪!” 最后一页上有喷溅而出的血液,这是一位父亲对自己的赎罪。 这么多年的苟活已经将他折磨的遍体鳞伤,死亡或许是唯一的解脱。 西奥多的身世,艾瑞丝已经全部弄清楚了。 七岁时被魅魔咬伤,十七岁觉醒魅魔血统,月圆之夜爆发变身怪物。 那么,在教室里见到的怪物就是变身后的西奥多了?每月来与她欢爱的,也是西奥多了? 头痛欲裂,事实的真相是艾瑞丝难以接受的。她可以接受西奥多的一切身份,但就是没法接受这个。 呵,艾瑞丝冷笑一声,怪不得她去找西奥多并发生关系后的月圆之夜,没有怪物到访。原来他早就疏解了。 魅魔,在情欲抒发时,必须得以解脱,要么就用抑制剂缓解,要么就是和人交媾到高潮。 那次的阴差阳错,让西奥多见识到另一种方式的可行性,才每月去找她的吗? 那么,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西奥多的真实身世苦不堪言,艾瑞丝可以理解他无法说出来的苦衷。但是心里纠结起一个疙瘩,她忽然觉得她在他心中,也许只是情欲疏解的对象。 如果这个秘密没有被戳破,她还可以坦然面对;但是一旦戳破,两个人之间就像隔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河流。 她把日记本收起来,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一抬头,却见到办公桌后一张狰狞的人脸。 约翰在摔倒时跌伤了脸,鲜红的血染的他的脸犹如地狱恶鬼,他举着斧头就砍了过来,大声喊着: “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布兰切尔的秘密不能外传!” “你胡说什么?主教早就换了几批人,早就没人关心你们家的前尘往事了!”艾瑞丝掏出魔杖严阵以待。 约翰的脚步凌乱不稳,根本不需要艾瑞丝出手,只是追逐就足以让他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砰——” 约翰的斧头砍坏了灯,煤油爆炸,火焰落在书籍上,瞬间爆发出一片火海。 “哪怕烧成废墟,也不能让你出去!” 约翰拼命扒拉着书架上的书往火海里扔,一瞬间,大火爆裂,火舌直直舔舐到高高悬挂的水晶灯,水晶灯晃晃悠悠,吱嘎作响,终于——哄的一声掉落在地,把约翰压在了地上。 四周的火焰越烧越高,橘黄的火照亮了艾瑞丝的脸。 她看着这一地,这是布兰切尔家族最后的火光,最后的温度。 约翰的叫声凄惨高亢,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艾瑞丝走出藏书室,沿着小路朝外跑去。 今夜之后,布兰切尔将会彻底消失于洛贝林大陆,他们辉煌的事迹将永远埋葬于火海。 西奥多的身世之谜,也再无人能堪破。 壹42.她的心 凯撒背对着门,独自坐在房间里。一边的桌上是凉掉的午餐。 奥古斯塔自门口进入,看到发呆的国王毫不意外。国王越是呆滞才越好。 “陛下,您又没有用午膳吗?”奥古斯塔端起盘子,向国王展示里面凉掉的精致肉扒,“意外”道,“您应该把自己的身体放到第一位啊,国事我会来替您处理,您不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啊!” 凯撒呆呆地看向盘子,迟疑了一会儿,又看向奥古斯塔,许久才找到台阶下,顺势道:“哦…对,我为了最近的一些事情烦心,又忘记吃午饭了,你瞧瞧我,真是的。” 奥古斯塔放下盘子,走向凯撒,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脸上的表情随着弯腰变得阴暗狡猾,再抬起头时又是一脸担忧,仿佛很为了国王的身体担心,他说: “最近的事情您肯定有所耳闻,公主实在是太过年轻,很多事情缺乏人生阅历的积累是不能处理好的。她听信一个平民女孩的谗言,和她来往过深,甚至在明知道那女孩是命案嫌疑人的前提下,仍然私自下令把她放走了。这实属不该啊!” 凯撒混沌的脑海里努力回想最近。塞西莉亚来找过他好几次,她说了些什么来着?沙拉不好吃…哦不不,是莎拉嬷嬷太严厉,还有…头好痛,根本想不起来。什么平民不平民的,他从前的身份可是连平民都不如,不过他现在是国王,那还是和平民有些差距的。 等等…奥古斯塔刚才说什么?命案嫌疑人?塞西莉亚怎么和那样的人混到一起去了。 “你慢点说,不要着急,奥古斯塔,你的脾气可比从前在军营里暴躁好多。”凯撒打断奥古斯塔的话让他重新慢慢说,以便能让他自己的思路跟上。 “我是说,小公主塞西莉亚,和一个命案嫌疑人搅和到一块去了!就是都城外雪山上,吸食独角兽的黑衣人。我已经把黑衣人抓到了,但是现场还有另一个女孩,她和公主认识,不知说了什么妖言让公主放走了她。那黑衣人现在还在牢里关着,怎么能把人放走呢!” 奥古斯塔收着性子慢慢说。 如今的国王,脑袋越来越迟钝,反应越来越慢,任谁也想不到年轻时能是统一北境的铁血雄主。英雄迟暮啊…真是可惜… 奥古斯塔看着凯撒逐渐迷茫的眼神,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国王不中用了,但陪着国王打天下的大臣还中用啊…哈哈哈哈。 “不能让她胡闹…”凯撒迟缓地说,“你去看着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虽然幼稚,但有些事总得自己去做的。我的大女儿杰德,是很不错的人物,和公主一样大,这件事如果交给她处理,想必可以引导公主走上正途。”奥古斯塔说明来意。 “杰德?我小时候还抱过她吧?”凯撒眼里冒出一丝光亮,“那真是个不错的孩子,那庭审的事就交给杰德去做吧。不过要记住一点,绝对不可以冤枉好人,也绝不能放过坏人!” “这件事交给杰德,那你呢?奥古斯塔,你去做什么?”凯撒看向他。 奥古斯塔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眼睛紧紧盯着国王,犹如一只饿狼,“陛下,您忘了?我去外交的事您已经批准了,不日就要启程啊。” 凯撒看着奥古斯塔,脑海里越来越乱…外交?奥古斯塔要去外交?他批准过这样的事吗?好像有吧,算了算了,他要去就去吧,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 “父亲,您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好!”杰德目送奥古斯塔跨上马鞍,充满信心。 父亲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她一定要好好办,不辜负父亲的期望。自小生长在军营里,她见过太多血腥残忍的事,弱小的鱼必然被更强大的鱼吞食。她不愿意被吞食,她要做最强大的,她要让妹妹安稳生活在她的羽翼之下。 安珀还是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如果她再大几岁,见过父亲在军营里是多么的筹谋规划,苦心经营,就为了她们姐妹俩更好的生活,那么安珀也一定理解她的想法的。 “你是奥古斯塔的女儿,我最相信你!”奥古斯塔扣上帽子,身后长长的队伍也准备好了,只等发号施令。 “别让我失望,看好安珀!” “是!父亲。”杰德低头为父亲送行,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这样出发了。 杰德抬起头,看向越行越远的人群。好啦,整个公爵府都要听她的号令了。 杰德微微一笑,对即将开庭的审理志在必得! * 因为连日来的黑衣人伤人的恐怖消息,孤儿院里的气氛低到尘埃里。 菲利克斯一边包着新年礼物,一边嘶嘶和身边的小蛇对话。 “我可以确定,主人,阿尔伯特必然会出席庭审,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平民女孩被当做嫌疑人抓了起来,现在都没有洗脱嫌疑。”小蛇说。 听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孩”这几个字,菲利克斯抬手弹了一下小蛇的脑袋,道:“什么心心念念!你一条蛇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不许胡说。” 小蛇委屈道:“但是我明明看到阿尔伯特为了她,每日吃不下睡不着,整天装作散步路过她家,就为了看她在不在。” 听到这里,菲利克斯一使劲把包装纸撕了个粉碎。 烦人!烦人!真是烦人! 好不容易赶走一个西奥多,又来了一个阿尔伯特! 真是烦人!她的身边怎么总是有赶不走的男人! 小蛇看到菲利克斯的样子,害怕到极点,哆哆嗦嗦想要转移话题,“啊,那个…阿尔伯特放松了对水晶球的看管,我们可以趁乱夺回水晶球…” 菲利克斯看着满地的纸屑,叹气道:“我知道,我们只能借此机会。他既然那么在乎她,必定出席她的庭审,我们可以借此空当夺走水晶球……她为了那个男人奔走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来…如果我有危难,她会不会也这么着急…” 小蛇用黑尾巴挠了挠头,好多个“ta”,主人是在说谁呢? 主人的神情那么落寞,肯定是阿尔伯特那个混蛋让主人伤心了! 小蛇嘶嘶地吐信子,在幻想中已经把阿尔伯特咬穿了给主人出气。 “我让你做的事你完成得很漂亮,只是有一点——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菲利克斯想到了她,如果斯内克做的再漂亮一点,没有把她牵连进来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看到她为别人奔走而……吃醋了…… 小蛇斯内克愣了一下,“没有啊,我没有牵连无辜的人。主人是说那个平民女孩吗?她是凑巧撞见案发现场的。主人只是让我栽赃嫁祸,我严格遵守,那个女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闯进案发现场。” 只是凑巧吗? 真的就这么巧,让艾瑞丝撞见嫁祸的现场,阴差阳错之中被公爵当成嫌疑人抓了起来? 杀了西奥多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艾瑞丝心里的天平有没有向他倾斜一点点。他要让艾瑞丝看到西奥多最狼狈的一面,从而占据她的整颗心,但是现在看,艾瑞丝心里在乎的人很明显不是他…… “好啦!不想啦!我们要为夺取水晶球做准备了,那天我自己去,你就趴在法庭外,有消息立刻给我汇报,知道吗?” 菲利克斯点了点斯内克的脑袋。 小蛇高高昂起头,答应着好。 菲利克斯打了个响指,撕碎的纸又恢复原样。 庭审嘛……他是没有空光顾了,他要夺走薇奥莱特的水晶球,揭开封印的秘密! 壹43.光明之路 wn wenx ue.c om 艾瑞丝坐着马车回家,露天马车,冬日寒冷的风直扑到脸上来,刮的耳尖和腮颊生疼。 她抬起手摸了摸,耳尖瞬间变得红肿热痛,指腹捏在上边暖着不像指腹,到像是有个人的舌尖在舔。 是谁在舔呢?艾瑞丝心里有了答案。 她放下手,手指也变得红肿。这时,马车夫回头,叮嘱她把围巾往上拉一拉,挡挡寒风。艾瑞丝笑着说不用,耳尖被吹得生疼。 这样冷,除了清醒之外,心里还多出一股惆怅。 一种无意间探寻到别人隐私又无法承担的惆怅,艾瑞丝明白,从今往后,再也无法坦诚面对西奥多了。她和他的心里将永远隔着一层屏障。但是有一件事是她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她将用尽一切全力挽救他们二人的生命。 不止是为了自己,艾瑞丝想。 查理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等着艾瑞丝回来。 艾瑞丝的马车刚到,查理就跳着到门口迎接。 “我听说你被放出来很开心!我一直在等你。”查理说这话时脸红红的,眼睛被烛光照得发亮。 艾瑞丝提不起精神,勉强笑了笑。查理立刻担忧起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经过这么一遭想了很多。” 艾瑞丝说着把头低了下去坐到椅子上,下巴托腮望着窗外。 查理满肚子的话在看到艾瑞丝安静的侧脸时,一瞬间消失了。艾瑞丝紧紧闭着嘴巴,显然不想和他多说话。好吧,查理耸耸肩,不想说话那吃点饭总是可以的吧。 “我要回房间里休息。”艾瑞丝起身走,查理急得想抓她的裙角。 “不吃饭吗?”查理还想着今晚可以一起好好吃顿饭呢。 “我不饿,你把我那份也吃了吧。” 艾瑞丝的声音消失在门后,这么薄薄的一张门就把他们两个隔绝开。 不想吃饭…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吗?查理把头垫在胳膊上,望着艾瑞丝紧闭的房门。 她什么时候愿意出来呢?他想告诉她,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虽然薪水不多但是可以攒够下学期的学费。他想和她说,不要再为学费的事发愁了。但是这么短短的几天,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艾瑞丝涉嫌命案被抓了起来,从授勋的平民女孩变成嫌疑犯。查理不相信艾瑞丝会杀人,就算她真杀了人他也会替她埋尸的。无论艾瑞丝做出多么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查理永远会无条件站在她那一边的。 谁让她是独一无二的艾瑞丝呢。 哪怕她现在根本不想和他说话,查理心里也给她找出了一百个理由来安慰自己。看更多好书就到:powe nge1.c om 吃饭的时候,查理没有把艾瑞丝的那一份吃掉,万一艾瑞丝半夜想吃饭,总不能让人家饿肚子。 他把家里又打扫了一遍,虽然已经在艾瑞丝回来前打扫过无数次。 做完后,他准备去睡觉,但是—— 猛烈的敲门声震的地上灰尘飘起来。 查理的心突突跳起来,很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刚走到门边,大门就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开了。 几个拿着长矛的士兵站在门外,簇拥着一位穿制服的官员,胖官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大声嚷嚷着把艾瑞丝交出来。 查理当然不肯,使出全身的力气去关门,常年劳作的身体在此刻爆发出更巨大的力量,但是随着推门的士兵们越来越多,查理还是被推开了。 “艾瑞丝不在这里!”查理吼着。 胖官员勒了勒腰带,把大肚子往上推推,一脸不屑道:“少在这狡辩!贱民!马车夫都已经告诉我们了,艾瑞丝就躲在这里。我们奉国王的命令来抓捕嫌疑犯艾瑞丝!” 士兵们一拥而进,对着家里翻箱倒柜,最后从房间里找出艾瑞丝。 艾瑞丝甩开士兵钳制胳膊的双手,道:“我和你们走就是了,只是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胖官员见艾瑞丝识趣也不打算为难,他仔细端详了艾瑞丝的脸,问:“我今天心情好,你有什么快问吧!” “公主已经放我出狱,还准许我七天内搜集证据寻找真相,为何又突然来抓我呢?” 胖子嘿嘿一笑,“公主固然位高权重,但是你别忘了——咱们的国王还在呢!” 国王虽然还在,但是实权下放,久不处理政事。如今突然插手管起公主管的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鬼。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艾瑞丝冷笑。 查理眼看着他们要带走艾瑞丝,从地上爬起来阻止。 “艾瑞丝不要跟他们走!艾瑞丝!” 艾瑞丝于心不忍,查理并不知晓这后面的利害关系,只一腔热血护着她。 艾瑞丝柔声道:“我有保护自己的办法,查理,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千万不要鲁莽,千万不要因为担心我做出傻事,好吗?” 查理怔怔地看着艾瑞丝,“我……” “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 艾瑞丝笑起来,深吸一口气,转身和士兵们走了。 查理呆在原地,看着艾瑞丝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街道尽头。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四周冷冷清清,只有月亮的光辉伴着他左右。 家里又剩他一个人了。 查理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艾瑞丝临走前嘱咐他的话,“不要鲁莽”、“不要做傻事”…… 可是——他总要为艾瑞丝做些什么!艾瑞丝被抓进监狱里,庭审不知结果,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艾瑞丝陷入危险当中!他不能够!那些官员们一向是认钱不认人的。 钱!钱!查理猛地领悟到可以为艾瑞丝做的事。 凑够了钱,可以保艾瑞丝出狱!整件事情他已经听街头巷尾的邻居说过了,伤人性命的是一位黑衣人,听说还是艾瑞丝的老师,呵,身为老师还杀人,真是道貌岸然!那老师既然是凶手,就是主犯,艾瑞丝就算被判刑被污蔑,顶多也是从犯,应该上不了绞刑架。就算要上绞刑架,只要他能拿出足够的钱,就可以保下艾瑞丝的性命! 无论是怎样的结果,终究是想出了一条可走的道路。 查理兴奋地搓着手,转而又想到一件事情——他因为和老板吵架被辞退,手头已经没有多少钱了。现在春假过半,几乎靠的都是艾瑞丝微薄的收入。 查理痛苦地跪在地上。 要去向老板求和吗?要去向那个开艾瑞丝玩笑的混蛋求情吗? 那还不如杀了他! 那混蛋整天嘲笑侮辱他就算了,竟然还打起艾瑞丝的主意!说艾瑞丝小小年纪和男人混在一起不学好,还嘲笑他是个懦夫,这么大年纪还是处男,甚至连身边的绵羊都吃不下,要是他,肯定早早把那小羊吃干抹净了。 他打了那个混蛋辞了职跑回家,现在——急于用钱的他,要回去求那个混蛋借钱。 这还不如杀了他! 查理抱着脑袋痛哭。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他怎么能回去求那个混蛋呢! 查理泪眼模糊,迷蒙中仿佛看到了艾瑞丝像他走来,他多希望艾瑞丝可以告诉他,她出狱了,她安全了,可以继续生活在一起了。 但他知道那是幻觉……艾瑞丝现在的性命悬于法庭之上。 他必须要想法子救她! * 今夜的月亮又圆又亮,照亮了无数人的归路。 塞缪尔盖紧了帽兜,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停尸房。 停尸房里停留着牵扯命案的尸体和无人认领的尸体,那具事关艾瑞丝性命的尸体就放在这里。 毫不费力,塞缪尔就钻了进来。虽然是冬天,但尸体众多,难闻的气味还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塞缪尔屏气默念清洁咒,鼻腔里终于舒缓了一些。 他提着精神,在黑夜里搜寻。半精灵血统,让他在黑夜里没有光亮都可以照常视物。 尸体的脚上挂着小牌子,记录着时间和地点,牵扯的人员姓名。 要找的尸体就在角落里放着,盖着一层白布。 塞缪尔掀起来,尸体的脖颈处血肉模糊,烂歪歪的,双目僵直,瞳孔散大。 死状凄惨,塞缪尔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来世平安顺遂。 根据艾瑞丝的说法,她接到订单,要在七点之前把客人叫醒。但尸体身上还穿着睡袍,也许在睡梦中就被人害死了。 塞缪尔看了看脚上的名牌,死者名叫蒂娜,才24岁。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去。 他戴着手套翻看起蒂娜身上的伤口。 脖子只剩一点点皮肉连接,断了的部分上有明显的牙齿痕迹,显然是被咬合力巨大的动物所咬断了脖子;蒂娜的手指缝里干干净净,没有抓挠留下的皮屑,足背僵硬绷直,一击致命,不留任何反应的余地。 伤人者有备而来!做好了万全的计划,从寻找死者开始就谋划好了,一步一步,一层一层,一个牢牢的圈套把人套住。 塞缪尔弯下腰,仔细摸索查看蒂娜脖子上的齿痕。 两颗獠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塞缪尔丈量着两颗獠牙之间的距离。 他已经可以断定,杀死蒂娜的是一条巨蛇。塞缪尔出生于精灵的领地,精灵和兽人交好,他从小就知道兽人的各种历史,就连种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分辨一条蛇的齿牙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西奥多那天晚上听见的的确是蛇佬腔。一条巨蛇在一个晚上之内,杀死蒂娜,劈晕西奥多,再将他伪装成黑衣人,布置好案发现场。做完这一切,甚至还不到早上七点! 背后一定有人主使。 兽人和人类签订友好条约几百年,百年来友好共处,贸易繁荣。除非深仇大恨,不然没必要做这么精细的规划。 巨蛇杀死蒂娜显然是冲着栽赃嫁祸西奥多来的,只是塞缪尔想不明白,西奥多平素为人正直温和,独来独往,没有仇敌,谁这么费尽心力下死手呢? 是奥古斯塔公爵? 但是听斯科特公爵说,奥古斯塔近日往返于宫廷,听说他求了国王要外交出国,很明显这件事只是顺带办的。不过对于奥古斯塔来说,能顺带处理掉政敌那是有利无害的。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塞缪尔重新盖上白布。 今晚收获的信息很多了,他要回去归纳整理,准备在法庭上好好辩论一番了。 刚一回到山顶古堡,塞缪尔就发现了大厅里站着的不速之客——是现出原形的尼德霍格,他正瞪着两只眼睛等他回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可是在帮你的主人收集证据呢。”塞缪尔心情大好,晃了晃手里的本子说道。 尼德霍格飞起变身成人,他激动地坐在一张沙发上,“她不止是我的主人!她…她是…”尼德霍格把双手交迭,激动地搓着。他认人的本领是一等一的,那天和菲利克斯打斗,无意间尝到二人的血液,立刻分辨出他们的真实身份。菲利克斯就是隐姓埋名的黑暗邪神,而艾瑞丝就是… “我们苦苦寻找的薇奥莱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在我们身边!”尼德霍格终于把这个重磅消息说了出来。 整理资料的塞缪尔手一抖,纸张全部洒落到地上,看着满地的狼藉他叹了口气,“你是想薇奥莱特想的神志不清了吧?她怎么可能是……”塞缪尔弯腰收拾,忽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在梦中见不到薇奥莱特,甚至连薇奥莱特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但是在接艾瑞丝回家的那天晚上,他就在神识里见到了薇奥莱特,虽然依旧看不见脸,但他知道那就是薇奥莱特。相处那么多年,感觉骗不了人。送走艾瑞丝后他就再也无法见到薇奥莱特了。还有艾瑞丝那与薇奥莱特极其相似的身形,就说是她也不为过。 但他心里仍然带着丝疑惑。 “那她为什么认不出我们呢?我已经想不起薇奥莱特长什么样子了,你还记得呢?” “我也想不起来,很神奇,就像有人在记忆里刻意把她的容貌抹去一样,我只能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形。也许,薇奥莱特在消失前下了什么魔法,让我们见过真容的人都忘记。我尝到了艾瑞丝的血液,然后立刻就发现了!只是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她忘记了过去,还变成了十七岁的少年时期模样。”尼德霍格又激动起来,他坐不住,站起身在大厅里踱步。 “对了!那个水晶球你拿到了吗?”尼德霍格问。 塞缪尔不想再隐藏,把水晶球拿了出来,“我觉得这里面隐藏着薇奥莱特消失的秘密,一直好好保管着。这是从拍卖场里拍到的。” “我知道,”尼德霍格笑着说,“你拍到水晶球,还顺便把受伤的我拍到,然后送到了你以为普通的人类女孩身边,结果想不到吧?你辗转把我送回了她的身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塞缪尔白了他一眼。对于无意间把尼德霍格送回艾瑞丝身边这一点他是很生气的,要不是因为艾瑞丝,他真不想见到这条嬉皮笑脸的黑泥鳅。 “黑暗邪神卷土重来了!” “什么?” * 今晚的月似乎格外沉重。 艾瑞丝望着窗外,隔壁牢房里也是同样的安静,他也是在这样看着月亮吗? “啾——” 窗台上落下一个漆黑的小身影,艾瑞丝定睛一看,小龙竟然来了! “你怎么来了?”艾瑞丝接住从天而降的小龙,牢牢抱在怀里,“冷不冷?” 小龙仿佛听懂似的,摇了摇头,又往艾瑞丝怀里钻,弄得痒痒。 连日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艾瑞丝极力压制笑声,“你竟然知道我在这里?是怎么知道的?” 小龙抬起头,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她。平时见惯了菲利克斯眼角略微上挑的红眼睛,再看小龙的,又是另一番风味。小龙的眼睛大而圆,眼角也是圆钝的,脑袋还圆溜溜的,简直可爱极了! 小龙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一副不告诉你的架势。艾瑞丝又笑了,搂着小龙躺在床上。 “有你陪着我就好了。马上开庭了,我却一点都不担心,不管结果是怎么样的。只一件——” 艾瑞丝把耳朵凑到小龙脑袋上,用低微的声音说: “去帮我找一个人…我知道你一定能办到!” 壹44.审判① 在庭审开始之前,艾瑞丝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和自己的律师见面。 黛西来告诉她,这位律师是公主找到的,能力强,业务突出。公主已经把大体的事情经过和她说过了,只需要艾瑞丝把详细情况讲解清楚就可以。 在一座单独的隔间内,艾瑞丝见到了那位律师。 一位穿着制服的女性,背对着她坐在桌子后面,柔顺的长发被盘在脑后,露出干净利落的衣领。她正在翻看卷宗,仔细查看每一个细节。听到门口的响动,回过头,自然地打起招呼。 “你好,我是卡米拉·莱斯利,你的辩护律师。你就是艾瑞丝吧?” 艾瑞丝轻轻点头,走近房间里,“是我,艾瑞丝。很高兴见到你。”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省略寒暄的步骤。请向我详细讲述一下那天早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头到尾,把你能想起来的都告诉我。” 艾瑞丝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回想起案发当天。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走的路也是再普通不过、走了无数遍的路。 她像往常一样敲窗叫醒,只是今天的单子有些特殊。蜘蛛尾巷是都城里出了名的贫民窟,一般那里的人都早早起床,不用敲窗人。 虽然古怪,艾瑞丝还是去了。 门是敞着的,一推就开了,然后——就是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个失去呼吸,一个呼吸尚存但被认定成凶手。 公爵来的很巧,艾瑞丝刚到就来了,然后他们就被抓了起来。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刚开始的时候,艾瑞丝说得很痛苦,这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但是沉浸下去后,痛苦抽离,反而有一种在看别人讲话的错觉。艾瑞丝非常平静地复述了自己的经过。 “其实,我那天并不想接这一单的,只是临时有请假的,我才接了这单。如果不是我的话,那就是其他人了……”艾瑞丝怔怔地说。 卡米拉握住艾瑞丝的手,“你的嫌疑是最小的,艾瑞丝。你发现了尸体,是公爵的主观判断觉得你是帮凶,才给你抓起来。但是公爵已经出城了,在出国的路上。” 公爵走了?那这案子是谁来代理呢? “是奥古斯塔的大女儿——杰德·奥古斯塔。” 哦!这可是艾瑞丝最不想听到的,她无法想象自己昔日的同学摇身一变,成了审判她的人。她和杰德的几面之缘,会改善结果吗?还是杰德已经和父亲站在一起,势必铁面无私呢? “昨天塞缪尔来找过我,说是找到了一些新的证据,或许可以帮到你。”卡米拉拿出几份资料。 是关于蛇类齿痕的。里面非常详细的罗列了几条证据,步步论证西奥多的无辜。 不愧是塞缪尔,做事就是如此细致得当。看着这份资料,艾瑞丝有了信心。 “嘉思敏也会在旁听席。” 艾瑞丝一下激动起来,她的好朋友也来了,来到现场支持她。有了友人的陪伴和证据的加持,艾瑞丝心里安稳不少。 “我们会稳赢吗?”艾瑞丝问。 卡米拉看着艾瑞丝年轻稚嫩的脸庞,安慰道:“有我在你可以放心。” 艾瑞丝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赢得太顺利。甚至不能全部赢,要在某些方面输掉,这样才好。” 卡米拉意外地看向艾瑞丝,这位年轻女士的小脑袋里装着什么样的奇思妙想呢?旁人上法庭恨不得赢得全部人的理解。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卡米拉弯下腰,和艾瑞丝平视,“我们要故意漏掉一些部分,好让——” “好让敌人掉以轻心,漏出更多的破绽。”艾瑞丝接上她的话。谋害独角兽的黑衣人真凶还没有抓出来,陷害西奥多的人也没有抓住,甚至公爵这么上心,如果不让他们赢一点,那再往下找就更加困难了。 所以,他们要赢,但不能全部赢。 “你已经有计划了是不是?”卡米拉问,艾瑞丝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走吧。” 庭审现场在联邦法院的下属法庭举办,外面围了一堆人,都在等着两方人的到来,甚至法院外的树上都挂满了人。 大厅两侧,一边是嫌疑人的位置,一边是奥古斯塔一帮人的位置,如今是杰德早早坐在其中,艾瑞丝看去,和她形影不离的安珀竟然不在;围绕大厅的位置是旁听席和各种报社的记者;中间最大的地方就是法官了——一位年长的女性,头发花白,深邃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今天的生死裁断都由她发出。 艾瑞丝往人群里看,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嘉思敏,向她投去安慰的笑容,表达自己一切都好。塞缪尔坐在嫌疑人的证人席,就在艾瑞丝的后边,而艾瑞丝自己则是和西奥多一起坐在嫌疑人的铭牌后边。 庭审开始,法官让全体起立,宣读联邦帝国的公平发言。 坐下后,杰德的律师和证人就开始接连发言,指证西奥多就是谋害蒂娜性命的凶手。 “蒂娜长得漂亮,肯定是西奥多垂涎她的美色不得,恼羞成怒才杀了她!可怜的蒂娜…”一位男性证人哭起来。 轮到卡米拉发言了,她走出律师席,拿出两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你叫汤姆森,是死者蒂娜的邻居。两个月前,你频繁给蒂娜送情书,这还只是其中的两封,用词粗俗不堪简直是骚扰!而你现在却毫无证据就说西奥多是垂涎蒂娜美色,我看垂涎美色的是你吧!” 旁听席传来笑声,汤姆森一下涨红了脸,“反正——我就是看到一个和西奥多身形一样的黑衣人潜入蒂娜的家里,随后就传来惨叫!蒂娜就死了!” 卡米拉不慌不忙,“蜘蛛尾巷的人家爱养宠物,蒂娜周边的几位邻居都养着猎犬。你说你亲眼看见黑衣人潜入,蒂娜还传来惨叫,可是我实地采访了邻居,没有一个人说听见蒂娜的住所有任何动静。况且——” 卡米拉掏出一份地图,上面标了两个点,“你和蒂娜的家隔着一整条街,蒂娜得叫的多奇特才能只让你听见,但周围的猎犬和人家没一个听到的呢?你分明是在撒谎!” 人群里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法官让艾瑞丝的证人发言,那是艾瑞丝做敲窗人工作的老板。 “我是杰西卡,艾瑞丝的老板。我可以作证,艾瑞丝在工作期间尽职尽责,没有任何歪心思,工作的半个月没有一起投诉纠纷。她之所以接下蜘蛛尾巷的单是因为,平时负责的工人家中有事请假了,这是医院的病历诊断。” 卡米拉接过证据递向法官,“这些应该可以证明艾瑞丝接蜘蛛尾巷的单是纯属偶然吧?说她是凶杀案的帮凶实在是无稽之谈!艾瑞丝和蒂娜平素没有来往,为何无缘无故杀人呢?” 法官看过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杰德。杰德手一挥,另一位证人站了起来。 “我可以作证,西奥多和艾瑞丝关系异常亲密。” 众人齐齐看向发言者,竟然是艾瑞丝去社区找西奥多时碰到的胖守卫! 他接收到艾瑞丝的目光嘿嘿一笑,“我有一次在社区里巡逻时,碰见过一个小姑娘,我把她当成小偷正要带走时,是西奥多出手相助说认识她,把她带走了。” “西奥多是艾瑞丝的老师,两个人认识是再平常不过的,只是……艾瑞丝为何要深夜拜访呢?是不是知道老师的秘密,蓄意掩盖,再利用工作的便利为他寻找下一个吸食的对象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杰德终于发声了。她说的话正戳中下怀,人群里传来一阵阵小声的议论,看向艾瑞丝的眼神都变得奇怪。 艾瑞丝为何要深夜去找西奥多,杰德能不知道吗?艾瑞丝愤恨地想,要不是奥古斯塔强占自己的功劳,她能豁出去找西奥多?西奥多在学校里维护她的事情,路易斯是见到的,路易斯是公爵的人,这其中的关系杰德能不知道吗? 卡米拉放下地图,拿出一条绳索。 “都城之间想必都传遍了,平民女孩艾瑞丝就是用这条绳索套住独角兽,阻止暴乱的兽群,挽救数百人的性命。而独角兽暴乱的原因就是黑衣人吸食独角兽血液,艾瑞丝出手阻止。她既然当初阻止黑衣人,那就说明她和黑衣人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若这黑衣人真是西奥多,她又为何反水,和黑衣人站在一起呢?” “法官大人,我认为单纯凭借两个人的关系这说明不了什么。艾瑞丝为大家作出的贡献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艾瑞丝阻止黑衣人吸血,阻止兽群暴乱,挽救大家性命,这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们岂能让英勇之人寒心呢?” “我看未必!”杰德站起来,“艾瑞丝拯救性命不假,和西奥多关系匪浅也不假。我和安珀是后来赶到的,当时艾瑞丝已经在和黑衣人过招。我和安珀加入后,黑衣人明显掉转风向开始冲我们姐妹俩来,对于艾瑞丝却是频频放过!黑衣人肯定认识艾瑞丝,并且心软下不去手。所以在之后,艾瑞丝想明白黑衣人是谁,才在半夜去找,问清状况!” “对,肯定是这样!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汤姆森见机插话,被艾瑞丝狠狠瞪了回去。 双方辩证陷入僵局,法官宣布暂时休息。 “我没想到杰德会这样咄咄不休。”艾瑞丝失望地看向杰德。 “你年纪小,不知道都城里的事。杰德是奥古斯塔的大女儿,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亲眼目睹她父亲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肯定会受到影响;她和自己的父亲站在一起毫不意外。安珀不一样,”西奥多说着奥古斯塔家的事情, “安珀出生在公爵府,当时奥古斯塔陷入一起官司,无暇看顾。所以安珀从小是被保姆和姐姐带大的,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很少;且她向来活泼不拘无束,很不喜欢父亲严厉的性格。” 也许安珀是可用之人。 “杰德的口才和反应能力你也看到了,我们每举证一步都被她打回来。休息过后,我们只能使出最后的底牌——尸体报告。这个环节就让塞缪尔来吧!” 塞缪尔向艾瑞丝走来, “别怕,我来帮你。” 壹45.审判② 法官敲锤,庭审继续。 这一次嫌疑人席先发言,塞缪尔拿着一摞资料走到中央,逐一向大家展示。 “这是我亲手测量的尸体脖子上的牙齿咬痕的间距。间距为5.5,而西奥多的两颗尖牙的间距为4.2,单从牙齿咬痕这一方面来说,西奥多不是杀死蒂娜的凶手。另外——” 塞缪尔展示另一张资料。 “尸体脖子上有一处巨大的贯穿伤,呈圆柱形,宽3,深8,这个尺寸是非常可怕的,什么动物才会有如此巨大的牙齿呢?就是这一处致命伤让蒂娜丧命。但很显然,伤人的动物目的并不是蒂娜,而是西奥多,它要把蒂娜的死嫁祸给西奥多。” 这时,艾瑞丝补充道:“我在雪山上为寻找独角兽的鬃毛而奔波,见到过吸食独角兽血液的黑衣人,他是人形,且十分高大,但比西奥多身形要矮一些,杰德也见过他,可以作证吧?”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杰德干脆拒绝。 “事关案件进展,你应该回答!”法官提示。 杰德叹了口气,“也许是的,但也许不是,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你刚才还能清晰说出与黑衣人打斗的细节,怎么现在就记不清了呢?”艾瑞丝反问,“西奥多不仅是我的老师,他也教过安珀和你,要论关系好,杰德比我先认识西奥多。” “你……”杰德语塞,她意外地看向艾瑞丝。 听父亲说过,平时话少安静的艾瑞丝总是能在特殊时刻爆发出力量,保护自己,如今一看,着实不假。杰德笑了两声,她还有另外一个证人! “我要求场外证人出席。”杰德举手示意。 “批准。” 大门打开,全场目光看向门口。 在阳光之下,有个人影一瘸一拐走了进来,他拄着拐杖走得很慢,身上穿着宫廷禁卫军的服饰。 这大概是授勋晚宴后禁卫军巡逻队被全灭的幸存者,他来出席作为杰德的证人? “法官女士,我想要讲述一下那天我碰见的全部怪事。” “批准,你可以坐下讲。” “谢谢。”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因为宫里开舞会有贵族人士留宿,所以临时增添了一批巡逻小队,我就在其中。”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在凌晨四点叁十分开始交班给叁队,四十分交接完毕往休息处赶。就在我们经过一片树林时,有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出来,直冲着我们小队的队长过来。他的速度太快了,完全不像人类!他一下拧断了队长的脖子,又接连拧断了其他人的脖子,当时我在最后一个,看到后拔腿就跑,但他太快了!他一下就追了上来!” 士兵说道这里时,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恐惧,不像演的。 “我能感觉到阴冷的风刮到我身边,他的手就快抓到我的脖子了!但这时候——叁队的队长回来了,黑衣人见来人多,一掌拍晕我跑走了。我因为恐惧跌落在地,腿受了伤,现在都没好……” “说重点!”法官打断他的话。 “那个黑衣人,我现在仔细回想,和西奥多的身形差不多,而且眼睛都是一模一样的蓝色!肯定是西奥多,而且晚宴他也参加了,他有作案时间!” 士兵的话让现场的情况急转直下。 “布兰切尔先生,你可有人证或物证能作证你在授勋晚宴后的不在场证明?”法官问。 西奥多陷入沉默,随后回答道:“我在晚宴后没有选择留宿,而是回到住处。在回去时觉得不够尽兴,从黄油酒吧买了一杯啤酒,也许酒吧的酒保可以给我作证。” 法庭传唤,酒保来到。 “那天晚上布兰切尔先生的确来到酒吧买了一杯啤酒,大概是在叁点五十分左右到的。布兰切尔先生买完啤酒后,我们还闲聊了一会,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马上到我们休息的时间了所以我频频看时间,大概二十分钟后他就离开了。也就是四点十分。” “那这事情就好解决了。从宫殿到酒吧的时间大概是四十分钟,西奥多四点零五和酒保聊完天,按照他走路的速度,是不可能在四点四十之前赶回皇宫并且躲入密林伺机杀人的。在时间上说不通这一点。”卡米拉再发发言。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各种推断都出来了。 有说凶手就是西奥多的,对着西奥多破口大骂;也有说不是的,觉得西奥多为人师不可能杀人。也有人觉得真实凶手另有其人,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位的。 “肃静!”法官敲锤静场,四周的说话声小了一些。 “谁知道西奥多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说不定有什么恶魔血统。”杰德抱着胳膊冷不丁冒出一句。 听到这句话的西奥多,瞳孔猛地收缩,看向杰德,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艾瑞丝察觉到他的反应,碍于法庭她不能握住他的手,只能轻声安慰,“没有证据能证明她的观点,她的假设不成立。你是人,西奥多,你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 西奥多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手的颤抖渐渐停止。他转头看向艾瑞丝,她的眼里满是肯定。西奥多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还好,还好,他还有艾瑞丝。所有的苦难都因为艾瑞丝的一眼而化解,如果遇见艾瑞丝注定要经历那些非人的折磨,那么重来一万次他也愿意。 “我们是一样的吗?” “当然!” 西奥多瞳孔震颤,他真想摸一摸艾瑞丝褐色的头发,听一听她的小脑袋里都是什么奇妙的想法。 “法官女士,我们也有场外证人,申请出席。” “批准。” 来的人是蒂娜的好朋友。 “我叫温迪,事发前一天晚上,我受到蒂娜的邀请去她家一块吃晚饭。晚上十一点半,蒂娜送我出门,在出门时,我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是什么?” “像是蟒蛇在地面游走的摩擦声,嘶溜嘶溜的。当时借着月色我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实看到地面上有很多的圆柱形灰尘痕迹,但我没多想,因为我们住的地方连蛇都少见,更何况是那么粗的大蛇。” “我希望法官能尽早抓住凶手,不让蒂娜枉死。” 塞缪尔继续发言, “这是我搜集到的,和尸体巨大齿痕吻合的动物。现在洛贝林大陆上有着巨大獠牙的动物只有叁种,剑齿虎、锯齿犀牛,上古巨蛇。前两种因为生活在炎热地区,不可能在寒冷的北境出现所以可以排除。 只剩下一种——上古巨蛇。在《大陆巨型动物简史》中可以找到,上古巨蛇的牙齿咬痕间距为5.5,符合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再根据刚才温迪的发言有蛇类摩擦地面的痕迹,所以我们可以初步推断,谋害蒂娜性命的是上古巨蛇,而非人类西奥多·布兰切尔。” “都城魔法学院的历代教师记录里,是没有兽人当教师的先例,况且西奥多没有兽人血统我们是都知道的。上古巨蛇因为连年战乱,栖息地遭到破坏,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人类世界当中了。检察官已经调查过,布兰切尔先生为人和善,从未与人交恶,更不可能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他和蒂娜之间找不到任何的联系,更没有杀人的理由。” 杰德看着塞缪尔,脸上的表情一点点阴暗下来。这是父亲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难道就要办不成了吗? 不!她不愿意! “也许西奥多有什么怪癖,必须要定期吸食血液呢。因为独角兽的事闹得很大,所以他选择朝一位单身居住的女性下手,这也很有可能。”杰德选择从其他地方下手。 “你的意思是……”艾瑞丝看向杰德。 “西奥多怕事情暴露,和自己的学生艾瑞丝联手,让艾瑞丝挑选方便下手的对象,供西奥多吸食。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闹出人命,还被我的父亲——奥古斯塔公爵抓住。他们现在这样狡辩,完全是枉顾人命!” “你既然觉得西奥多就是凶手,那可有什么更有力的证据能证明你的推断吗?我倒有一位证人,他很迫切地想要入场。”艾瑞丝看向法官。 “场外证人是有限制的,不能想到什么就叫什么!”法官制止了艾瑞丝。 “他已经到场外了,就在门边——” 不等艾瑞丝说完,大门被推开,一匹洁白的独角兽缓缓步入现场。它的身形矫健,步伐铿锵有力姿态优雅,头上耸立的尖角气势昂扬,雪白的鬃毛垂在体侧,高贵典雅。 人群小声议论, “啊?这竟然是独角兽?” “原来独角兽长得这么好看啊!” “天哪,向它许愿会不会成真啊……” 走入场中央后,独角兽前蹄下跪,背上的尸体滑落,是一头死亡的独角兽幼崽。 独角兽直起身体,转眼间变换成人类形态。 他通体雪白,每一根毛发都是白的,尤其是那一头白色长发,直直垂在脑后,更添忧郁气息;英俊立体的面庞上带着挥散不去的阴云,淡紫色的双眸宛如紫罗兰盛开,在眉骨的阴影中愈发凄惨之色;他连嘴唇都是惨白的,没有血色,更加柔弱易碎,仿佛一推就倒。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袍子,只有领口处是金线织就,彰显不平常的身份。 “昨天夜里,有独角兽因被吸食血液而死。”独角兽说了一句话,引得在场之人倒吸一口凉气。 艾瑞丝看着独角兽,默默点了个头。 小龙的办事速度还是很可靠的。 “如果西奥多真是残害独角兽、杀死巡逻禁卫军的黑衣人,那昨晚死亡的独角兽又该如何解释呢?宫廷的监狱是最坚固的,没有人可以逃的出去。西奥多没有作案时间!从尸体痕迹、作案动机两方面来看都足以证明西奥多和艾瑞丝的清白。更何况现在有了铁证!”卡米拉高声发言,旁听席的人群纷纷附和。 现在,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西奥多都是清白的,案件可以宣告了。 杰德的表情从独角兽进门的瞬间就崩溃,每个方面都被堵死了,她再也没有阻止的办法。不过,她还是有其他地方可以阻止的。 “女士!西奥多深陷丑闻,且巨蛇诬陷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没有人证物证可以 作证他的清白;况且他和自己的学生关系亲密到深夜拜访,这着实令人恐慌。不知道这样的人留在校园,是福是祸。我申请禁止西奥多·布兰切尔继续在学院教书,直到查明真相为止。” 她冷冷地看着法官,事前她找过法官,询问她的看法,但那女人铁面无私,丝毫不认她公爵之女的身份,说什么一切看证据,无论杰德怎么努力,法官都不听。这样的人,真是留不住了。就算处理不了西奥多,处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法官她还是有办法的。 商讨之后,法官宣布结果。 “西奥多、艾瑞丝涉嫌谋害蒂娜性命一案,经由大法官尤利娅·威廉姆斯宣布——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西奥多谋害蒂娜性命,艾瑞丝为帮凶,二人释放,但需每月到社区服务;另,布兰切尔先生,因私行有愧于教师职责,不可在都城魔法学院继续教书。直到真相大白之日,才可继续返回校园执教。” 案件的宣判在艾瑞丝的意料之中。杰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冷冷地看了艾瑞丝一眼,走出了法庭。 艾瑞丝哑然失笑,她转身想要拥抱西奥多,却在转身面对时犹豫,又把手收了回来。 西奥多已经弯下腰准备接受艾瑞丝的拥抱,但落了空,神情漠然。 走出法庭时,艾瑞丝特意留在最后,和独角兽一起。 “谢谢你,我今晚去雪山找你。” “我又帮了你一次,”独角兽的表情在看到怀中的尸体时更加悲伤,抬眼时,眼泪几乎要流出来,“那黑衣人来势汹汹,我们根本招架不住,又有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我无法向族人们交代。” “我会帮你的!我一定帮你!等着我!”艾瑞丝被他破碎的表情感染,心也跟着痛起来。独角兽帮了她两次,她却还没有抓到真凶。 “我在雪山等你。”独角兽留下一句话,化成原形飞走。 壹46.他的隐瞒(400收加更) 西奥多站在厨房里为艾瑞丝倒咖啡,今天的太阳很好,阳光倾泻在他身上,金发宛如绸缎般柔顺;他的身形仍然挺拔,穿着的西装一尘不染,为了方便,袖口解开挽上去,露出一截修长紧实的小臂,肌肉因用力而绷着显露出好看流畅的线条。 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那么优秀,却偏偏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痛处。如果他没有被魅魔咬伤,他的人生会比现在光明灿烂一万倍。 艾瑞丝忽然怔住,她怎么也和亚瑟一样开始“如果”、“如果”了? “站在那儿做什么?快坐下,来尝尝咖啡。” 西奥多端着两只精致小巧的咖啡杯来到艾瑞丝面前,艾瑞丝恍恍惚惚,端起咖啡就喝,猝不及防被苦的皱起眉头。 “别着急,怎么都忘了加糖呢?我不熟悉你的胃口,所以没替你把糖加进去,”西奥多夹出一块方糖丢进艾瑞丝的杯子里,笑道,“小女孩都喜欢吃糖,要不要再加一块呢?” 他说这话时,分明是笑的,可艾瑞丝就是觉得眼底里藏着闪烁的泪花。 是错觉吗? 艾瑞丝的沉默让西奥多慌了神,“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这一路上你都很沉默。” 他捧起艾瑞丝的脸颊,迫切地想要寻找到原因,但艾瑞丝的蓝眼睛里是蓄满的泪水,摇摇欲坠。 原来艾瑞丝看见的不是西奥多的眼泪,而是她自己的。 “艾瑞丝?我们已经安全从法庭出来了,不要害怕,老师会保护你的。” 保护?要怎么保护呢? “老师,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艾瑞丝痴痴地问。 西奥多闭紧了嘴巴,他盯着艾瑞丝的双眼,却怎么也看不透她的情绪。 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呢? 他有好多好多想说的。 他想说她勇敢,十七岁的年纪,敢于在法庭上大声发言维护自己; 他想说她聪明,庭审陷入僵局,她总有办法破解; 他还想告诉她,她是世界上最棒的女孩,一切的赞美之词加到她身上都不为过; 他还想告诉她,他真的好想好想每天都能见到她。 他想看着她笑,他想看着她哭,他想参与到她的生活当中去,不再以老师的身份。老师的身份太沉重了,这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不当老师就遇不到艾瑞丝,所以他爱上了教师这份职业,并且甘之如饴。 他想每天看到艾瑞丝,哪怕要每个月遭受锥心刺骨的疼痛折磨。 他不想让艾瑞丝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在她面前,西奥多想要保持最后的体面。其实西奥多自己也明白,他没有办法承受艾瑞丝离开的代价。如果、如果…万一、万一… 西奥多承担不起这么多后果,所以他选择闭口不提。 这么多的情绪堆积在胸口,喉头都被哽住。 安静了许久,西奥多终于开口,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句话: “我很想你。” 艾瑞丝的心里轰然坍塌了一块。 她应该试着安慰自己,西奥多不说出口有他自己的苦衷,这样的事的确太难以接受。可是西奥多的眼神里是复杂纠结的神色,他在做最后的挣扎吧? 他可以说出来啊,两个人可以一起面对,为什么不愿意呢…为什么? “还有其他的吗?”艾瑞丝最后发问。 西奥多忽然笑了起来,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跟我来。” 他的手那么温暖,覆盖在手背上温温热热,略微的湿,让艾瑞丝察觉到他的紧张。 他在害怕,他在纠结,最终选择了用其他事来逃避。 也许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么的不重要,连一句真心的话都听不到。 艾瑞丝绝望地想。 西奥多带着艾瑞丝来到房门口,里面满满的是各种精致的小摆件。在角落里摆放着一根魔杖,把手处是鸢尾花的形态。 艾瑞丝走进房间,目光不知怎的落到了门口的小柜子里,透明展示柜里是各式各样,没有重复的领带夹——冰凉坚硬的领带夹。原来那次在教室的交合,艾瑞丝的足尖碰到的就是西奥多的领带夹。 艾瑞丝看着那些领带夹失神,忽听西奥多说起话。 西奥多拿起魔杖来,徐徐说道:“猜猜这根魔杖是谁的?凤凰尾羽杖心,长十四英寸,接骨木,尾部镶嵌椭圆形态紫水晶。来,试试。” 伸手握住的瞬间,艾瑞丝立刻赶到一股电流直直往天灵盖窜,魔杖像是黏在她的手心不肯脱离,密闭的空间里不知何处刮起一阵风,把书页吹得哗啦响。艾瑞丝随手一挥,远处的一座天使雕像立刻悬空浮起。 浑身通畅的奇妙感受。 艾瑞丝放下魔杖,雕像也跟着放下。 “哦我的天哪,艾瑞丝……你和这魔杖意外的合拍。你可知道这是谁的…这不重要了,这根魔杖选择了你。”西奥多颇感意外。这根魔杖是他无意间收来的,多年间的磨合也不能让魔杖信服他,没想到艾瑞丝只是拿了一下它就乖乖听话了。艾瑞丝的前途……不可限量。 “它是你的了,艾瑞丝。只是有一件事,不要让人知道你有这根魔杖,明白吗?开学的时候,就用学校统一分发的独角兽鬃毛杖心魔杖,好吗?” “好。”艾瑞丝乖乖点头。 艾瑞丝毕竟年纪小,不知会不会被真相给吓到,西奥多想,有些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也许有一天他会后悔现在的决定,但是…说真的,他想不出比这样更好的方式了。 “老师,我要走了…”艾瑞丝藏好魔杖对西奥多说。 “走吧,再见…” 西奥多挥挥手。 艾瑞丝走出几步,忽然回身猛地抱住西奥多,在他耳边说: “我随时愿意听你讲一讲自己。” 西奥多吃惊地看向艾瑞丝,艾瑞丝已经在他怔愣的瞬间跑开了,只留下一个越行越远的背影。 讲一讲自己? 西奥多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脏在热烈的跳动。 壹47.战斗开始(一卷完) 独角兽听见她的话,终于抬起脸看她。彼时的艾瑞丝,脸颊和耳尖被风吹得红扑扑的,白净的面皮上染着一抹红格外娇俏,像山间树枝上盖了白雪的小红果,通透可爱。 “我叫尤尼克尔,叫我的名字吧。” 尤尼克尔?好独特的名字。 艾瑞丝轻轻嘟起嘴巴,舌尖略微上挑,“尤—尼—克—尔?是这样叫吗?” 被她的蓝眼睛这样扑闪扑闪的看着,尤尼克尔脸上一阵热腾腾的。 “对…就是这么叫…” “尤尼克尔,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好些了…” 艾瑞丝发现他的白色长发有些飘到了她的裙角上,雪白的发丝落在棕色裙子上格外明显。 他的白袍子一尘不染的,要是自己的裙子上有什么污垢弄脏了他的头发可不好。艾瑞丝伸出手指,捻起一小撮头发往下放,松手的瞬间,头发像有意识一样瞬间吸附到手上。艾瑞丝晃了晃,头发牢牢黏在手上。 尤尼克尔:她…她怎么不问问就摸人家的头发啊…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 艾瑞丝和尤尼克尔的头发打的火热,等把头发彻底摆脱了,尤尼克尔已经红成小苹果了。 “嗳?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生病了?” 啊啊啊…糟糕糟糕,要被发现了。 “我们独角兽就是这样的,因为白所以容易发红。”尤尼克尔为自己辩解。 原来是这样,果然皮肤白有点风吹草动就发红啊。但是……他也太红了吧?是不是风太冷了?还是把今天的想法快点告诉他吧。 “我今晚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的。”艾瑞丝严肃起来。 尤尼克尔见她如此,也跟着正襟危坐起来,心思被别的话题吸引开,脸蛋就没有刚开始那么红了。 “那黑衣人神出鬼没,频繁伤害独角兽,现在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伤人性命,我们绝对不能再忍了!” 艾瑞丝眼前浮现出惨死的蒂娜,浮现出被吸食血液而亡的独角兽。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阻止那可恶的黑衣人。 尤尼克尔听了思考了一会,“你觉得杀人的和伤害独角兽的是同一个人吗?” 艾瑞丝点点头。 独角兽被吸食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兽群出没地点都被神殿派上重兵把守,就连必经之路上都有人看守。兽群内部也提高了防范,幼兽不允许单独出行,刚成年暂时独居的独角兽也被分派成几个小组,落单的几率越来越小。黑衣人肯定是发现没有以前下手容易,才病急乱投医,想要把人的目光转移到抓获黑衣人的事情上,这样一来,防范松懈,他就有机可乘。 要不怎么西奥多被诬陷入狱,真的黑衣人就立刻出动吸血了呢? 那条杀人的上古巨蛇,肯定是黑衣人的手下,或者同谋。黑衣人没有血液吸食虚弱,巨蛇为他谋划布局,让他有机会去吸血。或者巨蛇是听从黑衣人的吩咐,一切都是黑衣人的指使。艾瑞丝不相信那么厉害的黑衣人会听从巨蛇,二者的关系肯定是巨蛇听从黑衣人。 既然黑衣人能放松警惕,那不如将计就计,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艾瑞丝心里已经有了大体的计划,她说给尤尼克尔听。尤尼克尔听了,脸上的表情逐渐松懈下来。 “这样做,我们就能抓到黑衣人吗?” “就算抓不到,也能重伤他!” 艾瑞丝的眼中满是坚毅,仿佛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 风从侧面吹来,吹乱了艾瑞丝的发,褐色的发丝和白色的发丝纠缠到一块,难解难分。尤尼克尔呆呆地看着,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举起的手在空中虚虚探着,却不敢上前真的摸一摸。 艾瑞丝忽的转过脸来,笑道:“我先走了!” 尤尼克尔吃了一惊,急忙装作挠头皮,“啊!现在就要走吗?” “是啊,太冷了,而且——”艾瑞丝凑近他,像小孩子和朋友说悄悄话似的,小声道,“我们的计划初步达成,我要回去想想细节呢!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她的脸一瞬间在紫色眸子里放大,五官的剧烈冲击感扑面而来,说话间,热烘烘的气喷洒在他的下巴上,好痒…好想挠一挠… * 查理挠着头,不知该如何向艾瑞丝解释家里多出来的这些钱。 “我……” “我不是说过我没事的吗?你…你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 艾瑞丝面前堆着几摞钱,厚重的纸币发出难闻的气味,忍不住掩鼻。 “我是担心你啊……”查理为自己解释,虽然很苍白。 只要不触及到查理的怒点,他真的任艾瑞丝摆布。 “你没有做什么难为情的事吧?”艾瑞丝太了解查理了。一时情绪上头会做出很多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她不想让查理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难为情的事?那怎么会呢…只要是为艾瑞丝做的,什么事他都愿意的。 那天晚上艾瑞丝走后,他就去找老板了。老板告诉他,要原谅很简单,跪在地上学狗叫说自己错了就可以。 查理拿到了钱。 可是艾瑞丝完好的从法院里走出来,他的钱根本用不上。 他好像又做了无用功。 不,这不会是无用功的,用这些钱交学费,足够艾瑞丝舒服地活很长时间了。只是,艾瑞丝显然不想用他的钱了。 艾瑞丝…艾瑞丝… 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离我远去,用我受辱换来的钱吧,这样我还能觉得自己是有可用之处的。 “没有,我……”查理支支吾吾,艾瑞丝心疼地捧起他的脸。 查理才21岁,但脸上的皮肤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十分沧桑。艾瑞丝用手指抚摸他的脸,感受指腹下粗糙的皮肤。 “我对不起你,查理……” “不要这么说,那都是我自愿的!”查理握住艾瑞丝的手,这是他第一次在艾瑞丝成年后触碰她的手。他的心在突突跳,如果艾瑞丝拒绝他的触碰,他可以发誓一辈子不再碰她,他不愿意违背艾瑞丝的意志。 “查理,你现在发誓好不好?” “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查理乖乖以手指天,听凭艾瑞丝的吩咐。 “查理要以自己的意愿为第一,事事永远先为自己再考虑他人;无论有多大的灾难,永远优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查理含着泪,复述艾瑞丝的话,“查理要以自己的意愿为第一,事事永远先为自己再考虑他人;无论有多大的灾难,永远优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你要先为自己考虑,我欠你的已经太多……”艾瑞丝猝不及防地哭出声,如果没有她,查理早就过上了比现在好一万倍的生活,都是她不好,都是她! “不要哭,艾瑞丝你不要哭!”查理慌乱地擦着泪水,粗糙的指腹把艾瑞丝的脸划出红痕,他狼狈地缩回手指,眼看着艾瑞丝哭得越来越伤心,无所适从。 艾瑞丝猛地抱住查理,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查理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就像小时候无数次抱过的样子,缓缓拍着背,安慰着哭泣的她。 只有在这一刻,只有在艾瑞丝伤心需要他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艾瑞丝是属于他的。艾瑞丝那么优秀,她有光明灿烂的未来要走,他不会魔法,没有显赫的家世,仿佛永远只能跟随在艾瑞丝的身后,做她背后的人,被耀眼的光芒吞噬。 哪怕是被吞噬,那也是在艾瑞丝的人生中出现过的。查理自己骗自己地想。 … 晚上艾瑞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睡不着。 查理的钱是一定要还回去的,她不能用他的钱。哪怕以后上不了学都要还回去,照顾她长大已经浪费了查理的前半生,要是再让他受这样的侮辱,那不能够! 艾瑞丝愤愤转身,一下子和两只红彤彤的小眼睛撞上。 “啊——唔……” 喊叫声刚出来就被一只手捂住。 小龙转瞬间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有着小麦色肌肤,黑发红眼的年轻男性。 他、他……他也会变人? “小声点!会被人发现的!你也不想我被人抓走吧?”小龙笑眯眯地说。 不想,不想。但是,任谁床上突然出现一个男人也会叫出声的。要不是先看见龙,她马上就要伸手打他了。 “你是小龙?” 小龙砰的一声又变成龙的形态,“如假包换!我是小龙,小龙是我!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人类形态的本龙比原形更加英俊啊?” 小龙在床头上踱步,尾巴欢快的在身后摆来摆去,屁股都要摇的起飞。 这哪里像传说中神秘的龙,分明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嘿嘿,小狗龙。 “喂!你这傻丫头在想什么呢?笑得一脸狡诈!”小龙瞪着眼把脸怼到艾瑞丝脸上,一副明察秋毫的模样。 艾瑞丝几乎快要忍不住笑意。 “我…我是觉得你可爱才笑的。” “真的?”小龙后退一步,爪子点在下巴上思考。 那么小的脑袋,能思考出那么复杂的问题吗? “喂!不许在背后说我坏话!你的脸上藏不住事情!”小龙一跃而起,一个飞扑降落带艾瑞丝胸口,把爪子狠狠踩在她的脸上。 艾瑞丝:哇!软乎乎的小肉垫~这简直是在奖励! 小龙:呵,女人,被本龙的大爪子降服了吧? 不对不对,小龙摇摇脑袋,想起今晚来的目的。 他走到艾瑞丝的枕头上,在她耳边细细说话。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有哪里变得不一样?” 艾瑞丝想了想,“有!天气变暖,日照时间变长。” “不是这个!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身边有坏人?”小龙神神秘秘地说。 坏人?那可太多了,小龙说的是哪个方面的? “那些有法力的坏人。”小龙补充。 “有!那个伤害独角兽的神秘黑衣人,我们怎么都抓不到他。”艾瑞丝紧张起来,小龙平时被她关在笼子里,难道就连小龙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那你再想一想,那个黑衣人和哪个坏人最相像呢?” 吸食独角兽血液的黑衣人,当然是和一百二十年前在大陆危害世间的黑暗邪神最像了。 “我知道…但我不敢说出来…” “既然知道就要说出来,躲藏无法改变现实,不如坦诚面对。” “我觉得,黑衣人应该就是黑暗邪神。” 对嘛!小龙笑了笑,这才像他印象里的人。他不清楚艾瑞丝是经历过什么才变成这样,但没关系,他愿意陪着她重头再来。她能打败一次,自然能打败第二次。 “你还能想起从前的事吗?”小龙问。 从前?艾瑞丝的从前只有短短的七年,她无法想起十岁前的事。 “我想不出来,脑海里一片空白。”艾瑞丝摇头。 好吧,看来她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没关系,没关系,有他陪着,她一定可以想起来的。 小龙一想到他是怎么被送到艾瑞丝身边的就觉得好笑,阿尔伯特千防万防,阴差阳错间却把他送到了她的身边。 这就是缘分啊! 他像相信薇奥莱特一样相信艾瑞丝。 哪怕她现在根本不记得他,他也愿意陪她从头来过。 … 山顶密林中,被树木掩盖的古堡里,终于显出一个人影。 通体的雪白,帽檐下是精致的面孔,一双绿色的眼眸若隐若现。 阿尔伯特像往常一样来到古堡,准备拿出水晶球继续破解。 他今天来的有些晚,以往这个时候早早就来到了。 原谅他吧,他今天实在是很开心。一百二十年,他终于再次找寻到独属于她的印记。 也许十七岁的薇奥莱特就是那么灵敏机智,从前他没有机会见过,现在有机会了。他要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刻印在脑海里。 尼德霍格来找过他,说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他没想错,抢夺水晶球的就是暗暗复活的黑暗邪神。他身边的爪牙就是巨蛇斯内克。这一起血案就是他的作风,他果然回来了! 吸食独角兽血液稳固身形,害人性命嫁祸于无辜之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邪神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卷土重来,直接宣布自己复活。 肯定有什么牵制着他,让他无法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趁着这个空挡,他和尼德霍格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艾瑞丝想起以前,恢复到从前的巅峰时期。 尼德霍格的记忆力是不会出错的,他尝过谁的血液就会记住谁,哪怕轮转千百回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出来。 阿尔伯特盘腿在中央坐下,怀中抱着装水晶球的盒子。 一打开,幻想中的紫色光芒没有绽放,盒子里是漆黑的一片。 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水晶球被人盗走了! 阿尔伯特迅速起身, 敢这样做的没有别人,必然是黑暗邪神!